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李幼白同白娘一起走鏢,當時作為自己武道的導師,白娘除了講述武學一脈的修煉精要,也講過運鏢走鏢的事情。


    像勾結官府與盜賊的鏢局,私底下一般都稱之為黑鏢,正經的則稱為白鏢,自然,明麵上不會有人說,但是每個托管運送貨物的雇主都知曉其中厲害。


    實際上,黑鏢與白鏢前者價格更高,貨物最安全,後者價格便宜一些,運送路上貨物是否會有損失不得而知,然而,看似分成兩類,實際上在朝廷運作的這些年,嚴厲的各種稅收與律法下,兩種鏢局其實是一樣的。


    黑鏢和白鏢的鏢門主,說不定還是朋友關係,作為消費者的雇主能夠選擇的方式很少。


    攔路打劫的賊匪,沒有勢力,三腳貓功夫是不可能攔得住鏢局武者的,隻有一定規模的山賊團夥才有可能會對鏢師造成威脅。


    李幼白沒有細問,畢竟韓朝那會和當今秦朝簡直是兩個不同的製度。


    當年秦軍攻伐,不少自立山頭的賊頭子早跑路隱入江湖了,後來重新建立起勢力的山寨,多多少少都有官府方麵的關係,否則以秦軍的鐵血作風眨眼就能將整個山頭都給你鏟平了。


    像清河縣天罡會就是活生生的典型例子。


    看著丹藥一箱箱裝載,李幼白不再言語陷入沉思。


    立冬,萬物沉寂,寒風從北國洶湧而來,吹拂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冰冷的寒霜下黃昏落幕更顯黑暗可怖。


    楚州某處小城,此處已經離開了韓朝地界,屬於昔日韓楚兩國交接地帶,後被秦國占領並未投入任何建設,看似一座城池,實際上更像個來往行商走卒歇腳交易的集市。


    龍蛇混雜,各種勢力門派聚集,朝廷官府衙門在此地形同虛設。


    前往京城的馬隊出現在官道上,將大地震動驚擾鄉野飛鳥,錯落的黑影從林間撲飛逃走,打著瞌睡的城門官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眺望一眼,隨後慌忙拍醒同僚迎接這支龐大馬隊的到來。


    “是蘇家的車馬,速速前去引路!”


    守城兵卒們在城門守官的命令下著急忙慌上前搭話,引路,馬隊暢通無阻進入城內向著某個酒樓過去,煙塵襲卷,進城的商戶販子接踵而來。


    人流之中,一個背負三把利劍的人緩緩抬起頭看向馬隊進城的方向。


    隱約可見此人是名女子,披著件漆黑的鬥篷,頭上頂著草帽,麵冷如霜,膚白似雪,左眼下的那顆淚痣給她那絕世無雙的容顏增添了幾分淒美,是人所見,美得如此攝人心魄的女子必定有著一個同樣驚心動魄的故事。


    天色將晚,馬隊剛好趕到此處集市落腳休整,蘇尚與小翠從木車內下來,小姑娘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捶打著自己肩膀,道:“累死了,路上還無聊,還要姑爺在的話還能聽聽故事。”


    剛說完意識到不對,小翠趕緊住嘴看了眼自己小姐,見神色落寞,便一把摟住小姐的胳膊,笑說:“小姐別難過啦,又不是去京城常住,待上一兩個月就迴去了。”


    蘇尚興致不高,但她知道,此行出來主要以通過教考為主,盡管夫君不在身邊,她也還不至於到茶飯不思的地步,畢竟在正事上她分得清楚,要是夫君知曉自己沉溺於情感與歡愛裏,絕對會失望的。


    “你把小姐我想成怎樣的人了。”蘇尚輕笑一聲,抬手學著李幼白的樣子想要敲擊小翠腦殼。


    而小翠早已在李幼白的曆練下學會了精妙的躲避技巧,腦袋左右橫移躲掉蘇尚揮來的手,隨後身子一飄就跑到了別處,同時調侃道:“我還記著的,離開的時候小姐可是哭花了臉呢!”


    蘇尚咬著牙,皮笑肉不笑的握緊拳頭說:“再說今晚就將你轟出去到大街上睡。”


    高大的酒樓之中,江湖行客與商販吵鬧的聲音裏兩個女子打鬧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不少人抬起目光朝酒樓大門外看去,與此同時,護行左右的武師與官兵也警惕的看著四周,同時將手按在了自己腰間的兵器上。


    酒樓掌櫃聽著聲音趕緊帶人出去,見到蘇尚便知她是蘇家千金,早已有過招唿不敢怠慢生怕鬧出不必要的誤會,立馬讓人接待進店住宿準備膳食。


    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蘇尚缺沒有小翠那麽累,練過武的身體要比普通人好很多,她沐浴沐浴時將想要在房間裏打瞌睡的小翠轟了出去。


