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官家的事情後,大夥肩上都輕鬆下來,接下來隻要把銀子帶迴中州城一切就都結束了。


    馬隊輕巧的返迴酒樓裝運那批金首飾,緊繃的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平日裏趕路時從未有過的閑聊此刻多了起來。


    李幼白當今內力恢複了七成,若是穩妥起見,她此時應當待在酒樓裏繼續恢複內力,但她終歸按耐不住想要多看看關外世界,於是便跟著盧劍星他們出門找洋人去了。


    要是如今的李幼白能與十五年前的李幼白見麵,絕對會被對方甩一耳光亦或者臭罵一頓,活命最重要,其他都是小事。


    李幼白自己也非常清楚,當初穿越過來時隻想苟住小命猥瑣發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然而在這世界待著待著就成了以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種人。


    說不上成長,隻是自己心境與為人處世的態度變了。


    盧劍星雇了個路牙子帶路,路上打聽起馬莊內洋人的事情,看看哪能高價賣出或者誰比較爽快,他們搶那老和尚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在中原內流通,畢竟人家謀財害命自己又把不義之財據為己有,遠銷海外更為妥當。


    路牙子收了錢後喜笑顏開,彎腰撅腚盡顯低人一等,嘴上討好開始細說起到馬莊內做生意的洋人來。


    洋人所聚集的地方在馬莊南部,從南門出去往南直走能到達出海港口直通外域,來到此地的洋人多數都攜帶有自己的翻譯隨從。


    縱觀整個中原江湖武林,武功高強確實能夠威震一方,反而要做大事,還是要人馬與裝備。


    這些過來做生意的洋人多數來自此方大陸板塊近處,穿著長袍和貼身的褲子,外加一件帶有裝飾性紐扣的上衣,通常還會佩戴寬邊帽子的是葡萄牙人。


    而裝飾扣子的短上衣、背心、短褲和長筒襪,搭配戴有羽飾帽子的是荷蘭人,除此外還有西班牙與少數英國外商。


    聽著路牙子講述,李幼白腦子裏上輩子的記憶翻湧,可也僅僅是覺得熟悉了,自己讀書那麽多年,外國啥樣都不知道還遠遠不如今日所見。


    意料外的,曾經認識的國家在海外眼下世界居然同樣相似,實在匪夷所思。


    “中原內最讓洋人喜愛的有絲綢,瓷器,茶葉,香料和藥材等物,工藝品也算在其中,特別是手工製作的各類首飾,被洋人認為是豪華,高雅及富有文化底蘊的象征。”路牙子這樣說道。


    馬隊很快便到達了馬莊南部市場,此地果然外國人極多,嘴裏說著各種各樣聽不懂的鳥語,卻並不妨礙他們順暢的做起各種生意。


    李幼白與盧劍星等眾人看著熱鬧非凡的外國市場,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那路牙子眼睛一亮,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盧劍星丟給他點碎銀子。


    路牙子拿在手裏掂了掂,畢恭畢敬笑說:“各位老爺要賣點什麽?”


    “首飾,金首飾!”


    盧劍星傲氣的掀開外衣,露出腰間的金腰牌,那路牙子咽了口唾沫,收起小心思討好道:“金首飾你最好賣給那邊,看到沒,荷蘭人最喜歡這些玩意,價格普遍比其他人高出很多...”


    路牙子朝著某個方向指過去,眾人順著看去,那邊坐著對外國夫婦,荷蘭女士喜歡穿長袍和寬大的裙子,上身衣服緊實,挺著大大的胸脯,並且身上有豐富的裝飾品。


    男子則要簡單一些,濃密的八字胡,高帽,雙手按在嵌有瑪瑙的木杖上,一臉高傲的看著奴隸與仆役們為他搬運貨物,而他腰間揣著的短槍更為令人矚目。


    兩人坐在空地的木椅上,腳下有他們專屬的地毯,侍從幫忙打著傘來遮擋荒漠中的寒風,身旁有眾多穿戴著製式鐵甲的荷蘭猛士將兩人圍起保護。


    象征著國家的旗幟在風裏飄揚,顯然,他是代表荷蘭到此地做買賣的。


    盧劍星很是意動,和李幼白商量了一下後當即牽著馬車過去,外國人並不傻反而同樣警惕,當盧劍星眾人過去時,所有護著主人的鐵甲兵正欲拔出腰間彎刀。


    “別緊張別緊張,我是來做生意的!”


    盧劍星舉起空空如也的雙手,然後讓手下將兩箱金首飾抬過來直接在對方麵前將箱子打開,對方的翻譯在荷蘭男子耳邊說了幾句。


    隨即,那荷蘭人看著兩箱金光閃閃的飾品,露出些許貪婪,而他身邊夫人的雙眼也是直接被這兩箱金首飾吸引住了。


    荷蘭男子滿心歡喜,點著頭揮揮手讓部下放鬆,隨後用著一口極其蹩腳的中原口吻說著話起身迎上來,同時朝盧劍星伸出手。


    “做買賣歡迎!歡迎!”


