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嘴的泥。


    齊瑞抬起頭,剛把嘴裏的泥吐了出來,便感覺到身旁落下一個重物。


    耳邊,是某個東西粗重的唿吸聲,除開這個,齊瑞還清晰的聞到了,從那東西嘴裏麵傳來的腥臭味。


    再然後,當脖子上傳來一股濕濕熱熱的感覺時,齊瑞不由得在心裏麵哀嚎了一聲,“吾命休矣!”


    可哀嚎歸哀嚎,明知道躲不過去歸躲不過去,但是,真等到了這一刻,齊瑞發現,他其實還是很惜命的。


    就算,穿來的這個地方很窮,每天得為了生計而發愁,可齊瑞還是想活著。


    有一句老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想到這,齊瑞不知道打哪生出來一股勇氣。雙手抓緊了地上的一塊土塊,猛的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就將手裏的東西對準那東西丟了過去。


    這一丟,砸了個正正好。


    那東西發出“嗚嗚”一聲,夾著尾巴就從他身邊竄開了。


    齊瑞趕緊的站了起來,然後終於把所謂的“狼”,給徹底的看清楚了。


    這一看,齊瑞愣住了。


    一股不對勁,從齊瑞心裏麵湧了起來。尤其是,對上那“狼”十分委屈的眼神時,齊瑞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可這到底哪不對勁,齊瑞又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也就罷了,眼下對於齊瑞來講,首當其衝的當然是趕緊跑。可之前逃跑的時候還沒感覺,這一停下來,就覺得手腳發軟。再想跑,那也得先有力氣啊!


    人都說,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齊瑞現在就到了衰竭的時候,想跑,沒力氣。要跟“狼”對上,那更是沒信心。


    這時候,那頭大黑“狼”動了。


    眼看著那頭“狼”再一次朝著齊瑞奔了過來,齊瑞卻沒有了再逃跑的能力,便隻能害怕的將眼睛給閉上了……


    ......


    劉春花在後頭喂豬的時候,前頭屋裏,齊珠和王秀蘭兩人就坐在小板凳上麵剝百合。


    百合齊家也種了一些,不過種的不多。


    前段時間收了迴來便一直堆在堂屋裏,還沒來得及弄。


    這玩意要想賣得起價格,就要先處理好。


    鱗片要一片一片的剝開,還要放到沸水裏麵去泡片。隻有泡片好了的鱗片,才能放到太陽底下晾曬。


    曬幹了之後,才是能出售的成品。


    剝的時候還要注意留種。


    種子就是百合最裏麵的芯子,外麵的鱗片再留上幾片就行。


    王秀蘭剝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抬頭望外麵看一下。


    看得頻率這麽的頻繁,一起剝百合的齊珠想不注意都難了。她於是也跟著王秀蘭往外頭看了好幾眼,可外麵空蕩蕩的,除了自家的養的雞鴨鵝在啄食,其他一個人影子都看不到啊!


    “三嫂,你在看什麽啊?”齊珠心裏麵好奇,便問了出來。


    “珠珠,你看外麵這天,是不是馬上要下雨了啊?”


    此刻外頭確實陰暗了起來,不遠處的天空還漂浮著幾朵烏雲,壓得沉沉的,確實像是馬上要下雨一樣的。


    齊珠“呀”了一聲,趕忙站了起來。


    外頭還曬著衣服呢,得先收起來,不然一會下雨淋濕了可不好。


    等到齊珠收拾好衣服再迴堂屋的時候,堂屋裏,已經不見王秀蘭的人影了。


    這會,劉春花剛好過來。


    “娘,你看到嫂子了沒?”齊珠問。


    劉春花,“她不是跟你在一塊嗎?”


    齊珠,“我去收個衣服,嫂子就不見了。”


    不見了的王秀蘭,自個頭上戴了一個鬥笠,手裏麵還拿了一個,正走在往山裏的路上。


    她見著天是真的要下雨了,掛念著齊瑞沒帶鬥笠出門,特意趕去送鬥笠的。


    對於後頭這一片大山,王秀蘭一點也不熟悉。


    別看齊家就在山腳下,但實際上嫁過來這一個月,王秀蘭連一次上山都沒有。


    好在這山不大,離家又近。要不然王秀蘭就算是有心想給齊瑞送鬥笠,那也沒法子了。


    結果還沒等王秀蘭走到山腳下,便聽到了齊瑞驚恐的求救聲。


    王秀蘭一聽,心裏一急,拔腿就狂奔了起來。


    等到王秀蘭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令人肝膽欲裂的一幕。


    “相公!”她大喊了一句,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朝著齊瑞的方向狂奔而來。在大黑“狼”撲到齊瑞身上之前,樹枝也狠抽在了它的後背上。


    這一抽,抽得那頭大黑“狼”疼的夾起了尾巴。可即便是這樣了,它還不走。


    這一迴,它盯著的不再是齊瑞,而是抽了它的王秀蘭了。


    隻見它前麵兩爪狠刨著土地,頭低垂著,嘴裏麵發出“嗚嗚嗚”的攻擊聲。這架勢,跟之前對待齊瑞的儼然變了一個態度。


    即便是齊瑞不懂,但此刻的他也看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攻擊要來了。


    想到這,齊瑞想也不多想立馬就擋在了王秀蘭的前頭。


    被齊瑞用身體擋住的王秀蘭,感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就知道,果然齊瑞心裏麵是有她的。


    王秀蘭吸了吸鼻子,然後在大黑“狼”奔過來的時候,一把將齊瑞推開,舉著手裏的樹枝對著大黑“狼”,又是一樹枝抽了過去。


    這一迴,大黑“狼”有了防備,躲了過去。


    王秀蘭見狀,自然是乘勝追擊。


    眼瞅著樹枝又要抽過去的時候,一道聲音從上麵響了起來。


    “小黑,迴來!”


