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來的快,去的也快。鴀璨璩曉


    下手穩賺很,毫不戀戰,所有的目標都直指楚融。


    甚至於對當朝親王的楚臨,下的也是殺手。


    楚奕安排在暗處保護楚融的十二名精英暗衛毫無保留的全線出擊,竟然也就隻多撐了片刻功夫。


    前後半盞茶的時間不到,酒樓門前一地殘血,屍橫遍地,大堂裏躲在櫃檯後麵避禍的掌櫃和夥計都未能倖免,倒在血泊裏。


    這樣一來,在消息傳遞的渠道上就慢了好些,等到路人根據留在酒樓門前的馬車上的標識認出是八皇子府所有——


    秦菁聞訊趕來,也隻堪堪比京兆府的衙役們早到一步。


    楚臨一身紫金長袍被血水浸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倒在馬車旁邊,手中猶且以肉掌死死握著一把被刺客丟棄的長劍的劍鋒。


    秦菁策馬而來,遠遠的就先是被這血腥的一幕震撼住。


    「娘娘!」邱大人火急火燎的從對街過來,驟然一見血泊裏的楚臨先是倒抽一口涼氣,急忙吩咐衙役道,「快,快去看看八殿下怎麽樣了?」


    幾個衙役湧過去,秦菁強壓下心中焦躁的情緒,勉強按耐著利落下馬撥開眾人先彎身去看楚臨。


    楚臨牙關緊咬,臉色蒼白,倒在那裏一動不動。


    胸前直穿到背後一個血窟窿,這一處應當是最致命的,另外身上還有大小的傷口無數。


    秦菁過去先試了試他的脈搏,微弱虛浮的一點,生命的跡象流逝的可怕。


    「有金瘡藥嗎?」秦菁道,順手撕下他的一片袍角。


    「金瘡藥?有!」衙役們都被這當朝親王喋血街頭的一幕震懾住,這時才反應過來,摸遍全身,馬上有人遞了金瘡藥來。


    秦菁也容不得多想,就著楚臨胸前的傷口就倒了半瓶下去,然後用撕下的那一片袍角給他裹住,又翻過他的身子,如法炮製,把他背後的洞也給堵上。


    「殿下受了重傷,不宜車馬顛簸,先把他扶到對麵的客棧裏找間客房安置。」秦菁果斷的吩咐,一邊起身往那酒樓裏走一邊吩咐,「先找個大夫來看著,然後叫人進宮去通知陛下,召集所有的太醫都趕過來,看能不能保住他一條命。」


    「是,下官這便吩咐人去。」邱大人也不含糊,急忙就吩咐了幾個得力的人去辦。


    一邊把楚臨抬到對麵客棧的房間裏安置,一邊著人分頭去請大夫和通知楚明帝知道。


    秦菁走近那酒樓大堂,先是目光敏銳,飛快的四下掃視一圈。


    沒有見到旋舞和楚融,她心裏先是一緊,然後隨即又跟著一鬆——


    沒見到屍體,總歸是好的!


    不是她有多鎮定,而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便是她唯一能夠用來安慰自己的話了。


    邱大人在門口詢問了幾個路人之後,抹著汗一臉凝重的走過來,「娘娘,下官已經問差問過鄰近的百姓了,說是一行三十餘人,乘坐四兩馬車突然從人群中出現,俱是黑巾蒙麵,動作十分迅速,見人就殺,統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走時四輛馬車,分別走了左右兩邊,隨後百姓們再出來看到的已經是這般情景。」


    「融丫頭呢?」秦菁問,單手按在一張桌子上。


    她仰頭看著二樓雅間之前楚臨他們下來時候忘記關上的那扇門,那房間裏的飯菜還有隱隱的熱氣升騰,但這樓下卻已經整個被血腥味掩蓋。


    「這個——」邱大人一臉的愧疚之色,「衙役們已經搜遍了沒有尋到安陽郡主,但是百姓中有人說,好像當時聽誰說了一句,隻要孩子,其他人可以殺。這樣想來,郡主暫時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隻要楚融?有人的目標會鎖定在楚融身上這不足為奇,可是為什麽,他們居然對當朝親王的楚臨都能下殺手?