    “什麽啊,小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小翠看著緊閉的房門跺腳抱怨一聲,隨後又打了個哈欠。


    以前在蘇家的時候,小姐許多事都習慣親力親為,沐浴不用下人擦洗伺候,可也沒見過把人直接轟出來的,此時一想,倒是反應過來,貌似嫁給姑爺之後,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服侍過小姐沐浴了,竟不知小姐居然如此見外。


    小翠不得已靠在房間外的木欄上,雙臂壓著木欄將下巴枕上去,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樓底下喝酒吵鬧的商販與武林人,燭燈的暖色與持續的雜音,昏黃使人眼皮越發沉重。


    正當小翠準備熟睡時,一個從門口進來的身影突然讓她直接清醒過來,這種感覺很奇怪,用語言無法形容,隻是在那人前腳踏足酒館時,她的心頭就忽然跟著加速跳動。


    她低下頭往樓底看,那人戴著草帽披著鬥篷,天光已經黑了,不少喝酒吃肉吵鬧的人群也都跟著停下,不約而同看向來人,聲音慢慢低下沉靜片刻,然後又再一次開始喧囂。


    來人似乎是個女子,她將背後的三把長劍取下放到桌上,向小二點了滿桌子肉食,吃的比姑爺還多,小翠看在眼裏注意到旁人露出很是恐懼的表情,她一臉茫然。


    這次出來路上有不少人想要向小姐搭話套近乎,無一例外全都被護衛給攔下了,女子行走江湖騷擾各種不斷,她看了幾遍沒發覺出有意思的事情,或許女子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人所以大家才都怕她。


    她搖搖頭後趴在木門上輕拍,“小姐快點好不好,我好困哎。”


    沒多久,蘇尚將門打開了,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小翠一頭鑽進房間趴在客床上,抱著被褥滾了圈,眨眼功夫就熟睡過去了。


    蘇尚看在眼裏輕輕一笑,將秀發擦拭幹淨綰好,將衣服穿好,她這才讓人進來把房間裏用來沐浴的水桶抬出去,哪怕夜深,她也仍舊沒有一點睡意,從隨身的行李中取出幾本書準備徹夜默讀。


    小翠已經睡了,隨行護衛都站在門外,她慢步出去想叫人送些火燭進來,可剛將門拉開瞧見樓下熱鬧的聲音,便覺得自己坐了一天的車實在是悶得緊,於是又披上件衣裳在護衛跟隨下走下了酒樓。


    在轉角的階梯旁,蘇尚被隨行護衛攔了下來,她剛才心裏想著教考的事情並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麽,她這時收迴心神,抬眸便看見會前方是個江湖打扮的女子。


    在眼神接觸的刹那,蘇尚隻感覺自己落在了冰凍千年的深淵裏,窒息與冰冷將她整個人淹沒其中,蘇尚是溺水的人,拚命的在深水中掙紮向上遊去,可仍舊無濟於事。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猛然喘息著驚醒,美酒的香味,酒客的叫罵,商販的推杯換盞,種種雜音如何將她拉迴了現實。


    後退半步,隔著神經緊繃的護衛,她看向眼前這個陌生且美如冰花的女子,她駭然又驚愕道:“這位姑娘,可是有事相商?”


    女子盯著蘇尚的臉,良久,緩緩道:“你身上有她的味道,隻是沒想到,過了那麽多年她好像還是沒有學會舍與得,竟會與你這種商賈之家的女子胡搞一起,不知所謂。”


    言辭間滿是滲人的冷漠與諷刺,蘇尚仔仔細細聽著,卻能從中聽出些許惋惜與懷念,她沒細究,對味道兩字極為敏感,讓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夫君,心中焦急脫口便說:“你認識她,你是誰?”


    女子移開視線往旁側過去了,護在蘇尚身邊的護衛不敢阻攔,眼看著女子一步步上樓遠去,蘇尚想追問一番但還是忍住了,聽女子言語,貌似不怎麽看得起自己夫君,哪怕她們兩人熟識,方才那番話也讓蘇尚大為不喜。


    出去散心的心情煙消雲散,轉頭讓小二多拿些火燭過來便也跟著迴了房間。


    翌日,蘇尚從一陣兵馬嘶鳴的吵鬧中驚醒,小翠將頭探出窗外東瞧西看,然後又縮迴來,看著已經醒來的小姐,張口道:“一大早就有好多朝廷的兵馬過來抓人,聽說昨夜酒館來了一個重犯,現在好多人都被抓到樓下去了。”


    蘇尚揉了揉眼睛,清醒片刻,朝廷與江湖事她向來不怎麽在意,昨夜被那女子擾亂心神,看到後半夜就沒了心思睡覺去了,今日還要繼續趕路,看著小翠大驚小怪的樣子,她也隨口問道:“朝廷重犯,可有名字?”


    小翠神神秘秘地說:“是個女子哦,叫秦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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