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溫特斯和其他排長們分別把自己的部下帶進作為簡令室的帳篷。王瑾瑜和西蒙作為e連1排的一員,自然也在其列。


    進入這裏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看沙盤和地圖,並向他們介紹空降後的戰爭任務。


    一排三個班,三十六人圍在沙盤和地圖之間,溫特斯少尉在高聲做著講解。


    “……聖梅莉山嶺、一號堤道、二號堤道,是最大的戰地問題,多弗河口分成兩個灘頭,代號猶他的是這裏……”溫特斯指著地圖強調道:“……還有奧馬哈……這裏……海軍步兵在指定日期和時刻大批抵達這些灘頭,軍部代號h時d日!”


    溫特斯離開地圖,指著巨大的沙盤再次道:“空降部隊的目標是拿下卡漢坦,或者叫做卡雲坦,借以將猶他及奧馬哈連成一線。每位傘兵兄弟都要把任務牢記在心,並掌握自己與其他兵種協調任務的每個細節。”


    “溫特斯少尉!”


    “西蒙,你說!”


    “長官,我們什麽時候跳?”


    “等待通知!我們將在第四步兵師登陸猶他灘頭前的五小時,降落在這個大西洋防線之後,在集結區及空降營目標之間,這裏有個德軍的守衛部隊防守著聖梅莉山嶺,e連將負責殲滅該軍。”


    “這就是我們的任務,諸位做好空降準備。”


    6月4日清晨,e連開始發放彈藥,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王瑾瑜領取了足有其他人三倍的手榴彈,但他卻感覺不夠多,而且還領取了相當於10美元的新法郎(都是剛剛在華盛頓印製完成的),一隻應急救生包,裏麵是一張綢質法國地圖、一隻小銅羅盤、一把鋼鋸,還得到一麵美國國旗。


    軍官們取下軍服上的標誌,在鋼盔後麵畫上豎杠,軍士的鋼盔後麵畫的是橫杠,至於王瑾瑜這樣的大兵,不需要任何的標誌。


    任務代號h時d日,任務暗號“電閃”,口令“雷鳴”,迴答“歡迎”。每個人都領到了在廉價雜貨店就能買到的小型金屬蟋蟀信號器,以用做相互識別的另一種方法:按一下(發出哢嗒聲或一次蟋蟀叫聲),對方的迴答是按兩下(哢嗒……哢嗒或發出兩次蟋蟀叫聲)。


    e連的戰士還沒有經過戰爭洗禮,臨近戰爭,他們一整天都在一遍遍地擦武器,磨刀,調整降落傘,檢查裝備,而且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這期間,許多人都把頭發剃成了光頭,也有的剃成莫霍克族人的發型(莫西幹)。


    “嗨,看你的樣子並不急?我們將要被投擲在諾……恩,那個地方,血腥絞肉機啊!即便是我們,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西蒙一屁股坐在王瑾瑜的身邊,他剃了個莫西幹,看起來沒有興奮沒有畏懼,戰爭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王瑾瑜湊近用隻有他兩聽見的聲音道:“今晚不會跳的!”


    西蒙瞪大了眼睛,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低聲道:“曆史上今天不會跳?”


    “對,在明天!”王瑾瑜將一把匕首插進褲腿上,說道:“我還有個秘密,一個關係你生死的秘密。既然你我已經結盟,我將我知道的信息提供給你。記住了,不要和米漢中尉乘坐同一架飛機,一定要記住,最好和溫特斯少尉一起。”


    “溫特斯?他是主角?”


    “對於曆史而言,希特勒、斯大林、羅斯福、丘吉爾等等才是主角!好了,有大人物過來了!”


    來得是一個將軍,正在做戰爭前的總動員。


    “……c-47運輸機在飛越法國海岸線的時候,我要求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如果有人被高炮火力擊中,我希望這個人能站著,要像個男子漢。這條命令不是要大家裝得很勇敢的樣子。如果飛機被擊中,已經掛上鉤並準備跳傘的人才可能還有機會跳出去。”


    ……


    “這次行動我們不要抓任何俘虜……”


