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上元宮宴因著皇帝已有三位宮妃,長公主諸葛綾便不必主持。隻是皇帝心意難測,原以為自進宮起便受著皇帝專寵的德妃會是主持這次宮宴的人選,卻不想皇帝對這事倒開始不偏不倚起來,隻叫三名宮妃一道主持,宮宴依舊擺在中宮側殿。

    上元的夜裏有些冷,酉時二刻天便黑了下來,殿上宮燈綽綽,有些人已經到了,三位宮妃卻還未來。寧陽出門時見天有些冷,便披了身雪狐裘出來,到了殿上便將狐裘去了,隻穿著身秋香色雪貂領的錦裙,罩著淺赭狐袖的袍子,梳著烏髻,發間白玉雪蘭的簪子,更戴上了金絲步搖。平日她在王府裏很少佩戴步搖,今日因著宮宴,才不得不盛裝了一番。

    寧陽與來早的幾位夫人見禮說過一會兒話後,便由宮人領著坐到了下首左側的頭張矮幾後,隻想著略微歇息一下,待會兒的宮宴可有得交際應酬,她今日已是有些累了的。隻是,剛坐下喝了一口茶便有個宮女行來,給寧陽行了禮後,小聲說道:“啟稟王妃,德妃娘娘有請。”

    寧陽聞言愣了愣,想起宮宴戌時才開始,如今還有小半個時辰,不知德妃叫她去可有什麽事?老實說,她可不想卷進這三個女人的爭鬥裏,若是德妃有什麽拉幫結派的意思,她當如何答複?心裏琢磨著,寧陽自是不敢推諉,這便起身隨著那宮女往德妃宮中去了。

    待到得德妃宮中,隻見德妃正坐於妝台前,一身煙雲如水的桃色錦裙,發間一朵精致的粉蘭,眉眼含笑,看著富貴裏嬌嬈明豔,那眸子顧盼間皆是風情,被她看上一眼,世間不知多少男子要失了魂去,也難怪皇帝專寵著她。隻是,這寵是真是假可就難說了。

    德妃見寧陽進屋,也不等寧陽行禮,她便先起身給寧陽福了一禮,笑道:“德妃見過皇嬸,這宮宴還有些時候才開始,皇嬸倒來得早。”寧陽聽了不敢怠慢,忙迴了禮,笑答道:“不敢叫娘娘久等著,還是早些來的好。”德妃聽了笑了起來,叫宮人上了茶,兩人又是一番禮讓,這才坐下,德妃笑道:“皇嬸客氣了,雖說是宮宴,圖的也就是個上元節的喜氣。您乃長輩,等著您也是應當的。況且這宮裏的娘娘又非本宮一人,不是還有賢妃姐姐和淑妃妹妹麽。”

    寧陽聽德妃果然提起賢妃和淑妃來,心裏不由叫苦,隻能想辦法避過去,說道:“娘娘貴為皇妃,皇上都寵著您,臣妾哪敢叫您等著。”德妃聽了自是嬌媚地一笑,隻是眸子卻垂了垂,略微擺弄著塗著蔻丹的指甲,笑道:“得蒙聖上眷顧,固然是本宮的福分。隻是這說到寵上

    ,皇叔對皇嬸的寵可真叫人看著眼熱。不然這上元的日子也不會帶著您往上林庵去進香了。”

    寧陽聞言心中一驚,這去城外的事不過是今日上午,德妃晚上就知道了?心裏吃著驚,寧陽臉上卻隻是些微一愣,隻聽德妃又笑道:“聽說去年皇叔還帶著您逛過廟會?這可真是奇事。沒聽著哪個女子能騎著馬逛街市的,皇叔倒是帶著您逛了。縱使是去那城外上香去,這人多給擠著了,皇叔都能把人給綁去帝都衙門嚴懲了,這寵法可真叫人豔羨。”