    盧劍星看著對方伸過來而且還懸在空中的手,他一時間有些發愣。


    李幼白見狀,喚醒了她腦海深處沉睡許久的記憶,靠近些盧劍星低聲快速說道:“這叫握手禮,和我們作揖、鞠躬差不多意思。”


    盧劍星聽後也學著伸出自己的右手伸了過去,與對方用力握了握,內心覺得洋人的禮儀真是古怪。


    荷蘭男人讓人搬來排排座椅讓盧劍星等人坐下,連帶著盧劍星的弟兄們也都有位子,這讓他對眼前這外國人生出些許敬佩。


    對方開門見山,翻譯轉述道:“我主人問你這兩箱東西打算以什麽價格出售,我們能提供白銀,黃金,不提供銅錢。”


    盧劍星一行人路上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出手的場景,他不以重量出售,而是論件來賣,畢竟當日在寺廟裏挑選時,他們這群人都是挑做工最好最精細的那種拿走,按重量賣太虧了。


    他自己和兄弟們對兩箱子首飾數量心知肚明,然而一件件細算出售的話又要耗費很久時間,於是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兩白銀,怎麽樣?”


    翻譯聽後轉頭就原話複述給荷蘭人,結果對方聽後搖頭擺手,連說了幾個弄弄弄,嘰裏呱啦說了一陣後,翻譯道:“主人說你這兩箱首飾不值這麽多,最多一千兩!”


    “這...”盧劍星聽後臉色一變,連帶著身後坐著想要等待分錢的兄弟們也都是臉色難看起來。


    這些首飾不僅僅做工精良,而且還帶有雕刻與寶石,說一句隻配世家大族或者皇家才有能力佩戴都不為過,整整兩箱,要是隻賣一千兩,還不如自己拿迴中原自己散賣。


    盧劍星想著就打算起身去找其他洋人,而李幼白暗中踢他一腳將之阻攔下來。


    李幼白鳳眸轉了一圈,從木箱裏拿起一支雕有梅蘭竹菊紋的鐲子,對坐在對頭的荷蘭女人柔聲說:“我們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飾品,比如這支金鐲,上頭的紋路是我們中原地帶最為出名的梅蘭竹菊,被稱為四君子,象征高潔、雅致、堅韌和不屈...”


    胡吹一通,李幼白又拿起另一支雲紋環繞的鐲子道:“這種紋路全都是由我們中原的技工精心雕刻,有工匠精神,不僅僅是首飾,更是一件藝術品!而這些雲紋象征吉祥和升騰,有步步高升之意...”


    翻譯將李幼白的話原封不動轉述到荷蘭女士耳中,她聽後驚歎一聲,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她看著滿滿的兩箱首飾早已難以自持,特別是聽到李幼白的解釋後更喜歡得不得了。


    她接連拿起幾樣飾品,李幼白照著自己的模版改改詞語將話原封不動地再說一遍,讓荷蘭女士愛不釋手起來,隨即便與她身旁的男人爭執起來。


    過得一會,荷蘭男子搖頭舉起雙手,看著盧劍星泄氣似的站了起來再次伸出手,繼續用蹩腳的中原話說:“你們的花言巧語注定會讓我損失兩千兩白銀。”


    盧劍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看情況似乎是荷蘭女人執意要買下他們的東西,盧劍星可不會客氣,當即起身再次伸手與對方握在一起,並且道。


    “你隻要把剛才的故事原封不動說迴去,你一定能賺得迴本。”


    翻譯轉述迴去,荷蘭男子連連點頭,哈哈大笑讓奴隸們將裝滿金首飾的木箱蓋上並裝車帶走。


    三千兩白銀折算成黃金,按的是馬莊比例,大概二百六十兩,金塊不重但價值極高,一行人護好金子往迴走。


    盧劍星忍不住對李幼白說:“李監令,你剛才說那些話以後為什麽那荷蘭人就買了。”


    李幼白笑說:“國外和中原不一樣,像這種奢侈品的流通對象絕對都是貴族家庭,光靠外表很難征服他們,所以要說點小故事,讓一件東西賦予特殊含義來彰顯自己的品味,追求不同...”


    說了一會兒,李幼白注意到盧劍星似乎聽不太明白,她兀自失笑,改口說:“那荷蘭人隻是想壓價而已,真以為別人不用做生意,人傻錢多,不說這些了,你給我些錢,昨日看中一樣東西打算買了送人...”


    盧劍星嘿嘿一笑:“送給蘇家大小姐蘇尚的?


    據說李監令迴去就要成婚了,那蘇家小姐不似小家碧玉的女子,生得大氣,配上李監令我覺得正是良配,當真是可喜可賀!”


    自己話都沒說就被盧劍星給講了出來,至今還是雛兒的李幼白老臉一紅,笑罵道:“少講廢話,給我取點銀子。”


    “李監令這是不好意思了!”隨行馬隊眾人看著李幼白的臉色放聲而笑。


    銀子到手後李幼白暫時與眾人告別,自己獨自往昨日的首飾鋪子過去,她摸摸自己臉頰,是有點發燙,打心眼裏,自己應該並不期待才是,應該是人生都一會成婚的緊張感。


    李幼白這樣想,沒注意到在熱鬧的人群中,一個小巧的身影擠過人流悄悄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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