    「有人看見他們帶走了融丫頭?」秦菁不動,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冷靜而強韌。


    卻沒有人知道,她此時按在桌角的那一隻手才是支撐她在此間屹立不倒的唯一的支點。


    「這倒沒有,當時那些黑衣人下手太過兇殘,百姓們避之而唯恐不及。不過現在沒有找到郡主,再從他們話裏的意思推斷——娘娘您還是暫且放寬心吧,事情也許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糟。還有,下官已經讓人傳令下去,通知各城門守衛加緊盤查。」邱大人看著她站的筆直的背影,如實答道,心裏卻在暗暗驚詫於她此時的反應——


    不管換做是誰,在得知親生女兒被綁票之後都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即使不嚎啕大哭,也應該六神無主。


    這樣冷靜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沒用的。」秦菁蒼白著一張臉,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


    「娘娘的意思是?」邱大人不解。


    「他們是乘坐馬車掩人耳目,出了門又分批撤退,明顯就是打好了主意,要藉助人流遮掩行蹤,現在最有利的時機已經錯過去了,再要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秦菁道,手下微微發力,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她的指關節都已經隱隱有些泛白。


    「如果他們人還在城裏,總歸是——」邱大人道。


    「照你的話吩咐下去吧,總好過什麽都不做。」秦菁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起伏到幾乎馬上要控製不住的情緒,拖著沉重的步子又再慢慢挪到酒樓門口。


    那裏橫七豎八倒著的屍體,為了留作破案的憑證暫且還有動。


    秦菁扶著門框站在那裏,錯開楚臨的侍衛,隻把目光落在那些青袍人的幾具屍體上來迴掃了兩眼。


    蘇沐剛好探查完現場走過來,明白她心裏疑惑就馬上開口道,「這十二人都是太子殿下精挑細選出來的,有幾個的武功還猶在我和靈歌他們之上,即使對方人多勢眾,但能在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之內就能將他們全部擊殺的——可見那些人的武功定然不俗,甚至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秦菁雖然沒親自訓練過死士,卻也知道死士訓練的規矩和生存法則。


    一旦他們接下了這項任務,就等於放棄了自己身為一個人的所有權利,從今以後隻能做一件工具存在——


    服從主人的命令,保護主人,不惜同歸於盡也要為主人殺人!


    顏璟軒的事情之後,楚奕從他上千人的暗衛裏蹭蹭選拔,挑選出這十二人配給了楚融。


    這已經相當於是一道牢不可破的活動屏障,輕易很難破除。


    但就是這麽一重他們自認為無堅不摧的保護網也這般輕易的被人衝破——


    可見對方那些人的實力非同一般。


    而能從暗中操控這麽一批訓練有素高手的——


    會是什麽人?


    「這些人如果要強行闖出城去,城門處的那些守衛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即使懷揣著希望「楚融現在應當還沒有事」,秦菁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很難平復下來心情去思考。


    「既然他們藉助城中百姓掩藏身份,也有可能暫時不會冒險出城——」邱大人的心裏顫了顫,仿佛是為了驗證秦菁的猜測一般,兩側的街道上同時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邱大人之前派出去往各城門傳信的衙役。


    「怎麽樣了?」邱大人一個箭步迎上去。


    「大人,一刻鍾以前,西城門被人強行衝破,一輛馬車強闖路障衝出城去了。」


    「大人,前不久,南城門被人強行衝破,幾個黑衣人殺了三個守衛,帶著一輛馬車出城去了。」


    「大人,就在剛剛,東城門處有人強闖,守城官被當場射殺。」


    「大人,西城門也被人強行衝破,一輛馬車闖出去了。」


    片刻之間,四條同樣的消息。


    著是縱橫官場多年的邱大人聽著也有點兩眼發暈,一把揪住一個衙役的領口道,「在他們之間可有聽到孩子的哭聲,或是有人見安陽郡主露過麵?」


    「聽城門守官所言,那些人似乎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馬車捂得很嚴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車裏的人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個衙役迴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俱都表示其他城門也是同樣的情況。


    「這樣一來,卻不知道郡主是一起被他們帶出城去了,還是這些人就隻是玩了個聲東擊西的伎倆迷惑我們,郡主實際上還在城裏?」邱大人揣測,急得滿頭大汗。


    「這些人的準備果然做的很足。」秦菁眼中閃過一絲微涼的情緒,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四輛馬車,分走四處城門,分明就是混淆視聽,意圖截斷我們追蹤的線索。」


