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家族長鎮場,在幾家的調解下,此事歸於小輩間的爭鬥,各自作罷。


    林千藍聽說齊家人很難纏,怎會輕易息事寧人?司家族長在,齊家族長可也在。


    她從司星瀾那裏得到了答案,是冥塵。


    齊家人不依不饒要讓夙無衣為死去的齊家人付出代價,在冥塵彎刀隨意一揮,斬開一個深達千米的深塹後,息聲了。


    斬出千米深塹不是件難事,但彎刀一現時的滅世氣勢,連兩位族長都心有餘悸。


    盡管沒弄清冥塵的來歷,可絕對的實力代表一切,有這樣一方大神站在夙無衣一方,沒人再有什麽異議。


    追根溯源,是齊家人先起的歹意,夙無衣反殺太正常。換個角度,齊家人該慶幸沒能把夙無衣怎麽樣,要是夙無衣有個長短,冥塵這一彎刀可就屠在齊家了。


    冥塵沒想著出名,並沒把噬魂的氣勢全放出,而隻針對唯二的兩位化神族長。


    所以,林千藍在仙京城再出了迴名,不是因為冥塵,而是她有了位妖修道侶。


    司星瀾是特地從棋星山趕來的見林千藍的,對林千藍一下子晉升了兩階,隻擔心她根基不穩,把一枚穩定修為的鳳朱丹給了她。


    對於妹妹反超了自己修為的事實,司星瀾沒有任何失落嫉妒,滿心的都是與有榮焉的驕傲,誰的妹妹都比不上他的。


    「拿著吧。」見林千藍推脫,司星瀾把玉瓶硬塞到她的手裏,「我是劍修,不服靈丹。穩定根基的事不能馬虎。」


    固元丹是七品靈丹,非常難得。不說煉製的成功率相對於其他的七品靈丹要低,單就煉製所需的鳳朱霜草就是極難得的靈藥。


    司星瀾就這樣給了她。


    她要是個不諳世事的,鐵定會被自家哥哥無私的溺愛給寵壞。


    林千藍接了過來,迴給他一個玉盒。


    司星瀾打開,裏麵是一枚鳳目朱果。


    怕司星瀾誤會是她不想承他的情,解釋道,「我曾在朔輪秘境裏得到兩枚鳳目朱果,一枚給了師父,這一枚留著一直沒能用到。你也看到了,我修煉的功法特殊,進階快,服用鳳目朱果反而不好。我已進階到金丹後期,也用不到了。」


    鳳目朱果服用後可提升一小階修為,且無需煉製,無視瓶頸,但有個前提,修為在元嬰以下。修為在元嬰以上的,服用鳳目朱果進階有一定的機率限製。


    不是因固元丹的主藥鳳朱霜草聯想到了鳳目朱果,林千藍還想不起來這枚鳳目朱果。


    她的話不摻假,她這總是跳著進階,真用不著服用鳳目朱果,服了才有可能造成根基不穩。


    留著也是留著,換靈石又覺著可惜了,多難得的東西。


    司星瀾沒多推辭就收下石源精火時,是因為他知道石源精火是土屬性的,於妹妹的用處不大,可鳳目朱果不止生服一種方式。


    鳳目朱果可煉製成鳳朱丹,為元嬰修士修煉時所用。


    林千藍再道,「哥是忘了?我修煉也是不服用靈丹的。鳳目朱果留在我手裏,隻有拿去換靈石的用處。」


    林千藍把司星瀾想說的說了,司星瀾隻好收下。


    林千藍想錯了,司星瀾對她不是無私的,一開始是基於對嬸母的感恩,迴報到林千藍的身上,相處下來,林千藍迴饋給他的兄妹親情是他從沒得到過的。


    他跟著叔父住在冰廬,與司家大宅裏的堂兄妹們不是很親近,林千藍的存在,彌補了他自幼無親兄妹的缺憾。


    感情的事,包括親情,從不是一方單方麵能維繫的了的。


    司星瀾問道,「妹妹,你是要離開蒼穹九洲了?」


    「是。我去了南鄴洲後可能不會再迴仙京城了。」


    司星瀾沒有說出挽留的話,盡管他希望她能留下,可他尊重妹妹的選擇。妹妹認同的是虛天宗,而不是司家。


    但這一別,真不知還有見麵的機會沒有。


    虛天宗與仙京相距遙遠,還隔著危機重重的惡煞海,而且,修行一途兇險常在,想再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司星瀾打定了主意,妹妹不方便來仙京城,他可以去找她,總之不能讓妹妹隻存在於記憶裏。