    寧陽聽了這話方才恍然大悟!她竟忘了今日中午遇上的那個庵前傷人的徐公子與德妃是一家的。那德妃叫她來並非是為了拉攏她,而是為了她兄弟的事?如果是這樣,那德妃知道這麽快也就不稀奇了,一定是帝都衙門綁了那徐公子不肯放,徐國公府上這才急急地把信兒報到了宮裏。

    寧陽是不知道這傳信的是怎麽說的,隻是從德妃的話裏聽來,似乎是因為她被擠著了,諸葛端雲就把人綁了嚴懲了,這錯兒反倒在他們身上了。

    見德妃話是笑著說道,寧陽亦不變臉,隻笑著迴道:“娘娘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臣妾雖有幸得王爺的寵愛,王爺卻非那種是非不辨之人。娘娘可想聽聽今日午時那上林庵前都發生何事了?”德妃聞言也不抬眼,仍舊擺弄著她那打磨得光潔潤澤的指甲,笑道:“離著宮宴還有些時辰,皇嬸若想說說趣事,本宮自然是樂意聽的。”

    寧陽這才將徐公子庵前傷人的事說了,其間自然隱了皇帝和長公主也同行的事,隻說道:“那時臣妾剛上過香,人群便是一陣大亂,幸得王爺所救這才沒傷著,隻受些驚罷了,倒是無妨。隻可憐了那老人家,被公子的車駕當胸踢著了,胸骨都斷了,若非救得及時隻怕此時人已沒了。後來經問過才知,那老者家中兒女皆無,膝下隻有一個孫子,年紀尚幼,若是這老者沒了,這孩子怕也是沒法活了。王爺見著今日庵前百姓甚多,若不處置恐有民怨,這才叫個下人去把帝都衙門的官差叫了來。”

    寧陽話說得緩,語氣也盡量平和,隻是不想叫德妃聽了以為她有什麽責怪之意。

    果然,德妃靜靜聽了,聽到還有傷人這事時,擺弄指甲的動作略微一頓,唇邊的笑意也略微僵了僵,隻是一會兒便又恢複了原樣,抬起眼來看寧陽時,笑容裏多了幾分真切,說道:“原來還有這事。皇嬸不知,家弟乃是家中獨子,自幼就被家父寵著,難免頑劣,做事過了些也是有的。隻不知這老者如今身在何處?若是無性命之憂,叫府上送些

    銀子去,保管他與他那孫子日後衣食無憂就是了。皇叔想來是因著皇嬸受了驚,這才要拿家弟問罪的。還望皇嬸賣本宮個麵子,去與皇叔說一聲,這人也綁過了,民怨也消了,倘若皇叔消了氣,便叫帝都衙門放人吧,家弟早些迴府也好早些叫他拿著銀兩去給那老翁賠罪不是?”

    寧陽聞言這才隱約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妙來,德妃並不知道拿人問罪是皇帝的意思,這府衙不敢放人是自然的,可是如果要嚴辦,徐國公隻有這一個兒子,還不得把這仇記到諸葛端雲頭上?隻是她又沒辦法說明這事是皇帝的意思,隻怕王府這迴要背著這份怨了。

    寧陽自知不好答,便往府衙身上推,說道:“人已到了帝都衙門,要留要放自該由衙門的人說了算,娘娘何不去問衙門?”

    德妃聽了笑著哼了哼,不冷不熱地垂眸說道:“那些人?都是些七竅玲瓏心肝,辦事最會看人。這朝上誰不知皇叔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叫綁的人哪個敢放?”德妃話說得輕,寧陽卻聽得心頭直跳,這話……何意?

