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


    張父被一推一搡的往前邁步。他那灰白的頭發一團一團粘在頭頂上,亂蓬蓬的好像稻草,垂著腦袋,看不清楚臉色。


    “好好好”,老男人點點頭,貌若誠懇,“唉...我反正也不會走的,走了又有什麽用呢。”他老淚縱橫,聲音哽咽,一臉認命的悲戚。旁邊兩個村民也是心軟的,即使知道祭祀的重要性,不容有失,但和張父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見他如此可憐,也隻能歎息一聲,語氣也輕了許多。


    清晨的樹林滿是霧氣,飄飄悠悠蕩在人頭頂。唿吸一口,清涼的讓人渾身一哆嗦。不知哪兒傳來一陣鳥叫聲,接著又是唿啦啦騰起一片黑影。


    張父一深一淺的走著,這是他第一遍出島,但並不是第一次出村子。


    村子處在島的中央,四麵四方各有一個神廟,如同衛士拱衛。若是有人能從村莊上空往下看,便可以看到整個村莊的布局其實暗有玄機。即使有些方位被高大喬木掩蓋,從地上走,卻能看見某些斷垣牆壁。曾經也許存在過某些建築物,隻是在時間的作用下腐蝕了而已。


    這村子存在了不少年。這古怪的習俗都延續了不少年。


    “快到島外了。”村民遙遙的看見了島的界口,在往外便是城郊。每過一段時間,便有些往來的運土運建築材料的卡車。大概是附近正在進行建設改造,最近來往的車輛比往常多了一倍。


    看見那些卡車以及寬闊的柏油馬路,便知道到了目的地。張父大步流星,走的快了些,卻被後麵的村民一把拽住,


    “等下!”


    張父腳步不變,拴在他身上的繩子立馬繃得筆直。前進受到了阻力,張父不得不轉過身來,唿哧喘著氣。


    “怎麽不走了?!”


    後麵跟著的兩個村民噓了一聲,側耳仔細聽著。他們的耳邊剛剛似乎傳來一陣尖叫聲,但轉瞬間又消失不見,隻當自己聽錯了。其中一個剛想和自己的同伴說什麽,後腦突然猛地受了一拳,嘭的一聲便暈倒在地上了。


    剩下的另一個立馬轉身,怒喝道,“張樂!!!”掄起拳頭向張父的身上擊去。張父踉踉蹌蹌的一退,腹部還是冷不丁受了一拳,他倒吸了口涼氣,整個人身子弓起來,像一隻大蝦。


    那個村民立馬乘勝追擊,提著繩子準備把張父的手腳綁起來,卻沒想到張父突然直起身,手上卻執著一隻寒光閃閃的折疊刀。刀身上沾滿了血跡,形成了一塊塊暗紅色的斑點。若是楊檸在這裏,便能驚恐的認出...這就是自己丟下的那把刀,隻是沒想到現在落到了張父手上,而且即將沾上另一個人的血。


    與此同時,村莊裏頭,巷道裏,殘留著一灘血跡。屍體被左右的村民拖走了,丟到了海裏。張任死都沒有想到,他父親再見他時,也會冷著臉將他拋棄在這裏,任由他墮入死亡的深淵。


    對於張父來說,這個敢於坑害自己父親的人根本不算人,要不是看在他已經奄奄一息,沒揍他一頓就已經很不錯了。


    ****


    “嗚哇!嗚..哇!!”


    楊檸坐在床上,便聽到一陣熟悉的鳴叫聲,刺耳尖利,幾乎穿破耳膜。


    這是...


    楊檸立馬下了床,忍耐住腳踝的疼痛,上麵敷了些藥,顏色已經褪去了不少。


    她一瘸一拐的奔出門,卻被不知從哪兒來又突然出現的殺器一把扶住。殺器還沒說話,楊檸便急匆匆問道:“怎麽了?那魚神攻過來了?!”


    看著殺器緩緩點了點頭,她蒼白著臉,“怎麽會...這是...”


    話音剛落,她便再次聽到一聲屬於魚神的怒吼,聲音從海上傳來,嗚嗚咽咽,聲音到是比剛才那聲沉悶許多,而且更加悠長,楊檸眼見著海水如同漲潮一般,原本平靜的水麵開始無風起浪,一層卷著一層,‘砰砰砰’拍打著礁石和沙灘。


    村民是熟悉這些怪物——魚神的叫聲的。竟然發現今日還未到十五,也就是四天後的祭日。未到十五,海水還未能漲到最高峰,魚神就不會出現,然而現在是...怎麽迴事!


