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雪要比往年早上一些,都州城的長街小巷,滿地雪白,但見縷縷銀絲,結就玉樓台,紛紛玉屑妝成銀世界。


    公孫明月是在一家首飾鋪外看到的李幼白,還是那件白色的衣裙,與相見時別無二致,不過,她腦後的簪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黑色的係帶,漆黑如瀑的青絲垂落,又在微微的雪風裏飄搖擺動,端的是好生漂亮灑脫。


    如此漂亮的姑娘竟然能夠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本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對方似乎正在挑選合適的發簪,看似清閑隨意,卻在查看簪子時顯得心不在焉,落入公孫明月眼裏,心情豁然就開朗了,在侍女的簇擁下她邁著蓮步緩緩而去。


    李幼白已經站在櫃台前看了許久,店家見她穿得少,居然並無半點寒冷跡象,見多識廣便知此人武功不凡,不敢出聲催促隻能靜靜等待,末了,才見女子拿起一枚銀簪,詢問價格後給了銀兩。


    剛轉頭欲要離開,一把漆紅的油傘無聲平舉過來,為她遮住了頭頂飄落的白雪,李幼白見到來人便是一愣,而後道:“公孫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公孫明月讓跟隨的侍女們先退下了,她看了眼李幼白手裏的木盒,隨即應說:“都城府的飾物都沒南州府好,小白若是想要,為何不來尋我,姐姐這裏有更好的。”


    她用一種許久未見的語氣說出來,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眉眼彎彎笑得很是矜持,好像連笑容都刻意練習過一樣,這副樣貌,舉止從容都實在得體的好看。


    李幼白到底也是老油條,可不是小白花,人生十幾年什麽都體驗過了,她將手裏裝有簪子的木盒放入袖中的袋子裏,拂掉肩頭的雪沫婉拒道:“明月姐姐的東西固然很好,可終究不是小白的,親手掙來的,才能算是自己的。”


    公孫明月眼睛一亮,猶如黑夜中的一輪明月,頃刻便能將墨色驅散迎來光明,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來握住了李幼白那白玉無瑕的手掌,“小白妹妹此言甚得我心,姐姐請你去袖樓吃酒。”


    “呃...”


    沒來得及同意或者拒絕,李幼白便被公孫明月拉著手一路往袖樓的方向快步而行,一紅一白的兩道身影撐著傘,動人的麵龐與身軀,在雪風裏如輕拂而過的飛花飄絮,令得行路而過的江湖武夫與商販走卒都不由得駐足側目觀看。


    李幼白幾乎沒有自己的娛樂時間,早年間曾想過進青樓裏看看,這就和自己以前還是男性時總想去女廁一樣,就是想知道裏邊是何樣子,後來隨時間推移,漸漸從側麵也理解了青樓的大概運作方式,那種好奇和小小的渴望便在心裏消失了。


    袖樓大致上和青樓是一樣的,中州城內有許多名氣不小的,本來這時的娛樂項目就少,這等娛樂場所向來是比較受到人們歡迎的,不怕門麵清冷無客。


    有錢花的男子不缺,有錢用的女子同樣不少,由此袖樓應運而生。


    公孫明月收起傘,隨手交給迎上來的侍者,她張口就要了間上層的雅座,看熟稔的動作和姿態,平時可沒少來,隨即帶著李幼白就往樓上而去。


    李幼白跟在後頭,眼睛四下查看,大廳中央,是個樣貌俊俏非常的書生,坐姿端正,一手拿著折扇輕微搖動,繪聲繪色的講述著神鬼異誌,人妖相戀的愛而不得的感人故事,引得眾多女客泣涕漣漣。


    她移開目光又看向別處,就見一五大三粗的江湖女子一手摟著一個英俊少年,吃喝談笑玩樂,李幼白眼角一抽,眼睛一動又轉向角落裏。


    看起來像是大家閨秀的小姐很是羞澀地與一名公子打扮的英氣女子小聲談笑,偶爾會讓小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然後公子打扮的女子就會更近一步靠過去,互相挨靠輔車相依,俏臉上滿是動人的紅暈。


    公孫明月能看出來李幼白有些拘謹,清楚對方是頭一迴進這種地方,於是領著她一步步進來,入了隔離外界的雅間,她脫下身上的藏紅披風掛在一旁。


    整棟袖樓的結構也利用了公輸家族的機關構造,明明沒有暖爐,在進入袖樓與房間時,暖意確實洶湧而來,竟讓李幼白覺得很熱。


    雅間裏點了上好的熏香,可這香味在公孫明月眼裏,與李幼白身上的異香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她走到李幼白身後,雙手按在對方肩頭,“小白妹妹頭一迴來此莫要拘束,房裏溫暖,我可是瞧見你熱了,將外衣脫下吧。”


    李幼白輕輕嗯了聲,公孫明月便從後邊解開了李幼白穿在身上白裙的布扣,隨後又是伸手至對方腰間,一扯捆係著的黑色纏帶,整件衣裙便被公孫明月給剝下了。


    看著李幼白裏邊穿著的露臂旗服與黑色長褲,將對方豐滿嬌媚的身軀展現得淋漓盡致,同樣作為女人的公孫明月都有那刹那間的妒忌。


    她將李幼白的白裙掛好,側目笑道:“想不到小白姑娘不僅國色天香,身子竟也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真叫姐姐我自愧不如。”


    李幼白坐在椅子上,聽著公孫明月的恭維,不自然的雙手抱住自己光潔的胳膊摩挲了一下,“明月姐姐曾說,越漂亮的女子越會騙人,姐姐大門出身,與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還說這等話,怕是要折煞妹妹我了。”


    聽到大門出身四個字,公孫明月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而後變成淡然的笑,離開李幼白身後到她對麵坐下,端起桌上酒壺給李幼白斟滿酒水。


    “這袖樓裏多是騙銀子的套路,你方才所見,不過都是為了讓女子掏銀子的戲碼而已,可沒一樣是真心實意的。”


    李幼白雙手接過酒杯,沒太在意公孫明月的情緒變化,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部分都是內部矛盾,有時候外人遠比家人更好相處!


    “不能說是欺騙,袖樓開門做生意你情我願的事,讓客人高興了,明知道是假的也願意丟銀子。”


    她臉上雲淡風輕,端起酒杯粉唇抿了一口,搖頭笑說:“心情也是有價值的,可以用錢財來作為交換。”


    “心情也有價值,此言振聾發聵!”


    公孫明月仔細揣摩,她本打理公孫家中大小商行要務,生意上的事她自然而然接觸很多,頭一迴聽到心情具有價值,聯想到青樓與袖樓以及戲院那些個地方,隻覺李幼白此言甚是精妙。


    如果說,光從推斷來判定李幼白是不是個高手,公孫明月有七成把握,而現在聽了這般話,足以有十成把握,眼前這位樣貌極其年輕的小白姑娘,武功絕對不低。


    武道修行,光有丹藥滋補,名師教學根本不夠,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往後的路隻能靠自己一步步摸索,所謂見識與心性,都是在一次次的領悟中向更高層次遞進。


    隻有當見解與眼光到達一定的層次時,才有可能突破桎梏向下一個境界邁進,否則隻是原地踏步而已。


    所以她決定,一定要將眼前的小姑娘拿下去幫自己打英雄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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