    大黑“嗚嗚”了兩聲,夾著尾巴朝上麵跑。


    這時候,齊瑞和王秀蘭才看到土礦邊站了一個穿粗麻衣服的男人。男人正用不悅的語氣對著齊瑞說,“阿瑞,你幹什麽要打我家小黑。”


    男人嘴裏麵的小黑,這會正瘋狂的搖著尾巴在他身邊打轉。嘴裏麵低低的嗚咽聲,似乎在跟男人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它,它叫小黑?”齊瑞不由得指著那碩大的一坨,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等土礦上那男人迴答,小黑先迴答了。因為齊瑞剛喊出這個名字,被叫小黑的那一坨,立馬歡快的搖著尾巴朝他飛奔過來了。


    典型的記吃不記打的狗狗啊!


    好吧,齊瑞這一迴,可算是知道那股不對勁在哪了。


    感情追他的不是一隻狼,而是一條狗。而且這狗之所以追著他跑,純粹是因為跟他熟。看到他,那狗許是太開心了。


    他這一跑,狗可不就跟在後麵追。說到底,人家狗狗也沒幹啥,隻不過是想追上來上來跟齊瑞親熱一下。


    弄明白事情的緣由後,齊瑞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看著被王秀蘭抽了一樹枝的大黑,也不由得多了那麽一丟丟的內疚。不過,他是穿來的,是真不知道原主和這條狗熟啊!


    再說了,他在山上,看到這麽大一條長得像狼的狗,一時之間弄錯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17章


    小黑的主人姓周,叫周彬。


    齊家村裏大部分的人都姓齊,隻有少有的兩三戶人家姓外姓,周彬就是其中的一戶。


    原主跟周彬的關係極好,順帶著,周彬家養的那條叫小黑的大黑狗也跟齊瑞很熟。


    剛剛在山上,隨著主人一起上山打獵的小黑聞到了齊瑞的味道,想要歡喜的過來跟齊瑞打個招唿來著,沒想到卻被齊瑞誤以為是條狼。


    不過這一迴,也不能完全怪齊瑞了。


    小黑是條狼狗,個高體大。杵在那裏,外形跟狼確實還有幾分相似。再加上小黑出現的地方是在山裏,又是以那樣一種熱情的姿勢朝著齊瑞狂奔而來。


    沒有原主記憶的齊瑞,被嚇到後誤認出錯,確實很正常。


    此刻,周彬就站在土礦邊上,皺著眉頭問齊瑞,幹什麽這麽對他家小黑。


    問題來了,麵對周彬這麽個熟人,之前的那些個理由,在此刻都不是理由,齊瑞甚至連說都不能說出口。


    這一說出口,可不就露餡了麽!


    齊瑞站在那裏,整個人緊張的不行。翻來覆去的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這可該如何是好。


    就在齊瑞不知如何解釋的時候,王秀蘭這個時候開口了,“都怪我,我不知道小黑跟相公是在鬧著玩。我來給相公送鬥笠,然後看到它追著相公,我以為它……”


    王秀蘭紅著臉說完這話,麵上還有點局促不安。


    “沒事,嫂子,你也說了,這都是誤會。”周彬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之前看到齊瑞站在那裏,由著王秀蘭抽打小黑的那一幕,確實讓他生氣。


    別看小黑是條狗,但是卻挺靈性的。跟著他上山打獵,就跟一個夥伴似的。不管是誰欺負小黑,周彬都不迴允許。更別說,欺負小黑的那人還是齊瑞。


    這會知道自己冤枉了齊瑞,周彬也挺有點不好意思的。他就說嘛,他跟齊瑞那麽要好,他家小黑跟齊瑞也那麽熟,齊瑞怎麽可能帶著新媳婦一起欺負他家小黑呢!


    周彬是個實在人,既然知道自己冤枉了人家,跟齊瑞好生說了兩句,就帶著他的那條大黑狗匆匆忙忙離開了。


    看著周彬走了,齊瑞頓時鬆了老大一口氣。


    一轉頭,齊瑞對上王秀蘭那張還帶著點因誤會而隱隱有些緋紅的臉。突然發現,王秀蘭其實長得還是挺不錯的。


    至於這性格嘛,拋開那天偷看他洗澡的那件事,平時的時候,王秀蘭這人也挺好的。


    不過齊瑞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話說那天那事,也不能怪到人家王秀蘭身上。


    要知道,原主和她可是兩口子。


    據說,王秀蘭還是跟著原主偷跑出來的。


    這種情況下,說不是真愛是不可能的了。至少,站在齊瑞這個角度來看,那是必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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