    不過他們既然大費周章,浪費人力物力,不惜冒著暴露行跡的危險從四麵都做了出城的假象,似乎也斷沒有理由把楚融留在城裏的。


    「那現在怎麽辦?」邱大人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用力一捶手,「我立刻把京兆府所有的衙役都召集起來,不管怎麽樣,四麵一起追吧。」


    他說著,就已經一跺腳轉身吩咐下去。


    「公主,以那些人的武功,衙役們去了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半點作用也沒有。」蘇沐神色凝重的護在秦菁身邊,總覺得她很有可能下一刻就要暈倒,想要伸手去護,又因為身份有別不好動手,整個人都顯得侷促萬分。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秦菁道,眼神空洞的落在眼前滿是泥濘和鮮血的街道上,慢慢道,「你去,傳本宮的命令,把阿奕的那些死士全部集中起來,往各處城門外去追查線索,即使是大海撈針,也要給我查到融丫頭的下落。」


    「是!奴才這便就是。」蘇沐頷首,急忙應下,又再擔憂的看了秦菁一眼就搶了匹馬奪路而去。


    有人搶了楚融,還迫不及待的將人帶出了城?


    到底是什麽人?又有什麽目的?


    拿楚融來挾製楚奕?還是為了用以威脅她?


    楚越?葉陽珊?又難道是心有不甘的楚原?


    「靈歌!」秦菁心裏千頭萬緒,勉強定了定神,抬頭招唿不遠處正在屍體堆裏來迴翻找的靈歌。


    「公主!」靈歌喘息著快步迎上來,直接道:「屍體我已經翻找了兩遍了,沒有小舞,她不會丟下郡主一個人的,這樣的話您也不用太憂心。」


    沒有發現旋舞的屍首,卻並不意味著她就是活著的。


    既然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明確為楚融一個,那麽旋舞越是意圖保住楚融,她本身的危險性也就越大。


    靈歌的臉色也略帶了幾分蒼白和掩飾不住的惶恐,麵上卻是勉強笑著在安慰秦菁。


    秦菁知道,自幼相依為命,她一向把旋舞那個妹妹的性命看的比她自己都重要。


    「帶人去找吧!」秦菁扯了扯嘴角,本來是想要迴她一個同樣寬慰的笑容,可是到頭來卻還是沒能把這個表情做出來,隻就用微微發顫的手指握了握她的手,「蘇沐迴去調人了,你再帶一批,就沿著四麵出京的沿路找,就算暫且隻能把旋舞帶迴來也是好的。」


    「嗯!」靈歌死咬著下唇壓下眼底泛起的酸意,「我讓別人去吧,公主這裏——我留下來陪您!」


    秦菁心頭微微一動,這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是還忽略了一些別的事——


    如果那些人帶走的楚融的目的的確是為了針對楚奕的話,那麽她也有可能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


    在楚奕麵前,她和楚融具有同樣的效力。


    「也好。」秦菁感激道,兩人各自對望一眼就沒有再說話。


    宮裏楚明帝得了消息,因為他自己不方便出宮,就派趙岩緊急調配一萬禦林軍帶著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一併趕來。


    「微臣見過太子妃娘娘!」趙岩翻身下馬,著是武將出身的他也是先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住,緩了口氣才擰眉道,「陛下得了邱大人派人送的消息,甚是著急,特命下官火速趕過來了,哦,還有今日當值的所有太醫我都給帶來了,八皇子殿下怎麽樣了?」


    「他受了重傷,不宜顛簸挪動,本宮讓人把他暫時安置在對麵那間客棧了,有大夫在看著,快請太醫們過去。」秦菁道,說著也是強打精神跨出門檻朝對麵的客棧走去。


    現在所有的知情人全部死了,旋舞失蹤,剩下的就隻有楚臨還留著一口氣。


    如果蘇沐帶出去的人不能追查到楚融的下落,那麽楚臨,有可能就要成為追查這件事唯一的線索了。


    所以,別的不管,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他的命搶迴來。


    趙岩起初聽說楚臨受傷心裏都還抱著一絲僥倖——


    畢竟楚臨一國親王的身份也不是虛的,若要說到有人想要對他下殺手也是得要好好思量的。


    隻是等他進了客房,看到楚臨身上傷勢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楚臨身上最大的致命傷之前已經被秦菁草草的處理過,他們進門時,請來的大夫剛扒了他的衣服再給他重新清洗處理傷口。


