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硯抬手拂袖, 桌子上頓時出現了陣盤和一把陣旗。


    楚堯堯有些疑惑地將陣盤拿起來觀察了一下,她很快就看出了門道, 這是一套半成品的陣法,隻初步地構造出了一個陣法的形態, 相當於在解一道數學題時,隻把公式列了出來, 還沒代入數據開始計算。


    “這是一個未完成的簡易傳送陣, ”謝臨硯向她解釋道:“我很久之前就想建造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傳送陣通往赤火山莊了, 這樣就不必每次都來到這邊偽裝成赤火山莊的弟子潛入其中,一則存在風險, 二則......實在過於麻煩。”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又道:“本來這陣法已經製作得差不多了, 赤火山莊那邊的傳送點也已經完成了,隻是我手上這陣盤還差了些步驟,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陣法師。”


    “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試試?”楚堯堯拿著陣盤反複觀察著,不是很有把握。


    謝臨硯點頭。


    “那我......要是失敗了呢?”雖然這個世界的陣法之道在楚堯堯看來其實並不難, 但她接觸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很多知識都還隻是停留在表麵的理論上。


    “那就隻能走最兇險的一條路了, ”謝臨硯輕輕歎了口氣:“外界通往赤火山莊的路並不是沒有,隻不過常年充斥著魔氣,非常危險,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用傳送陣。”


    怪不得謝臨硯一直這麽淡定,原來還沒到山窮水盡那一步,楚堯堯又問道:“所以有多兇險呢?”


    謝臨硯偏頭看了她一眼:“如果隻是我一個人,倒也不足為懼,即使是帶上你,最多也隻是有些危險,但若要帶上那三個人,可能會出現傷亡。”


    他想了想又解釋道:“無論傳送陣能不能做出來,我都想帶上那三人,現在還不知道赤火山莊發生了什麽,帶上三個本門弟子,能省去很多麻煩。”


    這確實是謝臨硯的行事風格。


    “好,”楚堯堯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我盡量。”


    ......


    吃過晚飯,楚堯堯就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她點了一盞油燈,又掏出了紙和筆開始做傳送陣的演算。


    這個世界的人大都用月光石照明,但楚堯堯學習的時候還是喜歡點油燈,油燈比月光石更加明亮,跳動的燈火帶著濃濃的人煙氣,能促進她思考。


    她用的筆是她自製的硬頭筆,用木頭雕刻而成,又在筆尖處粘上墨水,雖然不太流暢,但聊勝於無。


    楚堯堯對於熬夜學習的操作實在是太熟悉了,她用木尺比著,在牛皮紙上畫著規整的圖紙,偶爾會翻出玉簡,對照著書上的公式計算,又在旁邊的草稿紙上做著演算。


    那姿勢和勁頭就好像已經將這件事做過了無數次的模樣。


    寒窗苦讀二十餘年,楚堯堯生命裏大半的時間都是坐在書桌前學習的。


    夜色很快就濃了,在此期間,楚堯堯一直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寫寫畫畫,就連發絲從臉側垂下都沒注意到。


    許久之後,她終於抬起頭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下意識想抬起手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這一伸手卻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沒有戴眼鏡,楚堯堯不由失笑。


    做了一晚上幾何題,她的腦袋又暈又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她吹滅油燈,昏昏沉沉地向床邊走去,連衣服都懶得脫了,拽起被子就滾了進去,剛沾床就睡著了。


    屋子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月色傾瀉而入,勉強照亮一角。


    院子裏並不安靜,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也不知是老鼠在亂竄,還是夜貓在打架。


    這時候,“吱呀”一聲,屋子裏的木質窗戶被推開了,一個全身都被黑衣包裹住的男人翻窗而入,他的臉上戴著黑色的麵紗,隻露出一雙兇惡的眼睛。


    男人先是謹慎地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埋伏之後,才躡手躡腳地幾步走到床邊。


    床上的少女裹著被子,睡得分外安詳,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


    男人目中厲色一閃,迅速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楚堯堯的心髒就捅了下去。


    下一刻“當”地一聲脆響,匕首被生生截住了。


    黑衣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床邊,他麵色冷峻地看著手執匕首的男人,徒手抓住了閃著寒光的刀刃,青年的掌心泛著瑩潤的靈氣,五指用力收緊。


    “哢”地一聲,刀刃在男人吃驚的目光中應聲斷裂。


    男人猛地放開匕首的刀柄,迅速後退幾步,雙手向謝臨硯一揮,一大把黃色符籙翩然而至,像是有生命般地向著謝臨硯裹挾而去。


    謝臨硯根本不躲,甚至迎著符籙想蒙麵男人衝了過去,淺色靈氣順勢從他身周散發了出去,將符籙完全裹住,又瞬間收緊,黃色符紙瞬間潰散在了空氣之中,再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


    男人眼底閃過驚恐:“你是、你是......謝......”


    他的聲音非常嘶啞,難聽至極。


    不等他將話說完,一隻手就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謝臨硯挑眉,頗為意外:“認得我的招式?”