    林千藍沉吟了下,問道,「冰燁真君怎樣了?」


    司星瀾心裏喜了下,妹妹能主動問起叔父來,是兩人間的堅冰有鬆動的可能了,他斟酌了下,以免把這個鬆動的可能給弄沒了,簡略說道,「叔父一直住在偃宅,時常閉關,最近一段時間又閉關了。」


    林千藍心緒平靜,「我走了之後,冰燁真君想迴來住就迴來好了。」


    她讓冥塵把司華燁連人帶院子扔了出去,有著一時之氣,但再來一次,她還會這樣做,而且,或者做的更過分些,不能殺他,傷了他總可以吧。


    但就如南宮明月和木琰族長所說,司華燁是因情入了魔,處於偏執狀態下,才會對她動手。


    她說丹曦廬舍是她娘親的,沒說送給司華燁,那就是她的,是有些強詞了。


    她娘親雖沒明說丹曦廬舍留給司華燁,可從她娘親提都沒提司家的事上可知,她娘親是不想讓她找來認親的,那丹曦廬舍自然不是留給她的。


    她不會原諒司華燁對她所做的事,不會跟他再有父女情,可她不能否認司華燁是她娘親喜歡過的人這一點。


    她走了就不會再迴來,丹曦廬舍要是交由司星瀾,隻會讓司星瀾難做,畢竟司星瀾是把司華燁視為親父的。


    「妹妹……叔父時常盯著嬸母熄了的魂燈看,已在慢慢接受嬸母神魂已逝的事實……」


    「那恭喜他。」


    見林千藍臉上又泛了冷,司星瀾不再試圖撬開兩父女之間的堅冰。


    司星瀾還在當值,跟她又說了些話便離開了。


    「老大,夙無衣在外麵。」騰二從浮音宮裏跳出來。


    林千藍一迴來,騰二就進了浮音宮,深怕老大再出去不帶它。


    「我又不是沒看到。」


    夙無衣立在離門最近的廊橋上,視線沒往這望,意思很明顯,他在等著她出來。


    她是要跟他好好談談。


    可夙無衣來找她,不能敲門或者給她傳個音,再爽快點,直接推門進來嗎,非得讓她用神識看到他在門外,請他進來?


    「老大,怎麽辦?」騰二浮在門邊,沒敢擅自開門。


    「什麽怎麽辦?騰二,夙無衣傷你的事,你不介意了?」騰二怎麽有向著夙無衣的傾向?


    「哦……也不是,老大不是說過不打不相識嗎,夙無衣以為我屠殺了他的鳥手下才會對我用神光。夙無衣是老大的道侶,老大都原諒了,我聽老大的。」


    什麽一團亂道理。林千藍抬起下巴,朝門示意了下,「你出去找小墨玩去吧。


    騰二見老大的心情不大好,連門都沒開,嗖地隱遁。


    林千藍過去,把門打開,「夙無衣,你有事?」


    夙無衣轉過身來,「有事。」


    能多說幾個字不能?