    趙岩倒抽一口涼氣,不可置信道,「怎麽會這樣?」


    「來人下的全是殺手!」秦菁道。


    她並不多做解釋,因為解釋不了。


    從頭到尾除了楚融失蹤,楚臨受傷,她對這整個事件也是一無所知。


    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秦菁走上前去問那大夫:「他的傷勢怎麽樣?」


    太醫來了,這匆忙請來救命的大夫也算是功成身退。


    這會兒他一邊擦著手上血跡一邊哀哀的嘆氣,「傷勢很重,雖然離著心髒還差寸許,可是卻傷到了大血管,再加上剛剛事發那段時間沒能及時止血處理,現在很險啊,能不能挺的過去,我也實在不好說。」


    床前幾個太醫手忙腳亂的在給楚臨包紮,一邊已經有人吩咐隨行的醫童,「剛剛出門,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了根老參在藥箱裏,快拿下去熬一碗參湯來,先給殿下吊著氣。」


    「好!」小醫童翻了箱子找到人參捧著一溜煙跑出去找廚房。


    秦菁遠遠的看一眼床上楚臨蒼白虛弱的模樣,側目對靈歌道,「叫個人迴去,咱們庫房裏有不少的私藏,我記得有兩根野山參還有一棵千年靈芝,一併都去取來,或許用的上。」


    「是,奴婢這就讓人迴去拿。」靈歌點頭,立刻轉身下去吩咐。


    趙岩看著楚臨的境況不妙,心裏隱隱的有些不安,就上前商量道,「娘娘,八殿下情況實在不容樂觀,陛下那裏又等著安陽郡主的消息,您是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卻是欲言又止。


    丟了一個新近十分討他歡心的孫女,又傷了一個兒子生死未卜——


    楚明帝那裏,是需要一個交代的。


    秦菁明白他的意思,又扭頭看了眼床上的楚臨,點頭道,「這裏就先交給你了,本宮先進宮去見父皇一麵,把事情說清楚吧。」


    現在的這個時候,她心急如焚,恨不能自己親自出城去追尋楚融的下落。


    可是眼下楚奕不在京中,千頭萬緒都得要她臨場指揮,她不能走!


    「如此,那就辛苦娘娘了。」趙岩感激的拱手一禮,馬上招唿了人準備車馬。


    其實此時進宮,直接騎馬要快上好些。


    可是秦菁卻很清楚她自己此時的精神狀態,並沒有拒絕趙岩的安排,帶著靈歌,被重兵護衛著火速進宮。


    因為事出突然,邱大人讓人進宮報信的時候忘了囑咐封鎖消息,是以彼時整個消息已經在宮裏迅速的擴散開來。


    秦菁手裏握有楚明帝欽賜給楚融的令牌,宮門守衛們又提前得了楚明帝的囑託,是以無人攔她,直接迎著她的車駕將她請去了禦書房。


    秦菁就著自己知道的一些事都對楚明帝如實說了,楚明帝倒是不曾動怒也不曾發火,隻是臉上蒙了層霜,一雙眼睛更是被陰霾籠罩久久的沉默下去。


    「融丫頭的事,有趙大人和邱大人協助,榮安會盡快處理好的,還有八弟那裏,趙大人正在守著,一有消息就會讓人傳信過來的,請父皇暫且安心吧。」秦菁也無心和他在那裏彼此傳遞那種焦心的情緒,率先一步打破沉默,「如果父皇沒有別的吩咐,臣媳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楚明帝心不在焉的應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就又一抬手招唿了張惠廷過來吩咐道,「你去後麵把那個金盒子取來。」


    「是!」張惠廷似是一愣,但他跟在楚明帝身邊的時日已久,定力自然非同常人,馬上便鎮定下來,抱著拂塵推到後麵的內室裏。


    秦菁狐疑的等著,隱約聽到後麵一些細微的聲響,像是家具挪動的聲音。


    不多時,張惠廷就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紫檀木鑲金邊的長方形盒子走出來,彎腰下去雙手呈送於楚明帝麵前,「陛下,金盒子!」


    「嗯!」楚明帝抬手摸了摸那盒子上麵的紋路,卻是看也未看,直接一推指了指秦菁所在的方向道,「老八傷的不輕,這個你也一併拿去吧。」


    「是,父皇。」他對那東西的態度也不是太過珍視,秦菁也便沒有多想,上前接了抱在懷裏。


    「去吧!」楚明帝揮揮手。


    秦菁抿抿唇,捧著盒子轉身,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就又止了步子迴頭,「父皇,還有一件事——」


