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離別


    陸港兩腿發軟,“小的哪敢。”


    唐嫃威逼恐嚇一番,發現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便收斂了惡魔行徑。


    去花富貴那兒閑聊了會兒,用完午飯後,躺在謝知淵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入睡。


    直到暮色降臨,也始終沒能等到謝知淵迴府,唐嫃失落而歸。


    之後的兩天每次都跑空,老爹也是早出晚歸,寧遠齋的燈火徹夜不熄。


    連春暉堂的氣氛,似乎也為之一變。


    唐嫃做了個噩夢,大伯父死在屍山血海中,老爹被貶謫流放,寧國侯府自此風雨飄搖。


    當她精疲力竭被逼到絕境,從萬丈懸崖墜落下去之時,緊繃的身體撞入溫熱胸膛。


    唐嫃驚懼不已,大口大口喘息。


    謝知淵撫著她的後背,低沉的嗓音溫柔安慰,“不怕不怕。”


    唐嫃茫然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抬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恭王叔叔。”


    “嗯,我在。”


    謝知淵往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唐嫃小短腿纏住他的腰,八爪魚一般掛在他身上,隻有這樣才覺得安心些。


    “一頭汗,做什麽噩夢了,嚇成這樣?”謝知淵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擦頭上脖子上的汗。


    唐嫃就給他講了一遍。


    夢境斷斷續續的,但每一幅畫麵,都好似真實發生。


    謝知淵聽罷,沉默了片刻,“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黑夜中唐嫃仰起頭,看著他,眼眸閃著瑩潤光澤,“恭王叔叔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我大伯父出事了?”


    今天她特意賴在王府不走,就是為了等他迴來問清楚。


    謝知淵遲疑了一下,“寧國侯,失蹤了。”


    盡管唐嫃已經有了這方麵的猜測,可聽到他這麽說,還是驚得忍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


    謝知淵揉揉她的腦袋,“不要害怕,你夢裏的事,不會發生。”


    “我大伯父是怎麽失蹤的?他不是正在跟土達、黃燕、安荒、玄平、血岩,五國聯軍打仗的嗎?”


    唐嫃不由想起這兩天祖母和大伯母,深藏憂懼,在她們麵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謝知淵不方便跟她說太多,斟酌了片刻,隻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寧國侯遭人暗算中了埋伏,火翼軍損失慘重,他也在此役中失去了蹤跡。”


    “我大伯父會死嗎?”


    “你如果夠了解他,你就不會這麽問。”


    “我知道我大伯父很厲害,可戰場上刀槍無眼……”


    “寧國侯比你以為的還要厲害得多。”


    “可他現在失蹤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在戰場上失蹤,意味著什麽……”


    “朝中已經最快的做出了反應,火翼軍也不是吃素的,戰局瞬息萬變,沒有到最後一刻,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誰都說不清楚。”


    唐嫃把腦袋埋在他胸前,一閉上眼睛,夢中的情景便開始浮現。


    謝知淵輕歎道:“不要想太多,為這事操心的人多得很,還輪不著你。”


    唐嫃焦慮不已,不管謝知淵怎麽安慰,心中始終難安。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他的聲音落在耳邊,“小丫頭。”


    “嗯?”


    “我可能沒辦法給你過生辰。”


    “哦……”


    過了好一會兒,唐嫃猛地坐起,眼睜得大大的,“恭王叔叔要迴北境?”


    謝知淵道:“本來是想……”


    唐嫃定定看著他,忽然撲過去,再次抱住他的脖子,比之前抱得更緊,帶著哭腔道:“恭王叔叔!”


    眼眶裏瞬間蓄慢淚水,可她說不出叫他不要去的話,北境的軍民在等著他,或許大伯父的生機也等著他。


    “你什麽時候出發?大概要多久?什麽時候迴來?”


    話落,終究還是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謝知淵難受得啞了嗓子,“我盡快。”


    之前他覺得在京城養傷的日子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恨不能一覺醒來他已身在北境,如今卻因為他的小丫頭而舍不得離開了。


    唐嫃哭著說,“我想跟你一起去。”


    謝知淵隻覺得心都碎了,“我一定很快迴來……”


    唐嫃一邊哭,一邊親他的嘴,眼淚鼻涕直流,糊了他一臉。


    翌日清晨醒來時,床邊已沒了人影。


    唐嫃呆呆的爬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麵,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陸港進來,瞧見她核桃般的眼,和紅腫異常的嘴唇,嚇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難道是主子他、他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


    唐嫃無精打采的道:“你想得美。”


    陸港:“……”


    唐嫃搖搖晃晃往外走,“備車,我要迴家。”


    昨天她是騎馬來的,她現在精神恍惚,疲勞駕駛容易出事。


    半道上被攔住了去路。


    親自送女主子迴娘家的陸港,目光不善的盯著前麵的倆人,“三小姐,是榮小王爺。”


    直接把隨萌給忽略了。


    唐嫃心情低落,趴在車窗上向外看。


    榮昊焱指著旁邊的酒樓,“三小姐,借一步說話。”


    唐嫃沒有拒絕的下車,與他們一起進了酒樓。


    隨萌瞟了她好幾眼,賊兮兮道:“三小姐嘴巴怎麽了?被蹂躪了?”


    唐嫃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嘴巴紅腫得有多明顯,隻覺得有點疼。


    “辣子吃太多。”


    隨萌嗬嗬了一聲。


    騙鬼呢。


    多明顯的齒痕。


    欺負他沒吃過豬肉是吧,可他整天見豬跑啊。


    榮昊焱表情凝重,“寧國侯的事……你大姐姐還好吧?”


    唐嫃看了他一眼,“你們都知道了?事情已經傳開了?”


    榮昊焱道:“暫時還沒有,但用不了多久,你大姐姐她……”


    唐嫃道:“我大姐姐沒事,她應該還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的。”


    榮昊焱點點頭,“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不一定沒有轉機,唐相即便是文臣,照樣能運籌帷幄,況且還有恭王爺……”


    唐嫃這迴沒喝酒,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她不想醉醺醺的。


    “上次張雅靜的事,我跟大姐姐說了。”


    榮昊焱頓時緊張,“那她、她……”


    唐嫃見孩子嚇壞了,忍不住撲哧一樂,“大姐姐沒說什麽,但沒有不高興,應該也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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