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與蕭幹並立在石碑前。


    冷颼颼的風,黑壓壓的光線,孤塚與石碑,都有陰森感。


    「果然沒有猜錯!」墨九低低道。


    「嗯。」蕭幹應合著,並不多言,以免打擾她的思路。


    這個位置是墨九按照禦史台獄的建築圖式來的,若陰陽墓確實是按照太極圖的走勢,那麵前的石塚正是整個墓中極陽的一點。可墨九來之前,真沒有想到,居然墓中有墓,大墓中還有小墓。


    「哇!」


    背後響起低低的一聲感嘆。


    墨九不用迴頭,就曉得是宋妍。


    「哇什麽?」


    「漂亮啊!」宋妍戴著防毒麵具,甕聲甕氣的聲音,不若平常清脆,不過她膽子是真大,玉嘉都那樣了,她卻始終保持著探險的精神,一臉的興奮與激動,這點兒與宋驁倒有幾分相似,「小寡婦,有陽塚,會不會還有一個陰塚?」


    「有。」


    「真的?」宋妍幾乎驚叫,哈哈一聲,「我太聰慧了!看來我也可以破機關,學奇術嘛……」


    地球人都能看明白的東西,她居然叫著聰慧?墨九抿著嘴,沒有迴頭,盯著「陽塚」兩個字,腦子思考著,表情稍稍有些凝重,「宋妍,你若是廢話少點,建設性的意見多一點,一定會比現在可愛。」


    她聲音幽幽的,泛著涼。宋妍無端打了個噴嚏,便想去掀套在頭上極不舒服的「防毒麵具」,嘴裏嚷嚷道:「若我本事多了,會減弱你的光芒。說不定,我六表哥就愛我了……」


    蕭幹就在墨九身邊,這宋妍也大言不慚。


    墨九無奈地瞥一眼蕭幹微蹙的眉,「什麽感覺?」


    蕭幹道:「造墓者很厲害。」


    這意思是他根本就沒有聽宋妍說了什麽?墨九又好氣又好笑地瞥一眼宋妍,也不搭理她了,走到石碑的左側麵、右側麵,靜靜觀察著,腦子裏翻江倒海,如同有一台機算機在飛快的演算數據。


    一個陰陽塚,類以於太極圖,中間的仕女玉雕要打開的辦法,是開啟「陽塚」和另外一邊的「陰塚」,陽塚坐北朝南,陰塚一定坐南朝北,兩兩相望,可這個陽塚是墨九見過的最為簡單的古塚。除了石頭、石柱、石碑什麽都沒有。那麽,整個陽塚都渾似整體,又怎樣打開?


    人盡皆知,機關複雜了難人。


    可太簡單……也難人。


    不過隻要是機關,不管有多巧,總會有銜接之處,這座陽塚就算是從整成石上鑿成,也一定會有打開的法子。


    蕭幹沉默凝眉,宋妍卻奇怪地道:「做機關的人,都不先給人一點提示的嗎?」


    墨九哼聲,「明言提示是好人,暗語提示是高人。」


    宋妍像個好奇寶寶,「那不提示的呢?」


    墨九迴頭瞥她,「是賤人。」


    宋妍瞪大眼睛,「你敢罵你老祖宗是賤人?」


    ……對這個聒噪的好奇寶寶,墨九有點心累,但也發現了一個好處,就是那一種若有似無的味道,先前還讓她有點分神,可宋妍東一句西一句的話,卻讓她神台清明了不少。


    「這個機關一定有提示的。」


    畢竟建造八卦墓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藏仕女玉雕,藏千字引,墨家祖上不想讓旁人奪去,方才設計這些巧妙用來阻撓,但也不可能不給後人留半點線索,如果後人也找不到了,那遊戲就結束了,還玩什麽?


