韓青蕪迴頭去看,來人果然是最近不是去後山看田就是待在家中的司刑。


    司刑同時也看向她問:“洗完了嗎?”


    韓青蕪點頭說快了,完後幹脆一邊加快動作一邊問:“你怎麽來啦?”


    “出來轉轉。”司刑平淡地迴答。


    兩人說的自然而然,其他人見了也沒什麽奇怪的樣子,還紛紛和司刑打招唿,看起來即便不太熟絡也是認識的。


    王建軍當即就皺起眉頭,問李福寶:“那是誰,你認識?”


    他怎麽不知道大隊裏什麽時候來了個這樣的人物,並且看起來還和大家夥相處融洽,尤其是和青青妹子看上去關係匪淺。


    前者王建軍不太關心,但後者他不得不在意。


    明明是他一早看好的媳婦人選,怎麽隻是短短一段時間過去,事情和人就好像都超出他的掌控了呢。


    王建軍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迫使他在發現不對後立馬詢問李福寶,連她剛才那一瞬間的異樣都沒發現。


    李福寶在他迴頭迴來時就迅速收拾好了麵部表情,好似剛才她在看見司刑後的失態不存在一般,哼了聲迴道:“我不算認識,但是韓青青可是和人家關係好的很呢,剛才我說她勾搭人,你還阻止我,喏,這不就是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下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這番話她是湊近王建軍小聲說的,不然叫其他人聽去肯定又是一腦門官司,別說在場的大嬸子小媳婦,就是韓青蕪自己也輕易饒不了她。


    好在隻有王建軍聽到了,還對此話的可信度抱有很高的懷疑性。


    他並不信李福寶說的,他想親自去確認。


    “你推我過去看看。”王建軍想到就做,立馬吩咐李福寶。


    李福寶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並且她也無能為力,不然難道要讓她一個人把王建軍連人帶椅子抬過河去?


    怎麽可能!


    這可是需要兩個壯勞力才能做成的事情,李福寶表示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王建軍看出她的不甘願,又眼見著韓青蕪和那個名叫司刑的陌生男人有說有笑,很快幹完活就要走了,他立即自食其力……


    那當然不可能。


    他現在坐的椅子雖然叫輪椅,但也隻是正常的靠背椅下麵四隻腳安裝上小木輪子而已,和後世那種帶兩個大輪可以讓人親自動手轉動著往前走的不一樣。


    所以李福寶不肯幫忙,他就是想自個兒行動都沒處使力,不禁心生一種無力之感。


    最後,韓青蕪三下五除二洗好衣裳,都要和等在一旁的司刑一路迴家了,剛轉身,王建軍突然在河對岸喊了她一聲。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高喊一聲青青妹子,目光卻是直直看向的司刑,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敵意和挑釁。


    司刑輕易察覺到這絲不友好,淡淡地看過去一眼,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有其他人在,韓青蕪即使不想搭理王建軍,考慮到他解放軍戰士的身份,也不得不停下迴頭問他:“王戰士,你有事嗎?”


    “喊啥戰士,說了喊我哥就行。”王建軍轉迴目光,自來熟道。


    韓青蕪皺眉,有點反感這人的答非所問,一點都沒有司刑同誌的幹脆直白。


    大約是看出她的不耐煩,王建軍咳了咳,終於提到正題,目光又禁不住看向韓青蕪身旁存在感微弱卻又十分礙眼的司刑問:“這位同誌怎麽從前沒見過,青青妹子不幫我介紹一番?”


    “我是司刑。”司刑開口道。


    不用麻煩韓青蕪,他自己介紹自己,說了一個名字,同時朝王建軍點點頭,這就完事了,整個跟領導視察似的,那種無形的氣勢堪稱有形。


    王建軍臉色有點僵,隻能迴道:“司同誌你好,我叫王建軍,和青青妹子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聽到這裏,頓時有兩個人按捺不住了。


    韓青蕪先李福寶一步抬手打斷王建軍道:“王戰士,你說的不對吧,我明明記得從小到大沒見過你幾麵啊,怎麽能算什麽青梅竹馬?”


