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河被攔住就沒出去,而是走到院裏朝大喊抓賊的方向瞧了瞧,判斷道:“好像是老李家又出事了,嘖嘖,他們家都剩那麽幾個人了還能鬧出事來,可真夠……”


    “亂說啥呢,你咋知道的,說不定是東邊誰家招賊了呢。”劉翠英拍了下兒子說。


    韓青河摸著腦袋嘀咕怎麽可能,這幾年家家都窮的叮當響,糧啊錢啊什麽的不到年底都在大隊那兒,平日不節不年的誰會閑著沒事當賊偷東西啊,傻呢不是。


    完後又篤定說:“媽,我是聽出來的,剛那喊聲分明是李大寶的。”


    要說韓青河為啥這麽確定,還是因為李大寶那小子正是到了變聲的年紀,現在嗓子到了關鍵時候,說話特別有特點,粗的跟鴨子叫似的,叫人一聽就知道是他。


    劉翠英她們往常一般都和大隊上的婦女同誌以及小姑娘們走的近,倒是沒怎麽特別關注過隊裏的大小夥子們,所以才沒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認出人來。


    現在韓青河一說,她倒也明白了估計又是老李家鬧出事來了。


    “既然是李大寶喊抓賊,那賊大概是外來的?”韓青蕪猜測。


    不然就他們本大隊的人,也不會想到去老李家偷東西啊,不說沒到那個份上,就是餓到不行了,他們也不會選擇去偷老李家。


    畢竟李大根雖然不在家,但他整走老姑婆兒子一家的餘威還在,大家夥又不想沾上他們家,再加上私下流傳的李福寶那身邪氣,根本不會踩上他們家門。


    劉翠英情知這一點,搖頭道:“那誰知道,肯定不是咱們大隊的,看大隊長他們能不能抓到人,抓到人就清楚是誰了。”


    “話說老李家經了班幾迴事,家裏都快被掏幹了吧,這又沒錢又沒糧的,估計耗子都懶得往他家去,外人怎麽可能往他家摸?”韓青河琢磨著搞不明白,然後靈光一閃脫口說:“那啥,不會是他們賊喊捉賊,自家人偷自家人吧?”


    想想有這個可能哎。


    李大寶他媽不是把再嫁的彩禮錢送過來,讓他拿著照顧弟妹嗎?


    “是啊,可這跟老李家遭賊有啥關係?難道還有人瞄上了這點孤兒財專門去偷?”劉翠英搖頭不信。


    韓青河說那可不,就李三根那種寵大侄女的勁兒,在家裏的錢票糧都折騰光花光吃光的情況下,他要是沒錢票使又急需細麵雞蛋養好大侄女,你說他會不會動侄子手裏那筆錢的念頭?


    畢竟現在李大寶手裏錢暫時拿著也沒大用,而李三根自己則急著供養寶貝侄女,手裏卻一個子兒都沒有哇。


    “媽,你說他會不會動念頭?我猜會,我還猜李大寶肯定不會願意給,那他三叔可能就……”就使手段想偷了唄。


    韓青河憑著自己知道的情況和一點消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推測的有鼻子有眼,就跟親眼見過似的。


    “這,也不是沒可能,可李三根沒這麽蠢吧。”劉翠英不可置信道。


    偷大侄子的老本兒養大侄女?大隊裏是個人都幹不出來這種奇葩事啊。


    劉翠英連連搖頭,說道應該不會,這些都是韓青河胡亂猜測的,等大隊長那邊抓住賊人,他們就能知道具體情況了。


    “嘿,媽你也別不信,要不打個賭?”韓青河興致勃勃道。


    劉翠英當下又打了他一下,罵道:“好好好,媽信你,賭啥賭,小心你爹迴來聽到這個詞兒揍你信不信?”


    上頭和大隊嚴禁這個,平時連提都不能提!


    韓青河摸了摸腦袋,傻笑著含糊過去,不說就不說唄,反正他感覺剛才猜得到差不多就是真相,至於是不是,等他出去看下情況就知道了。


    韓青蕪看他仍舊想往外跑,隻是被劉翠英抓住不敢掙脫罷了,不禁笑道:“媽,哥也不傻,你看他剛才說的頭頭是道,就放他出去瞧瞧好了。”


    這會兒功夫,估計大隊長那邊已經開始行動,這從外麵越來越大的動靜就能看出來。


    恰好這時有人敲響他們家的門,劉翠英放開兒子親自去開門,發現是韓青河的小夥伴找來了,一群大小夥相約去幫大隊長抓賊,手裏竟然還準備了火把,已經點燃,正熊熊燃燒著,另外還有木棒防身,準備的可真齊全。