    魚神發怒了?!!


    一嗚咽一尖利的鳴叫聲交相唿應,海水瘋狂,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震顫。村民們跪在岸邊祈求魚神的寬恕。村長帶頭跪在海岸邊唱和起來,海水濕了他半邊身,也似乎毫無察覺。楊檸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本能的覺得如果自己還呆在這邊,大概..很危險。


    假如神發怒,你作為村民,禱告無用,下一步的作法應該是:上祭品!


    楊檸瞬間神色一凜,拽住殺器的手就往村子裏頭鑽。殺器也明白了,到是把她一把拉到自己懷中,讓她如同一隻掛在樹上的考拉掛在自己脖子上,自己則一個轉身就開始飛奔起來。


    族長看見了,隻是揮了揮手,隊伍裏的一個漢子立馬起身。那個漢子估計地位頗高,他在一招唿,一下子就召集了不少人,抄近路往村口奔去。


    族長口中念念有詞,念得語調很是怪異,細細聽來,那聲音竟和水中不斷的鳴叫聲又異曲同工之處。大概講的是:


    萬能的神!你賜予我們希望,賜予我們食物和生命。現在我潛心的禱告,希望能平息你的怒火。


    且不管那魚頭人身的怪物能不能聽懂,聽懂了就能息怒嗎?要知道殺器的能力麵對一頭異常的魚人,殺傷力依舊是驚人。魚頭大且堅硬,但人身脆弱而又無能。即使擁有一些神幻莫測的能力,在超乎自己力量的事物麵前不得不底下高貴的頭顱。


    不錯,殺器砍斷了傷害楊檸的那頭小魚神的胳膊。這已經不能算梁子了,這是仇。而且黑鍋由那些村民幫頂了。


    突然間,大地猛地一顫,如同地震一般,房子桌椅搖晃咯吱,桌上架子上的東西全部都‘劈裏啪啦’灑下來。本來就冬初,樹上僅剩的樹葉也全‘嘩啦啦’抖了一地。


    海麵已經波濤洶湧,現在幾乎形成一陣海嘯,二三層樓高的浪花瞬間卷上岸邊,把剛剛還在嘰裏呱啦禱告的族長和站在前排的幾個地位頗高的村民瞬間卷了下去。


    四五個人影被白色的浪花埋沒。夾雜在海浪的怒吼聲中還有人的尖叫聲。然而,尖叫聲隻是閃了片刻,海水中開出幾多血色紅花,之後再無聲息。


    剩下的村民都被嚇蒙了,本來村長準備拉那些外鄉囚犯來祭神的,沒想到話未說完,就被憤怒的神靈拖了下去,打了牙祭。當然呆愣隻是片刻,僅存的人以吃奶的勁兒往裏跑,哭爹喊娘,屎尿全出。


    “啊啊啊!!救命啊!!神靈發威啦!!”


    說著喊著,大地再次一晃。


    有的跑的太快了而被石塊絆倒。趴在地上,一伸手,就拽住前麵人的褲腿,像拽住一跟救命稻草。前麵被拽住的,罵罵咧咧的揣著踩著,卻也是瞬間被浪頭打翻。


    各種偽善的麵皮被扒下來,在死亡麵前,為己之利,似乎天經地義。在這個村子建立之後,就以欺騙坑害外鄉人為傳統,為教條,僅僅用別人的性命就能換取自己的安全和地位,多麽好的一隻計策?


    他們更是將此‘經驗’傳遞子子孫孫。在這種環境成長的一代代,又有多少屬於善良之輩?即使有善良的也會被形勢逼迫,逐漸墮落吧。


    也許沒有到潮水的最高峰,魚神並不能在淺海走多遠。十多個人被卷下水之後,水麵才緩緩平息下來。活著的人開始沉默,開始抱頭痛哭。互相安慰著,互相鼓勵著。


    然而...


    ‘刺啦’


    是刀劍入肉的聲音。


    一個男子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背後插著一把小刀。


    剛剛還在跟這人好兄弟好哥們互相擁抱的人尖利的笑起來,笑的滿臉是淚,“哈哈哈哈!你活該!你該死!剛剛就是你把我老婆絆了一腳!要不是你,她怎麽會迴不來!!”


    ......


    海風吹拂,傳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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