    「小寡婦,以後我死了,你也給我修一個這種墳吧。」宋妍說話的時候,唿吸有點緊,雖是調侃墨九的,卻又細又柔,似乎在努力壓抑某種情緒。


    墨九微微一驚,迴頭看去,見這貨早已取了防毒麵具吊在脖子上,火光下的臉微微發紅,還猶然不覺地四處觀看古墓,覺得自己的毛細血孔都被氣得擴張了。


    猛一把拉下宋妍的防毒麵具,她壓住宋妍的手,冷靜地道:「你隻要現在不胡亂啟開防毒麵具,等你死了,我給你造一個金墳。」


    隔了一個麵具,宋妍似乎很不好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眨巴眨巴著眼睛,「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小寡婦,我都記好了。」


    她沒有解釋,轉身與蕭幹默默找陽塚破綻。


    就這會子工夫,高台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先前還在緩道上的人,都陸續上來了。


    第一個出現症狀的玉嘉這會子已經很嚴重,一身特地為了蕭幹的眼球而打扮的裙裝,在禁軍拉拽她上山的過程中,已是淩亂不堪,她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原就不高的領口,兩團渾圓若隱若現,而是中毒之後嫣紅的麵頰,嬌媚的嚶嚶聲,幾乎都是謀殺在場男子的利器,好些禁軍小郎年紀都不大,甚至還沒沾過婦人,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可偏生玉嘉是公主,他們又不敢亂看,以至高台之上的氣氛,怪異莫名


    空氣裏,隱隱浮動著荷爾蒙的味道。


    墨九過去瞅了一眼,除了玉嘉之外,另外幾個女子情緒也有一些燥急,但個個都像宋妍一樣,在極力壓抑,讓自己保護鎮定,免得丟人現眼。


    玉嘉是公主。


    她的失態,事關皇室尊嚴。


    墨九看東寂的臉上,再無以前她熟悉的溫和與笑意,就知道他在為玉嘉的事情擔心。默默地靜了靜神,她發現自己的心緒也跟著浮動,心裏微微一窒,擰眉道:「大家聽我說。」


    喧鬧的高台寂靜了。


    除了玉嘉的呻吟聲,隻剩風聲。


    墨九道:「這裏所有的姑娘,都去山下吊橋邊等候。速度快一點。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兩個人護送一個,先遠離陽塚。」


    先前一行人走在一人通行的山道上,沒有辦法往下轉移。那味道應當是從他們上山開始擴散的,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墨九也發現,離陽塚距離越近,味道越濃。相信她們離得遠一些,那還沒有中招的人,會沒事。


    眾人依言聽令。


    方姬然、尚雅、墨靈兒、玫兒、宋妍幾個人都由人護送著往下去了,便是玉嘉已經完全走不動路,一直在香汗淋漓的呻吟,宋熹也讓兩名禁軍背扶著她往下去了。


    「你也應當下去。」蕭幹在她背後,輕聲道。


    「我若走了,陽塚怎麽解?」墨九迴頭。


    「不還有墨妄?還有這麽墨家人?」


    他擔憂的目光嚴肅,深邃,直直望入墨九眼底。


    「好啦,我知道你擔心我。」墨九低笑一聲,一顆心更為柔暖,怦怦直跳著,血液似乎也在加速,一種難以道明的奇特興奮感,讓她慢慢靠近蕭幹,望定他的眼,爍爍的目光,有幾分曖昧,聲線也格外勾人,「我不是有你在嗎?」


    「我不懂機關。」他聲音略啞。


    「不,與機關無關。我感覺這個氣味像會攝人魂兒似的,引人心底的*,普天之下能達到這種效果的,隻有藥物……我六即是神醫,我怕什麽。」


    這樣嬌聲軟語的恭維,男人自然是受用的。


    蕭幹低聲哼著想拍她的腦袋。


    可手到中途,似顧慮旁人,又收了迴去。


    「神醫也有不能醫的時候。」他嗔怪的眼,有無奈也有憐惜,「……若我可以聞到味道,興許還能分辨藥材。」


    「沒事兒。」墨九淡定地睨著他,腦門兒卻微微汗濕,防毒麵具裏的臉,也有些發熱,「我不比她們,她們都沒有男人。而我有……就算我也中毒了,大不了咱們就便宜了*蠱,讓它們得償所願,也不是不成。」


