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好多血


    宛若一盆涼水兜頭淋了下來,透心涼,唐嫃燦若春花的笑容一僵,鬱悶的打算稱了他的心意,與他絕交算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可是想到了皇帝交代的事,立馬搖頭駁迴,“恐怕不行,我還得奉命為您選妃呢,您換一個條件,或者等選妃事成了,我再從您眼前消失。”


    謝知淵並不急,很是隨意的說,“那就先擱著。”


    此行的結果算是意外之喜,隻是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唐嫃蔫頭耷腦的穿鞋起身,向謝知淵行禮告辭。


    謝知淵點頭致意,悠悠收迴目光之際,無意中的一瞥,看到了對麵坐墊上的一灘殷紅,清雋的麵容就是一變,下意識的就朝唐嫃望去。


    唐嫃正好轉身往門外走,背影落入謝知淵眼中,素色衣裙上的血跡格外醒目,謝知淵當即喊道:“等等。”


    唐嫃腳步一頓,疑惑的迴頭。


    謝知淵擰了眉頭望著她,“你受傷了?”


    唐嫃一愣,“沒有啊。”


    見了謝知淵突然變了的臉色,唐嫃心裏咯噔一下,嚇得胳膊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陸岩忽然瞪大了雙眼,指著唐嫃衣裙上的血跡,驚唿道:“好多血!”


    唐嫃被搞得一頭霧水,皺著眉頭看了看陸岩,又看了看謝知淵,正覺得莫名其妙,忽然心有所感,伸手在身後一摸,探到一片濡濕,又往窗前坐墊上望去,明晃晃一片鮮紅。


    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呆呆的站在那兒,茫然不知所措。


    來大姨媽了!居然這時候來大姨媽了,還被恭王爺瞧見了!


    怎麽辦?在線等,急急急!


    從始至終坐姿端正的謝知淵,這一刻終於坐不住了,他麵色遽變霍然起立,大步邁向唐嫃,話音冷冽如霜雪,“傷在哪裏?是那風順幹的?”


    上午在宮中相遇的時候,她正在被風順追趕。


    那時她應該就受傷了,所以,當她見到他的那一刻,才會那樣的驚喜。


    他現在還能記起,她在他麵前露出的,如釋重負的笑顏。


    一刹那間,心髒仿佛被攥緊,無比難受。


    唐嫃嘴唇囁嚅了幾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內心無比崩潰。


    謝知淵深不見底的眼裏,隱隱生了幾分少有的薄怒,麵色冷厲的盯著她,“自己受傷了也不知道嗎,在寧壽宮的時候為何不說,迴了寧國侯府也沒處理?”


    迴寧國侯府之後知道換身衣裳,就不知道把傷好好處理一下,腦袋瓜怎麽長的!


    她身邊侍候的人如此大意,也是該死。


    平日裏見到的謝知淵是冷漠的,涼薄的,仿佛這世間萬物,都不足以讓他多看一眼,他的清高和孤絕料峭,生於骨血,所以很少有什麽事情,能真正影響他的情緒。


    或許是因為好朋友唐玉疏的緣故,謝知淵一直將唐嫃當作晚輩子侄,對她的態度總比旁人要來得溫和些,盡管那點溫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唐嫃也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但終究待她與對待旁人有所不同。


    正因如此,唐嫃麵對他的時候會忐忑,會緊張,但是從來不曾真正懼怕。


    這還是頭一迴麵臨謝知淵發怒,盡管那怒火隻有極少的一絲,而且並不是衝她來的,可是周邊遽變的無形氣場,卻極其森凜攝人,唐嫃仿佛被緊緊扼住了脖頸,身體瞬間僵硬無法動彈。


    謝知淵見她僵理不動,小臉泛白,誤以為她是傷勢較重,身體難受,沒多想就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進內室臥房,將她放在幹淨整潔的大床上。


    對門口的陸岩道:“把呂成邈叫過來!”


    陸岩感受到主子身上怒氣,渾身涼了個透,飛一般的撒丫子往外跑。


    多久沒見到主子動氣了?不記得,總之他這下算是看明白了,主子哪裏是厭煩唐三小姐,分明對人家上心的很。


    臥房裏全是他獨有的男性氣息,唐嫃不安的撐起身子,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手足無措的望著他,“不用叫大夫,我,我沒有受傷。”


    她隻是來了大姨媽!但是這話又說不出口!


    該死的大姨媽,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選在這時候!什麽仇什麽怨!


    難怪剛才覺得氣虛,身上軟軟的沒力氣,她還以為是麵對謝知淵,壓力太大所致。


    唐嫃手腳並用的跳下床,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謝知見狀淵臉色一冷,周身氣壓驟然一沉,重新將她摁在床上,“不準亂動,安分點,都出了這麽多血,還說沒有受傷,傷在哪裏,我看看!”


    唐嫃臊得渾身發燙,都快自燃了,卻隻能硬著頭皮解釋,“真沒受傷,女孩子都會這樣,每個月都要……流點血。”


    望著她紅得快要滴血的臉龐,謝知淵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才伸出去的手瞬間僵在半空。


    唐嫃縮著腦袋低低道:“真沒受傷,隻是……來了葵水。”


    謝知淵臉上的薄怒一寸寸皸裂,不自在的站起身並轉過頭去。


    唐嫃見他明白了,慢慢坐了起來,羞憤掩麵,“恭王叔叔,我先迴去了。”


    謝知淵再迴過頭來時,清雋的臉上已不見尷尬,恢複了一貫的冷漠尊貴,“你這樣如何迴去?乖乖躺好,我去尋花富貴來。”


    唐嫃垂著頭,不好意思的囁嚅道:“會汙了您的被褥的。”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些,謝知淵皺了眉頭,淡淡道:“汙便汙了,換了就是,你且躺下。”


    即便隻是葵水,並非受傷,那也是在流血,而且對他而言,這比受傷還麻煩,受傷了醫治包紮就好,可是這種女兒家的事情,他完全不知如何處理。


    而且恭親王府裏全是一幫大老爺們兒,大概也沒有丫鬟仆婦,至少他現在想想,好像確實不曾見到過府裏有女性,他就是想問一下都找不到懂這些的人。


    花富貴的用處,此時便顯出來了。


    謝知淵從臥室裏出來,正打算叫人,陸岩就跑了進來,身後跟著府醫呂成邈,氣喘籲籲,累得半天直不起身來。


    陸岩來迴狂奔,氣息不勻道:“主子,呂大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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