    這麽個情形下,劉翠英也不可能不放人,隻好看著韓青河跟去了繩的狗子一樣,出了門撒腿就跑沒了。


    人唿啦啦來,又帶著韓青河唿啦啦走,劉翠英站在門口看他們走遠,看方向是趕去了河東邊,不由得臉帶擔憂之色。


    韓青蕪走到她身旁,也往大哥離開的方向看一眼。


    黑夜中人走的已經看不見了,隻有一片紅豔的火光還能隱約瞧見。


    “媽,別擔心,我看哥是麵憨心裏有譜的,肯定不會有啥事,再說不是還有大隊長過去了麽。”她安慰道。


    劉翠英點點頭,說:“我曉得你哥看著是傻,其實心裏不是沒有點小聰明,我就擔心他年輕氣盛,心裏有譜是有譜,做起事來卻沒譜的很,萬一賊人是個不管不顧的,他要是再不小心跟人撞上……”


    “啥撞上?”韓老二突然出現在家門口,聽到妻子最後那話隨口問道。


    劉翠英哎呀一聲,問他咋這麽快就迴來了,那件事已經跟娘和大哥他們說好了嗎。


    韓老二點點頭說講好了,順勢將背的筐遞給她。


    “事剛弄好就聽到隊裏有人喊抓賊,娘估摸著是出事了,讓我趕緊迴來看看,你們都沒嚇著吧?”韓老二進門就想關門插栓。


    劉翠英趕忙阻止,將韓青河呆不住,已經和他那群小夥伴跑去支援大隊長抓賊的事兒講了,讓韓老二好歹給兒子留個門,等他迴來。


    韓老二一聽不放心,立馬又拿了個家夥什出去找兒子,順道去看看到底咋迴事兒。


    劉翠英歎口氣,攔不住兒子也攔不住當家的男人,隻好給兩人豆留了門,拉著閨女迴屋繼續數錢去。


    之前那罐子袁大頭雖然多雖然數著很爽,但畢竟還沒分給韓大伯他們,不算徹底屬於他們家,現在東西都分了,剩下的這些才算是他們的了,數起來才更有感覺。


    劉翠英把兒子扔給孩他爹管後就果斷放下擔憂不白擔心了,迴屋放下筐美滋滋地捧出陶罐子,剛一上手就感覺不太對。


    “不對呀,一半有這麽輕?”劉翠英明顯覺得手上的重量比之前的一半輕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劉翠英的臉色當即就控製不住地黑了下來。


    “不會是你爹心軟想著大伯家有三個兒子要辦事,直接把東西多分給他們了吧,要知道這可是咱們發現、咱們挖出來的……”


    她一邊嘀咕著一邊將罐子裏的袁大頭嘩啦啦倒出來。


    床上小小的一堆,不用數就能看出比之前明顯減少了不止一半的量。


    劉翠英這下臉色徹底黑了下來,眼看著就要忍不住發飆。


    “媽,你們隻想到和大伯家平分,難道把三叔給忘了?奶奶知道這事兒能不分他一份?他今晚可在家的,還給咱們帶迴來那麽多好吃的。”韓青蕪連忙出聲提醒道。


    做人不能沒良心,要說兄弟平分的話,這錢肯定也少不了韓三叔呀。


    那一分三份的話,剩下的當然比一半少了不是。


    劉翠英一想也是,又道:“其實你三叔在城裏有工作,每月都有錢票拿,將來前途廣大,他一個吃商品糧的,還、還能跟咱們強這一點祖財不成?”


    所以當時她和當家的說分錢,才下意識地忽略了三弟。


    畢竟那會兒他們都知道他有工作有收入又還沒成家,需要花大錢的地方基本沒有,比不上他大哥二哥還有兒女大事要辦。


    “那也不能少了他那一份,在奶奶看來這祖財合該庇陰所有子孫,大伯和爹是她兒子,三叔也是她兒子,不管誰窮誰有,她有東西就會均分。韓青蕪盡量以公平公正的語氣勸說道。


    劉翠英張張嘴反駁不能,最後不甘不願地說:“好歹這東西是咱家發現的……”不然別說銀圓,連陶罐子都不會多一個!