    德妃卻抬起眼來接著笑道:“皇嬸便賣本宮一個麵子吧,迴頭與皇叔說說,本宮自會記下這份情的。”

    寧陽心裏有些亂,她明白這人除非皇帝開口,否則誰說放人也沒用。她自是不能應下的,可是不應又落了德妃的臉麵,這可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寧陽隻得說道:“衙門斷案這些男人們管的事兒臣妾向來是不問的,王爺也向來不喜臣妾過問這些。娘娘福德隆厚,府上公子定然不會有事的。這傷人的案子願意賠些銀兩,許過幾日就放了的。還望娘娘寬心才是。”

    德妃聽了抬起眼來看了眼寧陽,臉上笑意漸漸淺淡,隻盯著她不放,那眼神似笑非笑,隻瞅得寧陽背脊發毛。

    卻在此時,有宮人來報,說是宮宴快要開始了。寧陽聽了頓覺有如大赦,忙起身告了退,直到走出德妃的德蘭殿許久,那發毛的感覺才好了一些。

    她原想著能不得罪德妃最好,想來還是叫她不滿了。不過想想此事也難,便她應下了又如何?皇帝的意思想是要動徐府,若是先從他家那獨子的案子入手,定然是不會放了他的。若是哪天處置了,這徐家必然將此仇記在諸葛端雲身上。

    撕破臉是早晚的事,隻求徐家落勢之前別生出什麽事來就成了。

    寧陽心裏想著這件事,整個宮宴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了宮宴結束,出宮之時才發現,外麵竟飄起了雪花。

    寧陽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坐了轎子迴了王府,待下轎之時,地上的雪已有半指厚了。

    這雪下得可有些大,不過上元節夜裏下些雪,倒是有些過節的味道。

    迴了寢閣,寧陽這才知道諸葛端雲還未迴府,自己雖有些累,可肚子卻有些餓。原本今日隻在城外的茶水攤子上吃了幾隻小籠包,中午因著那徐家公子的事連齋飯都未用,迴了王府隻捏了幾塊點心吃了,這便一番盛裝去了宮裏,而宮宴上的菜,向來是留著好看的,真敢吃飽的沒幾人。

    更鼓早就打過了二更,想來此時已是亥時末了,寧陽笑了笑,想起今日迴府時在東湖裏買的那條湖魚還未做,不如就趁著上元夜還未過,下廚去把那魚煮了,隻當是吃宵夜,討個年年有餘的吉利了。

    想到這一出,寧陽難得心情好了起來,晚上宮宴上的事也暫且拋到腦後,隻叫了良兒陪著,叫個小廝打了燈籠,這便往廚院兒去了。

    廚子已經睡下了,隻有些打下手的丫頭小廝還候著,寧陽也沒叫他們叫醒管事的和廚子,隻叫個粗使的丫頭把魚打理幹淨,另叫人起了爐灶,自己親自下廚,熬起了魚湯來。

    她還記得以前母親常在廚房忙活的樣子,那時候她最愛喝母親做的魚湯,鮮美又嚐不出一點腥氣來。諸葛端雲不愛太過葷腥的菜,寧陽特意叫丫頭切了筍絲、薑絲、菇片,又備下了枸杞,另去取了些新茶絲來,一樣一樣地放進瓦罐裏,慢慢熬煮。期間又叫良兒和了麵,親手做了四盤點心蒸上,待點心蒸好了,那魚湯已是雪白香醇。寧陽拿起一隻碗兒來,偷偷嚐了一小口,不由笑眯了眼。

    這時候有小廝來報說,王爺迴府了。寧陽聽了笑道:“去稟王爺一聲,宵夜已經快做好了,一會兒就端去屋裏,先請王爺喝盞熱茶暖暖身子吧。”那小廝應聲退下了,寧陽又忙活著弄了兩碟簡單的小菜,這才都放在了食盒裏,自個兒親自提了,叫人打著燈籠慢慢踏著雪迴了寢閣。

    屋裏,諸葛端雲已經去了狐裘和外袍,炭火在遠處烘著屋子,小香爐裏燃著寧神香,他正坐在桌前喝著茶。

    寧陽摒退了服侍的丫頭,屋裏隻剩夫妻二人,這才邊笑著把魚湯點心和小菜擺上,邊說道:“今日夫君也未曾多用膳,此時雖晚了些,想起這魚還未做便去廚院兒裏做了的。”

    諸葛端雲見寧陽慢慢擺上四碟點心兩樣小菜,那盛魚湯的瓦罐蓋子一揭,香氣頓時撲鼻,聞著便不由起了胃口,且那湯色雪白,上麵飄著的似

    乎不像是王府裏熬魚湯時常用之物,再一見寧陽正歪著腦袋期待地看著他,不由心裏已是有底,淡聲問道:“自個兒下廚了?”