    最後一句字,她是咬著唇說的,很小聲很小聲,帶著一種小小的嬌羞,蕭幹聽明白了,唇角微微一彎,一種似笑非笑的別扭從他麵上掠過,他清咳一下,壓低著嗓子。


    「我看是便宜你吧?」


    「去!好像誰稀罕你!」


    墨九迴嗤著他,繼續繞著陽塚的石碑轉。在她看來,這個塚的機關最有可能的破綻就在這塊碑上。


    「阿九!」蕭幹聲音突地沉下。


    在這樣陰惻惻的地方,他一低喝,墨九當即緊張起來。


    「怎麽了?」


    「快過來看。」這個時候,蕭幹在陽塚的側麵,手上拎著一個風燈,與那個寫著「陽塚」的石碑呈九十度的位置站立。


    墨九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指引,隻見石碑的背麵居然也有字,隻是光線與角度不同,就無法顯現。那字體並非時人常用的楷體,而是篆書。墨九學考古的,對文字也有涉獵,隻看一眼,血液便凝固了。


    「陰陽塚裏,陰陽殺,陰陽不合,必死啦。」


    還很押韻。


    墨九擰著眉頭與蕭幹互望著,仔細思考著那一行字的意思,抿了抿唇,突地覺得隔著一層防毒麵具,似乎也擋不住那股子怪味兒了。


    「蕭六郎,那個味道,就是陰陽殺。」


    蕭幹目光沉沉,也盯著她,重複喃喃一遍,「陰陽不合……」


    「就是中了毒,就得陰陽相合。」墨九輕笑著向他解釋罷,蕭幹還未迴答,那高台邊再一次喧鬧起來,比先前還甚。而玉嘉公主虛弱的呻吟聲,也再次出現在耳際。而且不止她,似乎隱隱還有尚雅的聲音。


    「钜子,不好了。」


    墨九正驚,一個墨家弟子便氣喘籲籲的衝過來。


    「我們下不了山,原就隻有一條窄路,如今已被堵死。」


    很明顯,不解開陽塚上的機關,這個高台就是他們這一群人的墳墓了。而當務之際,比起這些暫時沒有危險的男人來說,幾個中了「陰陽殺」的女人,才最是緊要。聽著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墨九戴在防毒麵具裏的臉,看不清表情,但聲音卻微有凝意。


    「蕭六郎,你去給玉嘉診脈,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她說這句話,確實為公之心。可蕭幹臉色卻不太好,他瞥一眼墨九嚴肅的臉,沒有走向玉嘉,卻沉著臉朝微微喘氣的宋妍走了過去……


    看得出來,他不願意碰玉嘉公主,就算非要通過查探脈息來確認病情,他也寧願選擇他的表妹宋妍……然而,看著宋妍突然瞪大的眼睛,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墨九有點兒冤枉。


    「那貨中毒未深好嗎?指不定她的毒性都不如我啊!」


    她聲音有點小,疑似喃喃,蕭幹自然沒有聽見。


    他在宋妍身邊蹲了下來,斂神、蹙眉,那專注請脈的樣子,比常時更加俊俏幾分,看得宋妍快暈了,覺得完全中的是他的毒。


    「六表哥!」


    這麽多年蕭幹就從來沒有發現過她的存在,今兒託了這個「陰陽殺」的福,她居然有機會讓蕭幹親自為她診脈,這幸福感來得太突然,宋妍始終瞪大一雙眼睛,都捨不得合攏。想想腦子太清醒,不太合適,她又歪倒在石頭上,似乎中毒頗深的樣子,虛弱地喃喃。


    「我怎麽樣吶?會不會死啊?」


    說罷她看墨九走過來,還故意朝她擠了擠眼睛,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讓墨九也有點兒想暈倒。


