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和清官一樣,數量稀少而且距離人們太遠了,平時壓根就見不到摸不著,李幼白聽說江湖事的時候記得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


    那會允白蝶與她細聊江湖,當時的李幼白對於江湖就已經沒有向往了。


    正如同見過餘正死得悄無聲息一樣,大俠大抵上幾乎都是屬於曇花一現的煙火,卻不妨礙照亮他人。


    聽了韓非玉的說辭後馬隊眾人不再吱聲,趕路多日也已勞累,於是停下車馬在邊上看看會發生何事,李幼白更是伸長了脖子往前瞧。


    隻因這名灰白騎士不懼重重危險單槍匹馬闖入馬莊的範圍中,附近聚集起來的響馬,賊寇不下幾百人之多,稍有不慎估計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好聽點叫膽大心細,不好聽的就是愣頭愣腦愚不可及。


    白龍劍客騎著黑馬出現,又從小山坡上小跑下來,距離最近的強盜們像是知道白龍劍客的可怕,低著頭不斷往向後倒退。


    聽到不少賊匪商戶手中俘虜此起彼伏的唿救聲,灰白騎士騎馬奔下山坡時將自己頭上的鬥篷掀起一些,晦暗的天空下,陰影中出現一張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麵龐。


    幹燥的空氣與風沙將他麵皮吹得粗糙僵硬,像塊壞死的樹皮,寒冷的風兒讓他麵頰略微發紅帶上些許血色。


    灰白騎士奔下山坡後減緩速度,獵鷹般的雙眼微微眯起,向著捆綁有俘虜的商戶們不斷打量,看起來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飛馬幫的人自己滾出來!”


    灰白騎士的聲音與他本人一樣幹澀,粗拙,隱隱之中卻有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力。


    這股氣息李幼白非常熟悉,他與允白蝶有著同樣純粹的劍意,怪不得膽敢如此招搖,原來是個劍術大成的江湖劍客。


    李幼白順從打量周圍,名叫飛馬幫的勢力商隊就在灰白騎士百步開外,三十多號人,各個手持兵刃,有好馬二十多匹,貨車上運有堆成小山的木箱,滿滿當當,後頭還扣押著俘虜五十多人,物資豐富。


    飛馬幫中無論是負責談判議價的商人還是作為打手的盜匪,臉色統統難看得發青發紫。


    韓非玉壓低嗓音向李幼白解釋說,“馬匪幫常年橫行於魏國南方於前朝韓國北麵邊境,主要營生是走私人口,向各地出售男工,女奴,因數目不少,飛馬幫算是馬莊內小有名氣的幫派商隊。”


    凡是涉及人口生意,背後便是赤裸裸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古時候成家主要是為了增加人口來提高生產力,對抗未知風險,家中有人遭到拐賣,失蹤無疑是對兩家人的重大打擊。


    李幼白在鏡湖山莊與裕豐縣生活時偶爾會見到百姓去衙門報案,但衙門幾乎都保持著非常一致的態度,先迴去等消息接下來就是不了了之。


    起初李幼白對這種事情無感,畢竟與自己沒啥關係,直至多年以後經曆多了又成熟些時,再聽說這種事心情已然大為不同,對這類事情隻感厭惡。


    當聽說飛馬幫在馬莊內小有名氣時,李幼白看向灰白騎士時多了擔憂,三十多號賊匪恐怕不易對付。


    飛馬幫可不是小幫派,名氣更不小,在馬莊裏混飯吃名聲很重要,可不能當了縮頭烏。


    作為頭領的飛馬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大冬天光著膀子,胸口到肚腹露著濃密的黑毛,扯著嗓子高叫,“爺爺飛馬在此,馬莊的地盤你敢胡亂出手?”


    灰白騎士聞聲扭頭掃視四周地貌,隨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隻可惜還差五十步才能進馬莊的地界,但我和你有一百步的距離,也就是說你想跑進馬莊就還要再行一百五十步,可是我殺光你們隻需五十步就夠了!”


    此話一出,看熱鬧的人們慌忙又向後退了兩步,免得惹禍上身,更多人沒有想插手的意思,隻負責坐山觀虎鬥,李幼白看著霸氣十足的白龍劍客忽而很是羨慕。


    殺意騰騰的劍氣開始從灰白騎士身上散開,隨著單薄的風與細沙向周圍擴散,引得附近馬兒不安的踢踏著馬蹄或者抬頭驚叫。


    飛馬臉色是更加難看了,他不是馬莊的人,更不是馬莊的座上賓,隻是個小有名氣的商隊頭領,得不到馬莊優待更不會有馬莊的保護。


    他鋼牙緊咬,大聲說道:“誰雇你來殺我的,我出雙倍!”