    林千藍以往是喜歡跟不擅言的人打交道的,她的三師兄冷越,改名為容辛的阡風,還有實際上擅言卻總是懶得說的冥塵,可對著夙無衣的少言,卻有些煩躁。


    林千藍沒讓夙無衣進來,而是自己出去了,坐到廊橋上的靠椅上。


    總歸是避免不了來個「你當初,我當初,你為什麽,我為什麽」的對話。


    「夙無衣,你為什麽來找我?我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可是都想弄死對方的關係。」


    夙無衣沒有迴避林千藍略帶著嘲諷的眼神,「那時是我的錯,我不該不信任你。」


    「你說對了,信任,我們之間缺少這兩個字。我也真殺了不少你的鳥手下,你刺我一劍,後來又替我擋了刀,不管抵不抵得平,但在我心裏已經跟你扯平了。


    若是你來是想跟我道歉的,嗯,我接受,如果你是不甘心被我下了兩次毒,想伺機討我的命的,不好意思,我的命很珍貴,誰都不給。」


    夙無衣幽藍的眼裏起了波瀾,「我來找你,是因你是我認定的道侶。不會再有不信任你的事。」


    林千藍笑了,「可我不信任你。在我離開夙昔穀之前,我已是你認定的道侶了。不是嗎,你很早就把本命羽翎給我了。可你還是照樣因氣不過我給你下毒而追殺我。」


    「是我的錯。」


    「哦?」林千藍挑眉,「你怎麽不辯解說你沒想真對我下死手,隻是為了出口氣?」


    夙無衣的羽睫上下跳了跳,「不是為了出口氣,是想攔下你。」


    「攔下後又怎樣?打暈了拖迴夙昔穀裏養著?」


    「噗!」


    夙無衣還沒答,聽牆角的顏十四忍不住笑了。


    林千藍選擇在廊橋上跟夙無衣交談,是認為她跟夙無衣要談的東西沒什麽可背著人,也就沒在周圍設置隔音的陣法。


    唔,院子裏除了她,也沒人,都是妖。


    被顏十四聽了去。


    林千藍對暴露了身形的顏十四嗆聲道,「怎麽?你對我被夙無衣打暈了拖走很喜聞樂見?」


    顏十四從廊橋的另一頭冒出來,臉上已沒了笑,可眼裏的喜聞樂見不要太明顯,「哪會。我——」


    沒等她說完,從空中伸出一條灰色的影子般的繩索,捲起顏十四拉到了虛空裏。


    是冥塵。


    所以顏十四沒敢反抗,不反抗還能扔的近些。


    的確是該扔,顏十四這一橫插打斷,林千藍跟夙無衣沉默了好一會。


    還是夙無衣打破了沉默,「我並非那般想。我隻想留下你。」


    「那你怎麽不直說?」


    「你不會留下。」


    她是不會留下,即使她知道了那個羽翎是夙無衣的本命羽翎,她也不會。她當時並不信任夙無衣,因為不信任,沒了情慾之後,剩下的情愫不足。


    林千藍承認,「我是不會留下。為什麽你會來仙京城找我?不要說我是你認定的道侶的話。」


    「我是你的道侶。」


    林千藍冷笑一聲,把白色羽翎從素鐲裏拿出來,「若你是因為本命羽翎,盡管放心,我知道解除了認主會讓你修為大跌,我是不會解除的。」


    「我非為本命羽翎。」


    「不是?那就是為了我承諾過的話了?我是應諾過你,過了那段時間你還願意,我願意與你雙修。我應諾過的我會做到,今天?還是明天?」


    夙無衣變了臉色,「你怎會如此想我?我並非為此!」


    林千藍表情頑劣,一手搭在了欄杆上,「要我如何想你?看吧,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是否後悔把本命羽翎送給我了?我說過的話還是會算的,說不會解除認主就不會,直到哪天找到了對你我都影響都小的方法了,我再解除。」


    看著夙無衣臉繃起,林千藍等著他一氣之下離開。夙無衣主動離開,對她對夙無衣都是好事。


    她能跟夙無衣麵對麵的談話,而不是打起來,還是因為夙無衣曾經是她唯一的一個道侶人選,她對夙無衣是有情在。


    但在他刺了她一劍後,她不僅是不想再跟夙無衣有什麽瓜葛,而且再無與人結成道侶的念頭。


    她一心所想的依然是成就大道。她從來羨仙不羨鴛,在二者相衝突的情況下,她堅持的還是成仙。


    不管夙無衣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不再需要,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消夙無衣認定她是他道侶的念頭。


    他聽了她幾句話就氣走,不正說明她跟他之間沒什麽信任可言嗎?


    等了一會,卻等來了夙無衣的幽深的藍眸很快趨於平靜。哦?以夙無衣的傲氣,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話?那時她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已氣得他吐血,差點進階失敗。


    她這話說的已是很不好聽了,他怎麽還不發怒?


    夙無衣不僅沒氣走,還朝她走了過來,向她伸出了手,「給我。」


    夙無衣指的是白色羽翎,林千藍給了他。


    夙無衣把白色羽翎插到林千藍的髮髻上,白色羽翎雖是林千藍認了主的法寶,可本命羽翎是出自夙無衣,夙無衣同樣能禦使著它。


    白色羽翎牢牢地抓住了髮髻,留下半羽在露在髮髻外。


    林千藍抬起頭,卻是與夙無衣的雙眸相對,他寶藍色的眸子裏除了孤傲,又多了些東西。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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