    這衰貨也太無恥了。


    她哭笑不得的走近,低頭問蕭幹,「小郡主怎樣?」


    抿唇考慮片刻,蕭幹根本就沒有看見宋妍眼睛裏一顆又一顆的粉紅色小星星,他抬頭看向墨九,眉頭緊皺著,「脈息微亂,卻無大礙,也探不出是什麽症候……」


    就知道是這樣!墨九瞪宋妍一眼,「這貨臉皮厚,不容易中毒。」


    「不會吧!」宋妍搔了搔腦門兒,把防毒麵具揭開,又深深吸了幾句,認真道:「六表哥,你再看看,我怎會無礙?我有礙啊!我有大愛,我愛大了。」


    見她拽著袖子就不放,蕭幹懶怠理她,甩袖起身就喚了宋驁過來,把看顧宋妍的事兒交給了她,徑直與墨九離開。宋驁欲哭無淚,宋妍呱呱大叫,墨九哭笑不得,就蕭幹一張臉漆黑。


    這個高台,已不像個尋常的平台。


    一百多人,除了幾個女子都是男人。


    如今尚雅與玉嘉都有了中毒的症候,瘋狂的、歇斯底裏的、吶喊的、呻吟的、那種充滿了*和掙紮的氣息讓這個平台,氣氛曖昧逼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大有毒性在傳染與蔓延之勢。


    呻吟聲是誘人的。


    歇斯底裏裏的呻吟更是蠱惑神經。


    一種奇怪的慌亂扼住心髒。


    男男女女的血脈似乎都空氣的流通下,迅速轉熱,慢慢賁張……墨九腦子有些熱,神經卻很清楚。看著這個充斥了狂亂,卻接近死亡的高台,她把蕭幹、墨妄、方姬然、喬占平和宋熹等幾個人重要人物召集在一起,將石碑後麵的文字大概分析了一下,商量一下對策,一致認為先解開陽塚再想它法。


    各自分配了任務,清醒的人都忙碌起來。


    這時,平台上突地傳來一道柔媚的輕喚。


    「占平!」


    尚雅已有些支撐不住,她倒軟在平台側麵的石欄下,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像一條缺水的魚兒,眼神煥散,多情,也媚人。


    她與玉嘉不同,玉嘉是一個沒有經過男人的黃花閨女,而她是閱男無數的妖嬈婦人,尤其在媚蠱控製她的這些年裏,她裙下從來沒有缺席過男人,所以,一旦「陰陽殺」的毒性催發了媚蠱,她比玉嘉的症狀來得晚,卻比玉嘉來得兇猛,幾乎是排山倒海之勢,那噬魂蝕骨的癢,便如蟲蚊般鑽入了她的骨髓,讓她下意識扭動身子,掙紮。


    「占平……救救我……」


    上山這麽久,包括她毒發,喬占平都沒有理會過她。


    帶到如今,誰也不知道在尚賢山莊之事幾個月後,喬占平對尚雅,對這個他曾經又愛又恨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心態,是個什麽感情。


    甚至墨九曾經考慮過,喬占平為什麽對尚雅這樣冷漠,明明活在世上也不去找她,是不是因為他當初鬧「監獄自殺」的時候,其實真的已經死了,如今的他是某個現代的老鄉穿越附身了,所以他懂得阿拉伯數字,也對尚雅冷漠。


    可尚雅一聲聲嬌嬌的、弱弱的「占平」,原本正與墨妄在查看石柱圖形的喬占平麵色一僵,就像被人揭了皮挫了骨似的,猛一迴頭,就朝尚雅飛奔過去。那目光裏交織的愛恨情仇又複雜又令人心酸,便是墨九這個局外人也能強烈的感受到……他愛尚雅,非常愛尚雅,可他又恨尚雅,恨她與眾多男人有染。


