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


    這對典慶而言,是久違的體驗。


    很多人以為盲人的世界是一片黑暗,但實際並不準確,因為黑暗本就是一種色彩,盲人的世界裏更多是虛無,就像正常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閉上那隻眼中的景象。


    手術很成功。


    配合紀刃專門調配的藥液,典慶的手術傷口愈合也很快,隻不過因為看不見的時間太長,所以典慶還需要適應一下。


    等到眼前的黑暗逐漸適應,典慶便來到一處有些許光線,但卻依舊昏暗的房間。


    大約半個時辰後。


    典慶緩緩邁步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此時門外的人並不少,其實事先除了紀刃自己之外,無人知道他帶著典慶進去幹什麽,但是典慶進去後,竟然一待就是大半個月,自然會引起其他人的好奇。


    可無論眾人想破腦袋,也萬萬沒想到,再見典慶竟然會是這樣一副結局。


    其實剛開始眾人見到典慶,第一時間還真沒發現異常,因為典慶還是那個典慶,被堂主所喜愛的壯碩肌肉,駝背沒變,鼻子、眼睛、耳·······


    就這樣!


    眾人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這怎麽可能?”


    十二劍衛瞪大了眼睛,他們中有數位都曾是典慶戰友,自然知道典慶的眼睛是什麽情況。


    典慶的眼睛乃是當初與人交戰時,被劍氣所傷,根本不是常規生病失明,他們以前曾看過典慶的眼球,早已壞死,按理來說,這根本就沒有治好的可能啊!


    典慶沒有在意他人目光,當他走出大門後,向著四周掃視一圈,雖然以前沒見過紀刃長相,但他此刻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亭閣中,正在釣魚的紀刃。


    “典慶,拜見堂主!”典慶來到紀刃麵前,單膝跪地,嗡聲開口道。


    “不必多禮,感覺如何?”紀刃溫和一笑道。


    “久違的感覺!”


    “那就好,雖然治好你的眼睛,也許會讓你以後多出一個弱點,但我覺得,人生在世,若是不能親眼見到這大千世界的繁華,卻是未免有些可惜了。”


    “堂主,以前或許是,但以後,就不會再是了。”典慶自信道。


    紀刃也是一愣,但很快便想通了此話之意,頓時笑道:“哈哈哈······這麽說來,倒是我失言了。”


    重新見到光明,哪怕對於典慶這樣的戰士而言,也是一件難以自製心緒之事,甚至讓他的性格,都開始隱隱發生改變。


    “石山,俠義堂那邊還在鬧騰嗎?”紀刃轉身朝著另一邊問道。


    經過數年成長,如今的石山和石水都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副孩子樣,石水變成了一位妙齡少女,而石山也沉穩了許多。


    “是的,水澤大哥,聽朱堂主所說,那邊幾堂至今還在爭鬥。”石山一邊眼角多了道疤,這是在曾經一次任務中留下來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過去湊個熱鬧吧!否則總讓外人看我們農家的笑話,也不太好。”


    說著,紀刃放下魚竿,站起身來,旁邊的石水立刻走過來,將一件白絨大衣,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二劍衛列隊,緊跟紀刃身後兩側。


    ·······


    俠義堂。


    上方俠魁主座空缺,兩側六堂堂主之位,如今已坐滿五人。


    田猛、田虎、田蜜、司徒萬裏、朱家五人正坐,每人麵前都放著一杯茶,神色平靜的看著手下人爭吵。


    這種爭吵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他們也早已習慣。


    但今天,就在某一刻。


    仿佛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一樣,忽然停止了爭吵,整個俠義堂內,突兀變得針落可聞。


    這種安靜,一時間還真讓五位堂主還有點不適應。


    正當他們思考這是怎麽迴事時,門外緩緩走進一道雪白的身影·······


    “見過水澤堂主!”


    上一秒還在爭吵的農家各地領導者,齊聲拱手行禮。


    霎時,田猛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而其它一些人,比如:典慶在披甲門的師妹——梅三娘,卻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典慶的異樣。


    “師兄,你的眼睛······”


    梅三娘一句話,頓時將六堂幾位高層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隻不過他們並沒有梅三娘那麽吃驚,一來是因為紀刃的醫術早就聞名於世,二來他們並不清楚典慶眼睛傷勢深淺究竟如何。


    唯有梅三娘自己內心震驚不已,然而典慶並沒有在這時迴應她。


    “諸位這是在爭執什麽呢?這動靜,在下可是隔著二裏地都聽見了。”紀刃進入俠義堂後,徑直來到自己的位置入座,典慶,石山石水,十二劍衛將他團團簇擁,頃刻之間,整個俠義堂都仿佛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所籠罩。


    下方的農家各地領袖麵露尷尬,隨後有一人站出來解釋道:“水澤堂主,不是我等非要爭執,隻是如今俠魁失蹤,整個農家六堂弟子都有些惶惶不安,人心不穩,所以我等也是想著維持農家的管理,才不得已而為之。”


    六堂中,如今共工堂可能是弟子人數最少的一堂,但絕對不是最弱的一堂,尤其是共工堂堂主水澤,對於常年坐落在東郡外的各地弟子而言,水澤如今的地位,幾乎已經快被神話。


    甚至之前這麽久一直沒有商量出結果,就是因為紀刃不在,而沒有紀刃點頭同意,很多策略,都難以真正服眾。


    “俠魁既然失蹤,那麽農家弟子當前所要做之事,自然是要去尋找,其它事情,之後再商量,至於人心不安,我這裏最近剛好得到一件東西,正好可以給諸位弟子找個差事。”


    紀刃輕輕扣了扣桌麵,下一秒,就見石水從後方走出,手中正拿著一堆·······白紙!


    眾人接過紙張,臉上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疑惑。


    “敢問水澤堂主,這是何物?”有人抱拳問道。


    紀刃沒有迴應,而是徑直從石水手中接過筆墨,揮筆在紙張上寫出“地澤萬物,神農不死”四個大字,隨即展開給眾人觀看。


    瞬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就變了。


    “這,這······”


    此時此刻,哪怕在場農家弟子識字不多,也能明白這小小紙張對於天下,究竟有著何等意義。


    紀刃放下毛筆,輕輕一笑道:“諸位,我農家雖說是大派,但在其它眾多門派眼中,究竟地位如何,想必諸位也清楚,但是······”


    說到這裏,紀刃輕輕一抖手中的白紙,接著道:“如果此物傳入諸子百家,你們猜,那些自詡才華驚世的君子大才們,會有怎樣的反應?”


    紀刃的語氣很輕,但落在在場農家弟子的耳中,卻如同洪鍾蕩鳴。


    刹那間。


    一群人的目光迅速火熱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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