    灰白騎士搖搖頭,指著馬隊中的俘虜,裏頭不少青年男女不斷高興的朝他蹦跳示意,像是看到了希望。


    他笑著說:“沒人雇我來,但你抓了我村子裏的人,要麽放人,要麽留命。”


    飛馬迴頭看了眼自己抓來的幾十號俘虜,又看看兄弟們驚慌地臉色,他也不得不握緊鋼刀。


    賣人口可是大買賣,少幹這票好不容易在馬莊裏累積起來的客源可就要被別人搶走了,放不得。


    於是乎飛馬厲聲大喝,“諸位兄弟,咱們都是出來到馬莊混飯吃的,現在這鳥人自語行俠仗義要幹擾我們做生意,對方就一個人哪能輕易放過他!”


    其他商戶與強盜賊匪麵麵相覷,誰也不搭腔,開玩笑,正是因為混飯吃才要小心翼翼不惹事!


    而且白龍劍客並沒有找其他人麻煩,唯獨難為飛馬幫,所以沒有人同仇敵愾,更不覺得有拔刀相助的必要。


    灰白騎士收斂笑意冷哼一聲,“行俠仗義可是你說的,我也沒幹擾你們做生意,我隻是讓飛馬幫放了我的人,條件給出了你自己選,與旁人無關!”


    這句話直接就給了其他賊匪定心丸,眼下不僅沒人挺身而出與飛馬幫站到一塊,反而離得遠遠的,更有人準備等飛馬幫死後一擁而上前搶奪他的貨物。


    飛馬意識到自己退無可退陷入絕境,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早就身經百戰,曆經過亂世七國爭鋒時江湖綠林好漢的“黃金歲月”。


    骨子裏一直都有股狠辣和兇勁,躲不掉就要硬闖,服軟怕死是沒有用的!


    “兄弟們,抄家夥跟我上!”


    飛馬緊握著鋼刀跳下馬兒,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那身灰白色的鬥篷,向前走了幾步帶著幾十號兄弟慢慢向灰白騎士靠攏。


    雪白無瑕的刀刃在風沙裏熠熠發光,與賊匪們邋遢的服飾裝扮形成鮮明對比。


    灰白騎士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翻身跳下馬鞍,隨手從馬身一側拔出那柄長長的大劍,當劍刃離開劍鞘的時候,圍觀眾人幾乎都猛然吸了一口冷氣。


    那劍身幾乎要和人一樣長,手掌一樣寬,劍尖觸地,劍柄高到灰白騎士胸口,光是用眼睛去看就能感受到這份沉重與威猛。


    李幼白唿吸變得急促,坐在車頂上的身體站了起來,想要細細去看這位白龍劍客如何出手,武藝深淺。


    可接下來的景象出乎李幼白意料,並未有見招拆招,精妙對打,甚至連好看的招式都沒有,白龍劍客僅用一招就將所有賊兵包括飛馬幫主飛馬當場劈死。


    他劍勢沉重無人能敵,攻敵之不得不防卻又無法格擋,連人帶刀都砍成了兩半,由此看實力確實太過懸殊。


    “白龍劍客是斬鐵流七品宗師境巔峰高手,飛馬不過是個四品武者,他手底下的嘍囉更是不堪一用...”韓非玉並沒有覺得意外,仍舊壓低著聲音說。


    李幼白親眼看著白龍劍客將飛馬幫所有成員斬殺,隨後擦拭劍身血跡直到一塵不染他才抬腿慢慢向飛馬幫扣押俘虜們的囚車過去。


    見到不少無辜的青年男女得以脫險,李幼白也是大感欣慰。


    然而,那白龍劍客剛剛走到囚車附近時,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表情痛苦地將大劍插進泥地,雙手顫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可隨後他雙膝仍舊慢慢跪地,頭顱低下被鬥篷埋藏在陰影中,隻能看到一絲絲血跡從他嘴裏滴落,整個人就那樣僵在空曠的泥地裏再也不動了。


    見此一幕,所有人極為驚詫,連忙看向四周,囚車內的俘虜們更是傷心地拍打著囚籠,試圖喚醒這名將要拯救他們的灰白騎士。


    韓非玉同樣一驚,她條件反射般望向遠處,也是灰白騎士第一次騎馬出現時的小山坡,李幼白也抬頭看去。


    那裏站著幾個人影,衣裝得體根本不似賊匪,可感覺和經驗卻告訴李幼白,白龍劍客絕對就是死在他們手裏的。


    “馬莊的總管事和唐門叛徒,白龍劍客中了暗器...”韓非玉盯著寧死不肯倒下的白龍劍客,很是惋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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