    這個喬占平還是尚雅認識的那個喬占平。


    也便是說,他是墨九「老鄉」的可能性極小。


    「占平……你來了,占平……」尚雅一雙勾魂眼似乎已經被*吞沒,妖軟的身上像被熱汗熏蒸過,眼底濕漉漉的,衣裳也濕漉漉的,頭髮也貼在薄薄一層在額頭上。


    她似乎再看不見任何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整個人處於一種奇妙的境界裏,眸底的媚色夾裹著麵前的喬占平,伸於雙臂攬緊他的脖子,她的世界裏,就再也沒有了旁人。


    「你迴來了,占平,抱抱我,抱抱我……」


    成熟婦人的身體是火熱的,是妖嬈的,是像花兒一樣綻放的,喬占平對她的熟悉一如對自己的身體,尤其她這求丨歡時的姿態與眼神,他每次見到,又痛惜又掙紮,又恨又無奈,每次縱容她沉淪媚蠱,他又何嚐不是刮骨一般的疼痛?可他每次都會在她媚惑又哀怨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占平,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尚雅似乎還殘留了一絲清醒,她媚波橫掃,巴巴盯著喬占平,直到他慢慢坐下來,把衣衫淩亂地她摟入懷裏,似嘆息又似痛惜地閉上眼。


    「占平。我難受,我好難受……」尚雅眼窩已有淚水,有生之年還能擁抱他,對她來說已是上天的成全。


    她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撫著喬占平的側顏,一點一點撫過去,指頭慢慢擦過他軟軟的唇,微笑著,親昵地將頭靠著他的懷裏,氣弱遊絲,「我知道,你其實是愛我的,占平,你是愛我的。」


    他是愛她的。


    他嫌棄她,是嫌棄她身上別的男人的味道。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長期忍受那樣痛苦的折磨。


    「以前我不懂,我是那樣霸道,處處管製你,卻不能理解你……占平,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男人是真的愛我……除了你。占平……隻有你……我隻有你……」她挪開顫抖的唇,像親吻一個神物,將自己溫度極高的唇印了上去,輾轉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露出一個少女般聖結的微笑。


    「占平,說你愛我。」


    他盯著她,目光森然。


    「我恨你。」


    一字一字說完,他慢慢抱起她,走下平台的斜坡,一道極低的聲音,在風中幽然,「尚雅,因為我恨你,我才能一直活著……活著,我才能一直恨你。因為恨你,我才不會絕望,也才不會失去希望。」


    「那你殺了我……」


    他嘆,「我若下得了手,世上早沒你了。」


    「占平……」


    「不要說話,現在,我隻想要你。」


    每個人都知道喬占平抱著尚雅是去做什麽,那句「陰陽塚裏,陰陽殺,陰陽不合,必死啦」,很清晰的提醒著怎樣可以解毒,可這一刻,看著那個陰柔氣十足的俊氣男子抱著那個媚態十足的女子離去,墨九卻很難生出那種淫丨邪的心思……


    這是一種愛。


    喬占平那種絕望她不懂,可她卻懂得,正是因為愛,他才會在尚雅中了媚蠱的十幾年裏,一直陪伴,最終又受不了內心的絕望,痛並快樂地離開。若沒有蠱,他們花前月下,本是神仙眷侶,可造化弄人……


    她問彭欣,「那個媚蠱,你上次不是告訴她,可以有別的旁法解嗎?」


    彭欣聲音很涼,「我騙她的,為了墨家大會的邀請帖。當然,也不是不可以解。」彭欣看著墨九目光裏的同情,用一種冷淡得近乎無情的聲音道:「把喬占平叫迴來,讓蕭使君去為她解毒。你肯?」


    「……」墨九無語地瞪她一眼,看向那邊睜著美麗的大眼睛,不停唿吸「蕭六郎」的玉嘉,還有疑似中毒,其實東遊西逛的宋妍,一字一頓道:「這一個個都要蕭六郎,我倒無所謂,就怕他身子不行。」


    彭欣麵無表情,並沒有被她的幽默逗笑,隻是看向她背後,「蕭使君。」然後她抱著黑貓轉身離去。


    ------題外話------


    錯字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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