    寧陽聞言隻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叫夫君看出來了?”

    諸葛端雲垂下眼去,隱了眸裏的笑意,嘴上卻是哼了哼,說道:“抱著那食盒像個寶貝似的,叫那不曉事的看著了,還以為王府裏鬧饑荒了呢。”

    寧陽聽了暗暗皺了皺鼻子,這人!不會說句好話麽?

    她皺著鼻子的小模樣看在諸葛端雲眼裏,隻覺得說不出地可愛,臉上卻仍是淡然的神色,隻是卻放了手中的茶盞,說道:“盛一碗子嚐嚐吧。”

    寧陽這才笑著舀了一碗放到諸葛端雲麵前,也不盛自己那份,隻盯著他看。諸葛端雲不緊不慢地端起碗來,像是故意要吊著寧陽,隻用瓷勺慢慢地撥開湯上浮著的薑絲、茶絲和枸杞,這才舀了勺淺淺嚐了一口。那湯入了口中,隻覺得香濃爽滑,入喉即化,餘味幽甜,帶著些淡淡的茶香,竟是嚐不出一點腥氣來。諸葛端雲略略揚了揚眉,碗也不放下,淡聲說道:“嗯,還算能入口。”

    寧陽頓時笑得眼兒彎彎,成就感滿滿。要知道,某王爺的嘴巴可是很挑的,再好的廚子做出來的東西也不見他多吃兩口,能得他一句“還算能入口”已是不錯的了。於是,這才給自己舀上一碗坐下,說道:“今日上元,這雪下得也是時候,隻是寒氣重了些,夫君多喝幾碗,祛祛寒氣。”

    說話間,諸葛端雲已是喝光了一碗,放下後對窗外說道:“來人。”

    窗外馬上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王爺,您有吩咐?”

    “皇上今夜賜的梅酒去溫一下拿來屋裏,再拿兩隻酒盅來。”

    小廝聽了吩咐馬上去了,過了一會兒便將酒壺與酒盅送來了屋裏。房門一打開,一股子雪氣撲麵而來,雖有些寒意,卻是清爽。諸葛端雲吩咐那小廝下去歇著,待房門關上,這才說道:“若要祛寒,倒不如喝酒。這青梅乃是夏時留了的,釀了半年今夜才拿出來。此酒並非烈性,女子亦飲得。你迴府時天便落了雪,少飲些當可驅寒。”說罷,竟親自給寧陽斟了一盅,推到她麵前。

    寧陽從不飲酒,隻在成婚那晚喝過一盅,還是兌過水的。隻是難得王爺大人侍候人,她自然是要賞臉的。而且她也聽過青梅酒的好處,聽說最是適合女子飲用,有養顏抗衰老之效。如今得見,倒要嚐嚐。

    寧陽執起酒盅來淺啜一口,頓時

    眼兒一亮。這酒並無想象中那般大的酸味兒,反倒有種果香,加上米酒的味道,入口有些甜柔,待入了喉才能覺出些濃烈來,真真是兩種風情,說不出地叫人沉醉。且一盅入腹,果真手腳都暖了起來。

    諸葛端雲見她眼兒彎彎,似是很喜這梅子酒,便又給她添了一盅。寧陽也不推諉掃興,難得夫妻二人夜間臨窗而坐,火盆烘著,果酒飲著,桌子兩碗湯羹,幾盤點心小菜,怎一番閑適了得?自打妾室進了王府,寧陽自覺著心思沒一天真的閑淡過,難得李氏迴了娘家,這府裏就像隻有夫妻二人……這番心情,便是她這樣隨遇而安的人,也難免生出些惆悵來。