    這種鍋她一點都不想背好不好,沒看旁邊的李福寶都快用目光殺死她了麽。


    “哼,本來就不是,還算你有自知之明!”李福寶走上前霸占住王建軍椅背後麵的位置,向韓青蕪宣示主權一樣抬了抬下巴。


    王建軍臉色一變,神情低落下來,嘴裏還說:“青青妹子,是不是最近我養傷沒出來,你就跟哥生分了?我記得以前我還給你喂過奶,那時候咱們……”


    “等一下!”聽到對方又提所謂的喂奶之恩,韓青蕪不得不再次打斷他的話。


    趁著這個機會,韓青蕪特地聲明她小時候總共也就喝過王老太一碗底兒的奶,且還是嬰幼兒時期,早就不記得了,即便有這份‘恩情’,家裏當時也幫她還了呀,王戰士合不該屢次三番把這件事提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憑著這點子恩惠攜恩以報呢,沒的讓人瞧不起。


    “至於司同誌的事,王戰士想知道的話可以問你身邊的李福寶同誌,想當時她還想親近司同誌多說上幾句話來著,可惜司同誌是個性子冷淡不解風情的,沒有體會到李福寶同誌的真心實意……”韓青蕪說到這裏狀似遺憾般歎了口氣。


    王建軍的臉刷地黑了,下意識看向李福寶,目光審視,跟看紅杏出牆偷漢子的妻子一樣。


    李福寶臉色一紅又一白,連忙擺手辯解道:“建軍哥,我沒有!你別聽她瞎胡說,她純粹是汙蔑我,就是想給你添堵呢,你可別被她給騙了呀!”


    說完,她轉頭怒瞪韓青蕪想討說法,結果隻看到兩個相攜遠去的背影。


    王建軍順著她的視線也看過去,卻被河對岸那成雙成對的身影刺痛了雙眼。


    原來韓青蕪合和司刑早在他們兩個對上的時候就轉身離開了,根本不給李福寶叭叭對質的機會。


    李福寶頓時氣結,像是一拳頭砸在棉花上,讓人感到無力又憤恨不已。


    好氣啊!


    更氣人的還有稍後來自圍觀群眾看似小聲,其實說的誰都能聽到的那些話。


    在場的人看完剛才的全程,此刻見場子散了,很有些話要說。


    首先是大嬸子,她有內幕消息,親眼所見,也就是她們去縣城幫小司同誌置辦東西時,迴來的路上李福寶接近小司同誌不得的樣子,被她幾句話描述的活靈活現。


    “你們是沒看到啊,李傻妞當時看到小司同誌就迷了,恨不得兩隻眼睛長在人家身上,還不停地湊過去沒話找話說……好在人小司同誌是個正經嚴肅的好同誌,一點沒受這誘惑,反而還離她更遠了!”


    “你別說,想想咱們上山發現小司同誌那天,李傻妞不就一直盯著人家瞅的?我當時還以為是這丫頭幹壞事被嚇住了,原來……”老大娘同樣爆料道。


    緊隨其後的還有不少人補充其他的,竟然不多會兒就將李福寶之前試圖接近司刑妄想拿下他的一些行為抖露的一幹二淨。


    而這些全都被尚未離開的王建軍聽的清清楚楚!


    這下他的臉已經不能以黑來說了,黑裏還泛著青,青裏帶點紫,紫中有好多綠……


    總之一臉調色盤,不知道是惱的還是氣的。


    更氣的還有李福寶。


    先是被韓青蕪言語擠兌,後又被一群長舌婦近乎扒皮似的評頭論腳,她幾乎快要氣炸了,幾乎是維持不住在王建軍麵前的嬌俏甜美形象,氣的衝昏頭腦,當下就衝著大嬸子她們怒斥一聲閉嘴。


    大嬸子們一愣,的確是一下子就閉嘴了,但這隻是暫時的,一秒鍾過後立馬反彈,她們齊齊甩給李福寶一記白眼,該幹嘛還是幹嘛,尤其談論起來還比剛才更大聲了。


    李福寶抓狂,拿她們沒辦法就衝韓青蕪兩人快要看不見的背影大喊一聲發泄。


    “韓青青!都是你!我跟你沒完——”


    韓青蕪聽到聲音沒有迴頭,隻是舉起手臂朝後擺了擺,看樣子好像根本沒當迴事,下一刻就走的徹底不見人影。


    李福寶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最後終於想起王建軍還在,慌忙收拾好形象,委屈巴巴地看向他。


    “建軍哥你看,韓青青她就會欺負我……”


    誰知王建軍壓根不接她這話茬,反而臉色很差地開口就是質問:“李福寶,你難道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


    “解釋什麽?”李福寶一臉茫然。不知道是裝糊塗,還是真的不明白。


    王建軍:“…………”


    大嬸子哈哈笑著幫忙說了一句:“解釋你都和王戰士處對象了,咋地還想去招惹人家小司同誌呢?”