    ……


    6月4日夜晚,全連享用了一頓美餐:牛排、青豆、土豆泥、白麵包、冰淇淋、咖啡等,而且都沒有限量。


    最後的大餐,e連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戰爭就在今晚。


    但是,果然沒有超出王瑾瑜的意料,夜晚風很大。艾森豪威爾推遲了登陸行動,因為天氣太惡劣。


    6月5日下午,風漸漸停了,天空稍稍放晴。


    當王瑾瑜接過聽裝的黑色與綠色的顏料後,就開始在臉塗上顏色,在鼻子和腦門上畫上豎道道。


    看著e連的戰士在整理自己的裝備,固定自己的腳袋,王瑾瑜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腿袋”是英國空降兵想出來的辦法,為了減輕傘兵的負重。這些堅固的袋子裏放有彈藥、無線電、機槍三角架、醫療器械、高爆炸藥以及其他裝備。當跳傘之後,一個快速釋放機械裝置將它們釋放,一根20英尺長的繩子把它們與傘兵的降落傘連在一起。降落傘張開的時候,傘兵就負載著腿袋的重量。拉動繩索,鬆開綁在腿上的腿袋,讓它下落到繩子的底端。腿袋先於傘兵著地。


    從理論上來說,傘兵應當落在腿袋上,無須花時間去尋找自己的裝備。這似乎非常合理,可是之前美國傘兵中沒有一個帶著腿袋跳過傘。而且美國人很喜歡這個辦法,盡量把東西往腿袋裏塞,像地雷、彈藥、分解的衝鋒槍等等。


    王瑾瑜朝著李普頓上士敬了個禮,道:“士官長,我認為這種腳袋有嚴重的技術錯誤!如果使用這種方法,我們可能會遺失所有的裝備。”


    “為什麽?說出你的理由?列兵。”


    王瑾瑜拿著固定腳袋的繩索,捏著兩頭用力一頓,“啪”的一聲繩索從中斷裂,將斷開的繩索提起來,王瑾瑜說道:“我認為開傘時的衝力會把連接繩頓斷,而且腿袋還加大了控製傘向的難度。”


    看著王瑾瑜手中的繩索,李普頓沒有問他的力氣為什麽如此之大,而是立刻走向溫特斯少尉。


    緊接著,溫特斯少尉走過來:“列兵,說出你的理由!”


    “長官,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少尉,你使用腿袋跳過傘嗎?沒有!用我的力量都能崩斷繩索,我想開傘後瞬間產生的力量也同樣會將繩子蹦斷,而我們將會失去所有的裝備。”


    溫斯特皺著眉頭,然後扔給他一條繩子,親眼看著繩索在他手中崩斷,然後對著一排的三個班戰士大聲道:“一排禁止使用腿袋,將所有裝備固定在身體上,丟了你的腿袋!”


    “長官!”王瑾瑜立刻大聲阻止道:“我認為腳袋在跳傘中可以使用。”


    “剛剛你已經證明了它不能用,為什麽現在又說可以用?”


    “少尉,重量是關鍵,隻要不超過繩索強度的極限,腳袋對於傘兵來說是一項重要裝備。我們的後勤補給可以放在腳袋中,我認為30磅是一個極限!”


    “好,我接受你的建議。e連1排所有人,腳袋重量不得超過30磅,李普頓,你來檢查每一個士兵的腳袋。重量隻能少不能多。”


    “長官,我們需要理由!”限製了腿袋的重量,所有人的負重將大幅度的增加,士兵中立刻有人叫道。


    “沒有理由,你是軍人,隻需要服從命令!”說完,溫特斯便走向米漢中尉。


    幾分鍾之後,命令傳達整個e連,所有人腿袋的重量控製在30磅以內。


    米漢中尉檢查了三個排,一百四十人,然後停在王瑾瑜的身邊低聲道:“列兵,我已經向營級長官匯報,如果戰後證明腿袋有問題,你將獲得軍部嘉獎。如果腿袋沒有問題,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是,長官,我有信心能拿到軍部的嘉獎!”


    等中尉走後,西蒙湊過來低聲道:“好家夥,這樣就立功了!跟我說說,還有什麽注意的地方沒有?”


    “祝你好運,今晚的焰火將很致命!”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瑾瑜感覺自己越來越難以保持心靈的平靜,就像沒有上過戰場的每一個e連戰士一樣,興奮、畏懼,還有一絲的期待。


    “二戰,我來了!”


    晚上8點30分,全連按18個人一組,根據自己要上的飛機排好隊,齊步走向機庫。


    沒有人唱歌,沒有人歡唿。


    就像是一次死亡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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