    說是酒這飲是為了祛寒的,可她也難免有些消愁的意味。

    不知不覺的,已是三盅入腹,腹中暖融融的,隻是頭卻有些暈乎乎的。寧陽不覺一笑,她還真是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諸葛端雲見寧陽身子略微有些晃,笑容變得有些傻嗬嗬,不由些微一愣,隨即眸中帶起些笑意來。這酒雖非烈性,卻是有些後勁兒的,見她喜歡,便由著她多喝了些,不想才三盅她便醉了,當真沒個酒量。隻是這模樣著實叫人移不開眼,隻見得燭火下,寧陽傻嗬嗬地笑著,臉蛋兒酡紅,眼兒有些迷蒙,脖子似乎撐不住腦袋似的,那腦袋直往下點,整張小臉兒都差點埋在雪貂毛的領子裏。

    諸葛端雲的眼裏笑意更濃,卻心思微動,慢慢地,似有別的意味湧上心頭,這意味一生出來,就猶如那野火燎原之勢,迅速占了整個心頭,再也揮之不去。

    寧陽自知醉了,忙說道:“夫君,寧兒有些暈乎乎的,若是夫君用好了宵夜,不如便早些歇息吧?”

    她的聲音軟軟的,眼睛朦朦朧朧,諸葛端雲答道:“好。”

    寧陽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眼前兩道影子,卻還是堅持著摸索著圓桌的邊慢慢走向諸葛端雲,她得給他寬衣才能睡下,這幾乎已經是習慣了。

    諸葛端雲坐在椅子裏不動,眸色沉暗,跳躍著的燭火映在他眼裏,亮得驚心,卻暗含著危險的味道。屋子靜得落針可聞,諸葛端雲坐在椅子裏看著某隻小迷糊慢悠悠地走來,像是耐心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獵人。

    時間那般地漫長,諸葛端雲的唇角卻在慢慢劃開令人驚心的弧,隻在某個小女人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時,果斷地出手,一把將她擒住,撈到了腿上。

    寧陽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完全沒有防備,被人一拉頓時驚唿出聲,隻是人畢竟是醉了,這聲驚

    唿卻綿軟無力,聽著那般美好。

    屋外隱隱傳來更鼓敲過三更的聲音。

    梆!梆梆!那般震著人的心。

    屋中,男子已經迫不及待吻上女子的唇,舌幾近狂肆地探入她的口中,掠奪般吮轉著。女子略微蹙了蹙可愛的眉頭,鼻間不滿地嚶嚀一聲,身子往後躲了躲。男子輕笑一聲,笑意化在女子唇中,手臂卻將她圈住,叫她倚在他的臂彎裏,那吻卻慢慢輕了起來。

    女子的眉終於慢慢鬆開,舒服地倚在男子懷裏,享受著他在她眉梢眼角落下的輕吻,略微有些癢。女子也柔聲笑了起來,隻是唇兒彎起弧來,聲音卻懶懶地發不出來,脖子略微往後縮了縮,整個人卻已經半躺在男子懷裏。

    腰間一隻大手遊移了起來,男子重新噙住她的唇,氣息漸漸重了起來,那手似含了萬般地力道,在她腰間慢慢摸索著前進,每過一處,衣衫漸漸滑落,女子珠玉般的肌膚燭火下泛著粉紅,那般地誘人。男子的手摩挲著那滑嫩的腰線,常年練武有些粗糙的掌心流連著那些叫他燥熱的纖腰、玉背和雪肩,一寸一寸,點燃著女子的熱度。

    懷中的人兒慢慢癱軟,胸前的山巒慢慢起伏,卻被遮在雪色紫蘭花的肚兜裏,那肚兜錦質細膩絲滑,襯得雪肩如玉,臉兒紅彤彤。男子眼中毫不遮掩地暗濤,俯首狠狠吻上女子已紅腫的唇,輾轉吮嚐過才慢慢侵入她的雪頸,腹間壓抑不住的微疼叫男子有些暴躁,女子頸項、鎖骨處漸漸留下細密的痕跡,縱使她已有些醉,仍是嚶嚀著表達她的抗議。

    屋中火炭烘著,男子眼中晦暗如深海,寬大的袖袍卻是輕輕一拂,將懷中人兒的春光遮掩了幾分,啞著嗓音問道:“寧兒,今夜……圓房可好?”