    「你是想說老六?」楚明帝打斷她的話,直接開門見山道。


    他的目光沉穩內斂,深邃悠遠的不敢讓人直視。


    「臣媳總覺得這次的是,怕是有人針對他的,可是因為事出突然再加上我的疏忽,這消息怕是已經瞞不住了。」秦菁道,略帶幾分試探之意悄悄站在門口遠遠的看他。


    「朕明白你的意思,會盡量把這消息攔下的,能拖得一日是一日,現在的耽誤之急是要早點把安陽迴來。」楚明帝道。


    楚奕奉了楚明帝的密令出京,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隻說他是山北道視察督建堤壩了。


    「謝謝父皇!」秦菁感激道,屈膝福了一禮,然後便不再耽擱轉身匆匆出了門。


    她一走,張惠廷馬上麵有憂色的試著上前一步道,「陛下,您把那東西給了太子妃娘娘,是懷疑——」


    楚明帝的目光沉了沉,眼中有種幽暗而曠遠的神色一閃即逝,最終卻隻是抬手製止他後麵未曾出口的話。


    張惠廷止不住的心頭髮顫,還想說什麽,但卻因為深知楚明帝的脾氣而沒有開口,沉默著垂下頭去。


    秦菁捧著那盒子出了禦書房。


    今日因為事情緊急,她來時便是直接得了特許駕車直至禦書房前麵的廣場,出宮的時候亦然。


    靈歌在車上等她,扶了她進去。


    「走吧,直接迴客棧去看楚臨。」秦菁吩咐道。


    車夫駕車直奔南安門方向而去。


    車廂裏,秦菁和靈歌相對而坐,兩個人卻因為各懷心事,沉默無語。


    良久之後,靈歌才注意到她手裏捧著的盒子,眼中露出些許疑惑之色道,「公主,這是什麽?」


    秦菁的手指壓在那盒子外側鑲金的紋路上輕柔的蹭了蹭,這才想起這東西遞到手裏她還沒有看過,於是悄然掀開一角瞧了一眼,隨即又重新合上,淡淡道,「沒什麽,是父皇讓我帶給楚臨的補品。」


    說完,便是隨意的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客棧那裏,楚臨因為一直沒有脫離危險,所以就一直不能挪動,太醫們分成三人一組,輪翻值勤守在那裏。


    秦菁在那呆了幾乎整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臨身上,是以並沒有人發現,下半夜的時候,秦菁身邊唯一一個貼身保護她的高手靈歌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黎明之前,各處城門派出去搜索楚融消息的暗衛幾乎都有過迴稟——


    一無所獲。


    眼見著天色將明,秦菁也隱隱有些支撐不住,就交代了趙岩兩句,自己先行迴了太子府邸。


    今日這事兒,楚明帝雖然答應幫她暫且對楚奕封鎖消息,但終究紙包不住火。


    迴府以後秦菁便直接去了書房給楚奕寫信——


    與其等到居心不良的人添油加醋的把這事兒抖到楚奕那裏去,還不如她自己先下手為強,好歹她更清楚楚奕的脾氣,總能先把人給穩住了。


    「晴雲,給我拿杯水進來。」秦菁快步進了書房,繞到案後去取硯台,挽起袖子準備磨墨。


    「是!」書房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再又輕輕的喝上,有人疾步而來,把一杯清水遞到她麵前。


    秦菁伸手接過來,往硯台上傾了幾滴。


    透明清澈的水珠氤氳到漆黑的硯台上卻突然變了顏色,不過瞬間,上麵便是騰起翠色的煙霧來。


    秦菁警覺的立刻丟了手裏的東西,抬手就要去捂自己的口鼻,卻不想站在她案前的「晴雲」突然一抬手按住她的手腕。


    那女子的手指冰涼,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她掌心裏微微的汗濕。


    秦菁一個猝不及防,就把那霧氣吸了一點入肺腑。


    腦中裏突然朦朧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抬頭,從微明的光線中看到那女子使勁壓低了姿態的麵孔。


    「是你?」


    似是驚詫,又似是瞭然。


    秦菁努力的撐著最後一絲意識,嘴角帶了絲諷笑看著她。


    那女子使勁的抿抿唇,沒有與她對視哪怕一眼,隻是語氣堅決道:「榮安,對不起了,現在,你得馬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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