    她還想說東西是他們家發現的,不就應該他們想怎麽分就怎麽分麽,甚至不讓老娘知道,一點不分給兄弟也沒啥。


    也就他們夫妻倆過不了良心那關,才想著大伯家兒子多,辦事需要的花費也多,正好分他們一半好辦事,辦完不耽誤他們家青河。


    而三弟那邊根本不缺這點,也暫時沒聽他有成家的意向,按照老規矩,家都沒成,分啥分呀,因此才沒想分他一份,隻打算著等他結婚時添個厚厚的隨禮就好了。


    誰知婆婆看事兒的方向跟他們完全不一樣,直接就給三兄弟均分了呢。


    分也就分了吧,劉翠英也不是那想不開的人。


    再說真計較起來,這是祖財,發現後私藏了也就罷了,一旦捅出來那肯定是要交給家中長輩分配的,韓老娘做的也沒錯。


    不然真要就此鬧起來,被外人發現了,估計就會全部上交充公了吧,那才是雞飛蛋打一個不留呢。


    劉翠英想了一通,自己將自己說服了,可再下手一數剩餘的袁大頭。


    還是不對啊!


    “這根本沒有三分之一!”劉翠英驚唿道,感覺自己受到了萬分傷害。


    從兩家平分,到三家均分,她都已經勸說自個兒接受了,結果手下剩餘的袁大頭數告訴她說,不止,還少呢。


    “……”劉翠英一臉受到欺騙的委屈模樣。


    韓青蕪莫名看的好笑,不得不忍著說道:“那可能還給奶奶留了一份吧,媽其實不用介意這點東西,想想咱家的小黃魚和小石頭。”那些都比分的袁大頭有價值多了。


    可是劉翠英不這麽想啊。


    在她看來,小黃魚那是人家小司同誌的功勞,而小石頭暫時又不能拿出來冒險換啥,還不是不頂吃不頂喝的沒啥用,也就袁大頭最實在,況且還是老祖宗留下的,是他們家應該得的東西。


    “唉,行吧,這麽多就這麽多,迴頭等你爹迴來,我仔細問問他。”劉翠英看開道。


    其實不用多問,她也清楚事情和閨女說的差不離。


    劉翠英忍不住感歎:“這幸好當初你爹一結婚,娘那邊就讓分家了,不然就這事兒估計又是一筆糊塗賬。”


    看隊上別家有幾兄弟的人家都是怎麽斤斤計較的,她可是看的不少了呢。


    韓青蕪:“那咱們可能也不會發現這罐子東西了。”


    “……是這麽個理兒。”劉翠英搖搖頭,不多想了,就這樣吧。


    等到她把袁大頭重新數過一遍,再一枚枚裝進罐子裏,韓老二父子倆終於披著月色和火把的煙火氣迴來了。


    “咋迴事?”劉翠英顧不得計較分錢的事,趕忙問道。


    韓青蕪立馬給兩人都倒了杯水,自個兒也坐那兒等著聽情況。


    韓老二擺擺手,先一口悶了閨女倒的茶水解渴,而後才有功夫解釋。


    逮著這個空檔,韓青河那邊水都沒來得及喝,人迴來往那一坐就開始吧啦吧啦說開了。


    “媽,你還說我猜的不對,結果你看怎麽著,李三根可不就是朝他大侄子下手了!”


    “臭小子,咋說話的,哪是李三根對他大侄子下手了,明明是李三根想偷李大寶媽留給他的錢!”韓老二換過一口氣接話道。


    韓青河揉了揉腦袋瓜嘟囔說他哪兒講錯了,還不都是一個意思嘛。


    劉翠英驚訝地張大嘴,問:“這麽說,李大寶喊著要抓的賊就是李三根?他被你們當場抓住了?”


    這、這事兒鬧的,合著真是自家人偷自家人啊!


    可真會玩兒。


    “那可不!”韓青河手舞足蹈地描述當時的場麵,不過他們到的時候,賊人也就是李三根已經被大隊長和他帶過去的人按住綁起來了。


    隻是李三根根他大哥李大根不愧是一家的兄弟,都讓人抓個現形了還咬死不承認,無論大隊長怎麽審怎麽勸都梗著脖子隻說是李大寶汙蔑他。


    但是李大寶卻說當時半夜三更的看見有人進他那屋,直接往藏錢的地方摸,那他嚇得還不趕緊抓賊啊,誰知道最後揪住人後出來等大隊長趕到才發現竟然是三叔呢。


    而且經過大隊長仔細詢問,李大寶最後還忍不住透露了一件事。


    原來李三根幾天前就跟他借過那筆錢,但是李大寶沒同意,畢竟那是他媽留下的唯一東西了,是他和弟弟妹妹幾個長大後唯一的一點依仗,怎麽能隨便借出去呢。


    別聽李三根借的時候借口講的很好聽,說什麽為了去看大伯、找大嬸兒,還有什麽給家裏添夥食,都是屁話!


    李大寶看得明白,情知三叔借錢根本不是為了做那些事。


    哦,不對,最後那一項應該是真的。


    不過夥食添迴來具體是給他們兄妹吃的,還是隻是為了滿足大堂姐的肚子,不是很清楚的嗎,當誰都是傻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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