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他媽的不是你的錯!”


    “當然是了!”羅伯糾結地喊道。“我和你的錯!如果你先跟我說一聲,而不是自作聰明讓皮特·布魯斯找船屋咖啡的麻煩,我會去找卡姆,然後像個正常人一樣解決這件事情。但是不,你就非得把整個事情都搞大。”


    “我不明白這和他沒朋友有什麽關係,”瓦珥頑固地小聲反抗。


    “是嗎?你忘了我們吵完之後,你就給所有樂意聽閑事兒的人說了一遍他的八卦?他之後沒法兒來這兒,也很快不再去牡鹿酒吧了。”


    “但是,他不該失控地來這兒撒野,對吧?”


    “你還能指望他幹點兒什麽?”羅伯甩手。“你他媽把官員叫來整他。”


    “他先挑事兒的!”瓦珥大聲辯駁。“我們的咖啡館怎麽辦?”


    羅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安靜地說。“不是我們的咖啡館。是我的咖啡館。”


    瓦珥盯著他,似乎很受傷,但這一次羅伯不管她的感受。絕不能任這事兒繼續。他很喜歡瓦珥——她是個忠實的朋友,也是個相當好的經理——但是在跟皮特·布魯斯打小報告這事兒上她錯了,而他則犯了更大的錯,沒有好好跟卡姆·麥克莫羅解釋清楚。


    “你知道他姐姐還說了什麽?”他問她。


    瓦珥小心地看著他。“什麽?”


    “她問我除夕要幹什麽。我沒多想就張嘴——我不小心泄露了我要去牡鹿酒吧和其他當地人一起閉門慶祝。”羅伯嘆氣。“卡姆對此毫不知情,這不能更明顯了。”


    瓦珥的表情垮了下來。雖然她喜歡八卦、愛大驚小怪,但她還是有一顆柔軟的心,羅伯知道不管是誰被排擠了,就算這個人是卡姆·麥克莫羅,都會讓她不安。


    “肯尼不會特意不告訴他這事兒,”她微弱地反抗道。“他不是那種人。他不過是隻告訴常客,而卡梅倫不去牡鹿酒吧了。”


    “是後來再也不去了,”羅伯同意道,“但他以前常去。而唯一讓他不去的原因就是我們吵的那一架。在這之前,他每周五都去喝上幾杯。”


    “哦,對哦。他好像是有去,是吧?”瓦珥皺眉。“既然你提了,我好像記得他瞅過你幾次來著。其實我還猜過他是不是喜歡你。”


    羅伯嗤笑,盡管聽起來自己都不信。


    謝天謝地,瓦珥沒揪住這個不放。“也許我們可以邀請他來牡鹿酒吧和我們一起跨年?”相反地,她的語帶試探。“就當求和,對吧?”


    “我想他有別的除夕計劃,”羅伯說道。“但咱可以改天約他和我們一起聚聚。新年是改變的好時機。”


    風鈴叮噹提醒兩人凱西和瑪麗到了,這是鎮上兩個可愛老婦人,她倆是下午茶常客。瑪麗顫顫巍巍地打了個招唿,然後兩人就去常坐的椅子上。瓦珥沖她們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從圍裙裏抽出本子和筆,準備走過去下單。


    “好吧,”她說。“我們下周先把他叫出來喝幾杯。幾杯酒下肚後我說不定還能跟他道個歉。”


    她還可能把他拉到槲寄生下要跟他親嘴兒,把他當成自己的死黨,然後計劃和他去度假——但這就是瓦珥。


    “這可以是你的新年新計劃,”羅伯半開玩笑地建議到。


    “什麽?那你的呢?”


    “我也一樣?”


    “嘿,別抄我的。”瓦珥打趣道。“而且,我給你準備了一個。”


    “那是什麽?”


    她拍拍他的肩膀,當要繞開他走向等著下單的凱西和瑪麗前,她靠前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你是時候給其他人機會了。這也是安德魯想要的。”


    她輕快地走遠了,裙擺飄動,她一如往常地用嘰嘰喳喳的小玩笑和老婦人們打招唿,羅伯在後麵看著她,胸口空虛而疼痛。


    這一擊夠狡猾的。她時不時會提起這點,最近的頻率還提高了。


    安德魯剛去世的那幾年,羅伯隻是感到……麻木。他身邊完全沒有別人——他甚至都沒法去想。之後,好吧,他並沒有徹底禁慾,但他也沒去培養任何能叫戀愛關係的關係。這些日子,他小心翼翼地挑著想法一致的炮友,那些不會想要感情糾結的炮友。


    瓦珥對此不贊同。不是因為她反對無愛的性——她個人對此很狂熱——而是因為她認為羅伯不開心。很孤單。


    這一刻,羅伯第一次覺得她可能是對的。


    第五章


    12月31日,周三,“除夕”


    卡姆把他的帆布包塞進那輛古老的沃爾沃旅行車後備箱裏,然後看了眼布滿大片烏雲的天空。廣播裏的天氣預報預測今晚可能下雪。卡姆當時有些懷疑,但他不喜歡眼前的這堆烏雲。現在肯定是要出發了。盡管不到倆小時就能開到格拉斯哥,但沃爾沃最近一直在耍脾氣,卡姆不確定它能否應付得了下雪天。


    他絕不會冒險錯過今晚。他需要今晚。在過去的兩天裏,他都沒怎麽想別的事情。他已經十個月沒在格拉斯哥好好浪一浪了。整整十個月沒有喝醉豪飲跳舞了。也沒有和別人上床。


    比上床更讓人激動的還是——撒手不管這個想法。讓別人做主,就算一小會兒也好。受到孤立、緊張度日好幾個月,想到這個他就有些暈眩。


    正要關上後備箱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冰箱裏還有一瓶被冷落的香檳酒。那是十個月前他剛搬到因弗比奇時,父母送的禮物。


    “留著它,等到有可慶祝的事情發生時再打開,”他媽媽這樣說過。


    不知怎麽地,合適的場合一直沒有到來——反正直到現在都這樣。今晚他要慶祝能夠短暫地離開因弗比奇幾天。他要假裝自己從沒離開過格拉斯哥,假裝沒有犯下過去的十個月裏犯下的錯誤。


    下定決心後,卡姆大步走迴小屋,從兜裏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隻是跨進屋子就讓他的心情變差。最近,他開始恨這個地方,但是一想到他孩童時曾在這裏度過了好多個美好的夏天,這種想法又有些可悲,正是那些夏日迴憶讓他決定在這裏開始他的事業。


    過去,狹窄的環境和老舊的家具也是一種趣味,但是現在,他恨極了破舊的沙發和笨重的老電視。恨那起居室角落的小瓷磚餐桌——誰他媽的會給桌子鑲瓷磚?——還有桌邊不能更小的椅子。更糟的是那個鞋盒似的廚房,隻有一個電爐能做飯。沒有烤箱。天哪,他都不能買速凍披薩來慰勞慰勞自己。


    小屋裏的一切都又破又老,四分五裂,就跟他的生活一樣。燒水器不過是最新壞掉的東西。


    重重地踏過廚房,卡姆拉開冰箱門,將藏起來的香檳從半罐美乃滋和放了很久估計隻剩黴斑的奶油幹酪後麵解救出來。他把瓶子往胳膊下一夾,就又大步離開了,身後的門一鎖,隻覺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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