    男人還想再說什麽,卻隻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謝臨硯徒手捏斷了他的脖子。


    霎時間,他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筋骨,軟軟地跌落在了地上。


    謝臨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思索片刻,他蹲了下去,一把扯開男人臉上的黑色麵紗,露出了裏麵的臉。


    男人三十出頭的年齡,麵帶兇相,五官並不好看。


    謝臨硯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一片冰涼,像死人才有的溫度,剛死之人體溫不可能降得這麽快。


    謝臨硯的食指和無名指並攏,按在了男人的耳後,再一用力。


    “呲啦”一聲,一張□□從男人的臉上被撕了下來,麵具之下是一張女人的臉。


    女人看起來倒是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模樣,此時已經氣息全無,顯然是死絕了。


    謝臨硯扯了扯唇角,重新起身,隻見他指尖一點,一團赤色火球飛出,瞬間將躺在地上的人燃成了一片灰燼。


    屋中頓時就空空蕩蕩的什麽也不剩了,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謝臨硯攤開掌心,他的手掌裏正安安靜靜地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麵用朱砂畫著繁雜的咒文。


    他喃喃道:“偽裝成點朱門的人來殺赤火山莊的弟子,什麽目的?”


    床上的楚堯堯大概是覺得太吵了,嘟囔了一聲,翻了個身,拉過被子將自己的頭蒙在了裏麵,又接著睡了。


    謝臨硯將黃色符紙收了起來,抬眸向楚堯堯望去,臉上帶了幾分嫌棄。


    “睡這麽死,都快被人殺了也不知道。”


    楚堯堯蒙頭大睡,自然聽不到謝臨硯的聲音。


    他幾步走到床邊,將被子從楚堯堯臉上拉了下來。


    她皺著眉,又翻了個身,似乎很實不滿。


    謝臨硯覺得好笑,沒忍住伸出手來掐了一把她的臉。


    還是沒醒,她睡得太死了。


    謝臨硯收迴了手,起身走到桌子旁邊,迎著月光看向胡亂擺放在桌子上的牛皮紙。


    一共兩張,上麵那張上,繪製著一些規整的集合體,線條無比平整,一些地方還標注了小字。墊在下麵那張紙則雜亂異常,上麵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謝臨硯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異色,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符號,似乎自成一體,有著某種特殊的含義。


    而且這些字跡也相當奇怪,竟然是用硬頭的筆寫成的。


    謝臨硯將擺在桌子上的那支硬頭筆拿了起來,在指間把玩了幾下,製作很粗糙,沒有任何精巧之處。


    楚堯堯寫在牛皮紙上的字非常潦草,顯然隻是用來給自己做提示的,但從潦草的字跡之中,還是能清晰地看出她的筆鋒來,她的字寫得不醜,相反還很娟秀。


    但是......


    謝臨硯又想起了那日自己看到的,楚堯堯寫出來的毛筆字。


    毛筆字寫得那樣醜,用這種硬頭筆卻能將字寫好看?


    謝臨硯迴憶著楚堯堯古怪的握筆姿勢,有些生疏地用同樣的方式將硬頭筆握在了指間,然後一筆一畫地在牛皮紙上寫了幾下。


    半晌,他頗為不屑地將筆往桌子上一丟,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第二天一早,楚堯堯因為規律的生物鍾,天剛亮就醒了。


    熬夜的後遺症就是頭疼,她捂著腦袋,皺著眉,從床上坐了起來。


    “啪嗒”一聲,一枚白玉簪從發絲間滑落,跌在了枕頭上。


    這是謝臨硯送給她的那枚發簪。


    楚堯堯一臉起床氣的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撈起白玉簪隨手將頭發挽了起來,然後拖著步子重新走到桌邊坐下,雙眼放空地坐了好半天,腦子裏的那股鈍疼感才消散了不少,她將視線移到了桌子上的牛皮紙上,突然之間愣了一下。


    “這是什麽?”


    隻見牛皮紙的角落有兩個不屬於她的筆跡,筆鋒銳利得讓人眼熟,字的內容是:


    【傻子】


    楚堯堯:?


    罵誰呢!


    楚堯堯的起床氣一下子被掀了起來,用手指發泄似地在那兩個字上按了幾下。


    不過,謝臨硯為什麽會大晚上跑到她房間來?來偷看她畫的圖紙?


    這又什麽好看的,他能看懂嗎?楚堯堯相當鄙夷,不是她自戀,她用來計算的符號可都是現代學來的,阿拉伯數字和字母xy標的坐標軸,能看懂這些的,恐怕隻有同是穿越者的老鄉了。


    楚堯堯扒拉出了個角落,又開始埋頭鑽研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堯堯的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她嚇了一跳,猛地迴頭,正對上謝臨硯的目光。


    “你怎麽總是不敲門?”楚堯堯對謝臨硯這種行為非常不滿,上一次就是因為他不敲門,還撞上她洗澡了。


    謝臨硯“哼”了一聲:“敲不敲門我也知道你在幹什麽。”


    楚堯堯:“......”


    這話說得過於真實了,人家謝臨硯那個神識,隻要想看,什麽看不見?


    謝臨硯的目光在楚堯堯有些亂糟糟的頭發上轉了一圈,這才道:“我剛剛在門口叫了你好幾聲,你沒聽見?”


    楚堯堯眨了眨眼睛:“完全沒聽到,有什麽事嗎?”


    “吃飯,午飯。”


    他這一提醒,楚堯堯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呢,她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牛皮紙,又為難地看了看謝臨硯。


    “飯不能不吃。”謝臨硯以為她為了製作陣盤不打算吃飯了。


    “我沒說不吃飯,”楚堯堯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試探道:“我的意思是,你能幫我把飯端過來嗎?我就不額外跑出去一趟了,時間緊迫。”


    謝臨硯:“......”


    “楚堯堯,把我當下人使喚?”


    “哪能啊?”楚堯堯從桌邊站了起來,伸手按在了他的小臂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並不阻止,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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