    他不想等,已等了這幾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十五歲,若是再忍,縱使定力強大如他,隻怕也要瘋掉。

    懷中的人兒憨憨一笑,眼兒迷茫地看著他,長睫撲簌,臉兒酡紅,微微喘著氣,肚兜上的雪蘭慢慢起伏著。

    男子的眼裏突然閃過暗光,腹間的脹痛已叫他不能再等,他果斷地抱著女子起身,地上那些散落的衣衫全然不管,便大步往床榻走去。

    寧陽雖然醉著,卻並非全然沒有意識,當她被放到偌大的床上,她已經明白會發生什麽事。雖然其實她還未過十五歲的生日,但是她已經不想再阻止他,他能為她忍這些年,已經足夠了。

    這一年上元的夜裏,會是她與他的洞房之夜,雖然比成親晚了兩年,但是

    ,無妨。

    胸前一陣涼意,寧陽的頭還暈暈乎乎的,她卻也本能地去遮,臉上本因著飲酒的酡紅如今似是要燒起來。

    手腕被男子擒開,女子羞澀地閉上眼,卻仍能感覺到那肆意燒灼的視線,帳幔間傳來男子的輕笑:“其實,養兩年再圓房,也是有好處的。”

    寧陽自是明白諸葛端雲話裏的意思,不由臉上更燒。這兩年,她是發育得挺快的……不過,這真的是她那個毒舌又冷麵的王爺夫君?今晚似乎聽見他笑兩迴了,是不是因為她喝醉了,所以聽錯了來著?

    腦中迷迷糊糊地想著,身子卻是忽的酥麻,胸前的雪玉被男子含住,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她身上逗弄著,一般一般,皆是從未有過的感受。那感覺,似是月上柳梢的纏綿裏生出的蒺藜,一點點刺,一點點癢,身體裏像是毛尾草在撓,難受,卻又似乎舒服。

    這矛盾又奇異的感覺讓女子不由嚶嚀出聲,男子的衣衫不知何時也已褪去,帳幔中,如墨的長發披在男子背上,精實的腰線下,女子的身子微微蹭著,像是渴求撫慰的貓兒。

    肌膚相親,如同滾燙的火,帳幔間的溫度越發燙人,男子蹙著眉,像是忍著一件痛苦的事,狂肆的吻落在女子身上,訴說著渴求。

    糾纏,越發深了起來。女子不知如何應對,隻能默默地承受著他的索求,這是她能給予他最好的迴應。有細密的汗水滲在男子額頭鼻尖,微微滴落在女子胸前,那般輕,卻激起從未有過的痙攣,□灼燒般的撕裂傳來,疼痛幾乎驚醒了女子的醺醉,痛唿沒入男子溫柔的吻裏,兩腿間卻有溫熱地腥氣滑過,宛若朱砂般,奪目。

    寧陽慢慢擁住諸葛端雲的腰,唇邊柔柔地化開笑,眼角卻有珠淚淌過。並非喜悅或者憂傷這樣的情感,就好像是兩世為人,終得歸宿的感動,隻是,想要流淚而已。

    男子伸出手來,微微掠過她的珠淚,撫過她的眉頭,直到那裏一點一點平複,男子才又動了起來。他忍了那麽久,眼裏似乎有什麽在崩裂,墨發披散著,唇抿得那麽緊,殷紅地那般邪魅。

    寧陽慢慢抱住諸葛端雲的腰身,鼓起勇氣微微弓起身子,親親他滲著汗珠的鼻尖。別忍了,不需要再忍了,無論如何,她承受得住。

    這動作無疑破了男人最後一道隱忍的防線,**帳暖,屋外雪仍舊下著,屋內燭火暖帳,春意正濃……

    這洞房花燭夜,卻還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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