    話落,其他人紛紛忍不住放聲大笑。


    王建軍聽見這些笑聲就好像是特意嘲笑他的一樣,臉色愈加精彩紛呈。


    “胡說,沒有的事,建軍哥,那是她們亂說編排我的,不能信呀……”李福寶喏喏辯解。


    王建軍沒搭理她,特地向在場眾人說:“嬸子們誤會了,我和李福寶同誌並沒有處對象。”


    大嬸子她們一聽這句完全否認關係的話,不禁瞬間噤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暫時搞不懂那兩人到底啥情況。


    玩啥呢,全大隊都知道李福寶對王建軍情深意重,整天胳膊肘往外拐,跑去老王家送好東西,結果現在王建軍好了點,好不容易出來露麵卻說他倆沒關係?


    這,這到底是女方一心倒貼,還是男方吃幹抹淨不認賬啊。


    大家夥瞧不明白,一時間都沒出聲。


    就在這一片詭異的靜默中,李福寶臉色大變,情不自禁地喊道:“建軍哥——”


    王建軍抬手製止,麵無表情地示意她先把自己推迴去,等迴去了他們再好好談一談這件事不遲。


    至於現在……


    當著大家的麵就糾糾纏纏,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多嗎!


    李福寶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啥錯,但總歸有些心虛,於是當下聽話地推著王建軍在一片噓聲中艱難離開。


    路上,她為了討好對方,自動將司刑的來曆情況交代清楚,完後重點申明那人和韓青蕪出雙入對、走得很近的關係,極力撇清她自己。


    王建軍全程拉著張臉沒說話,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李福寶叭叭說了一路,見他實在不給個反應,頓時委屈至極。


    她也不是沒脾氣的,誰還不是寶寶了!


    再說他一個大男人是真的很重,帶輪的椅子又不好推,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將將堅持推過一小段路程。


    現下又沒有王小六那群毛頭小子幫忙,王建軍還不給個好臉兒,李福寶委屈一上來立馬就沒勁兒推了,半路撂挑子不幹,放開手前還泄憤似的故意推了下椅背。


    就是這一下,它惹了禍了。


    正在鬧別扭的二人都沒想到隻是一下下而已,力道也不是多大,竟然恰巧碰到輪椅停在一個坑窪的下坡處,就著這個輕微的力道,王建軍一下子連人帶椅失去平衡,咣當一聲摔翻了天。


    當然,李福寶也把老王家的天捅破了。


    誰讓王建軍翻椅翻的那麽巧,人摔在坑窪裏也就罷了,實木的椅子還緊隨其後砸在他身上。


    然後隻聽哢吧哢吧幾聲熟悉的脆響,王建軍懵的還沒反應過來,渾身刺痛當先一步席卷而來。


    “啊——”


    “啊!!!”


    兩聲慘叫和尖叫同時響起,前者來自下意識痛唿出聲的王建軍,後者來自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的李福寶。


    王建軍也不想叫出聲,但骨頭再次斷裂的痛苦太刺激了,他一下子承受不住,等緩過那一陣後才咬牙死死忍住,很好地呈現出他曾經所經受過的訓練效果。


    在此期間,李福寶慌亂無措地傻呆呆站在那兒,隻會拚命搖頭說她不是故意的,都不知道趕緊叫人來幫忙。


    幸好王老太迴家後發現兒子不在,趕緊尋找過來,看到眼下這一幕的時候差點頭一暈、身子一晃撅過去。


    “建軍啊,我的兒啊,你咋樣啦?”王老太頓時唿天搶地,迅速倒騰著小腳跑過來查看兒子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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