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長河道,“我明天去後勤再拉一張床放你屋裏。”


    “阿奶,”李蔓道,“我婆婆寄來的棉花,先給他縫一床被褥吧。”


    家裏也就她多一床被褥,還是宋逾剛拉迴來的,因為是結婚用的,麵子是大紅的緞麵,這年頭又沒有被罩,很容易劃花,別害得小家夥不敢在上麵蹦躂。


    趙金鳳打開床頭的箱子,翻出上半年織的兩塊布,“隻夠做一個褥子。”


    李蔓扒出所有的布票,看了看:“上次賣羊,汪主任給阿爺10尺布票,再加上我發的,宋逾發的,被裏被麵是夠了。”


    “還得給孩子添兩身衣服,鞋也得做兩雙。”趙金鳳點著手指,算道。


    “商店賣的有成衣和白球鞋,襪子也有,”李蔓道,“我明天再找人換幾尺布票,等他來了,帶他到商店試著買。”


    李長河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先吃飯,人還要幾天才到,有的是時間讓你們準備。”


    趙金鳳和李蔓笑笑收了東西,洗洗手,去廚房盛飯。


    ……


    “迴來了,”呂政委聽到動靜從書房出來,看向脫下雨衣洗漱的妻子,“宋逾夫妻同意了嗎?”


    “同意了。不過,”賀子秋拿起香皂在手裏搓出泡泡,塗在臉上道,“趙阿爺向我提了個要求,我答應了。”


    “什麽要求?”


    “韓琳來了,要我們向他道歉。”


    呂政委笑了:“看來,還是小家夥有眼光啊!”找了戶疼愛他的家人。


    賀子秋白了他一眼,“曲副營那邊你是不是也得跟人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呂政委哼道,“我好好的孩子交到他們夫妻手裏,半年不到,倒成了個人見人厭的頑猴,走了走了還背著那樣的罪名。”


    “這能怨人家夫妻嗎?韓副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大院裏各種言論滿天飛,孩子能不受影響。”


    呂政委噎了噎,他們不是不想製止,可那會兒恰好得到消息,影子潛入了部隊,剛招了批新兵,誰知道哪個是?


    為了掩護老韓在那邊不被猜忌,可不得委屈了孩子!


    賀子秋洗好臉,轉頭看了眼捏著煙陷入沉思的丈夫,輕歎了聲,提醒道:“聽3營的嫂子們說,衛連長家的那個小子,在老家傷了腿,曲副營想把他家的兩個孩子接過來。”


    “傷了腿?”


    “嗯,截肢了。”


    呂政委唿吸一窒:“怎麽沒聽曲正青說!娘的,截肢這麽大的事,也不吱一聲,合著就他是好人,老子和苗團長都是孬種!”


    “他有跟孩子們聯係,孩子出事了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你有嗎?”


    “我、我有讓小馬給孩子們留電話、寄生活費。對了,小馬呢,孩子們出事了,他知不知道?”


    “行了,別吵吵了,小馬我方才讓他下班了,”小馬雖然是家裏的警衛員,可白天還要跟著訓練,吃過飯,賀子秋就讓他迴連隊休息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現在要做的是,孩子來了,交給誰撫養?反正我覺得曲家不合適。”


    “他們已經有11個孩子了,再來2個那就13個,大的不過15歲,小的兩個,一個一歲半,一個剛滿兩歲,再多一個截肢的衛家小子,這一大窩孩子咋照顧啊?連個保姆都沒有。”


    “這麽多?!”呂政委驚道,“原來不是隻領養了三個嗎?”


    丈夫工作忙,對工作之外的事不咋操心,賀子秋也知道,遂解釋道:“韓琳帶迴去沒兩天,他愛人就把兩個小的抱迴了家。兩歲的那個是去村寨買紅糖在溪水邊撿的,小的那個是去醫院看望病人在垃圾桶裏撿的。”


    呂政委想了想,好像有這麽迴事兒,因為抱迴來的日子太過敏感,苗團長還讓人查了。


    “衛家是兩姐弟吧?”呂政委問道。


    “嗯,姐姐衛丹丹今年9歲,弟弟衛明明6歲。怎麽,想養?”


    呂政委點點頭,跟她商量道:“咱家老大明年讀高中,老二讀初中,小的這個也五年級了,基本上都能自己照顧自己,再多倆孩子對咱們來說,負擔也不是太重,丹丹9歲了,也用不著咱們多操心,明明……”


    “撫養姐弟倆我沒有意見,隻一點,給老家的錢從下月開始減半。”


    呂政委:“……別減一半了,減五塊,你看怎麽樣?”


    賀子秋:“你不想給明明買個輪椅?”


    呂政委立馬頭一點:“那就減半!”


    賀子秋嗤了聲,撇嘴道:“說得多心痛似的!你也不去左右問問,看誰家年年寄給老人的錢有咱家多?真要是二老花了,我也不計較了,結果呢,一大家子都要你養,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兄弟……”


    “賀同誌,這話過啦啊!”


    ……


    在古代過繼、領養子嗣那是大事,要上祭祖崇,下拜族親。


    現在什麽也不要了,宋逾失落之餘,又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教養孩子是從三字經、百家姓背起呢,還是先學他宋家基礎武學。


    思來想去,他便翻身坐起,拉亮燈泡,拿出紙筆將自己兒時所受的教育一一列了出來,將不附合這個時代的一些內容剔除也有兩頁之多。


    李蔓剛迷迷糊糊睡著,便被肚子一陣抽痛折騰醒了,一摸月事來了,好在剛來量少,隻髒了衣服。


    找出衛生帶,塞入衛生紙,換好衣服,李蔓披衣開門,準備打水把衣服洗了,省得明天幹了不好洗。


    宋逾聽到動靜,放下紙筆走了出來,“要上廁所嗎?”


    李蔓忙把衣服往身後一背,低聲道:“你怎麽還沒睡?”


    “在給韓琳列學習計劃。”


    李蔓:“……”


    這就做好當爹的準備了?!


    第57章


    李蔓小心地將衣服放進門口的洗衣盆裏,伸手道:“拿來我看看。”


    宋逾點點頭,轉身進屋拿了單子給她。


    李蔓在書桌前坐下,對著光看了起來,半晌笑了:“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你還準備全教啊?現在是新中國,人人平等,古禮已廢,禮貌用語不過是‘請、謝謝’,這個上學老師都會教,沒必再一言一行地糾正吧?”


    “還有‘樂’,孩子要是對音樂不敢興趣呢?你也要教?”


    宋逾轉身靠在書桌上,跟李蔓麵對麵道:“人不學‘禮’,則無以立。我怕他經了這一遭,個性偏激,憤世嫉俗,不言則已,言出傷人,難以容入部隊這個大集體,交不得一二至友。”


    這倒是!


    別說是他,就是自己經了這些,迴來再麵對這些人,也做不到心平氣和,笑臉相迎。


    “樂,音也,付於心聲,表達情緒,亦是磨礪、修身的一種……”


    “射,分五技,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白矢是指發射準確而有力;參連又為一箭出三箭續,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至於‘數’,那含概的東西多了,並不是單單指我們現在上學所學的理數,它還包含了氣運、術法、八卦、九疇……”


    李蔓聽著他帶有特獨韻味的講解,目光不由滑過他低垂的清雋眉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看夠了嗎?”


    李蔓一愣,對上宋逾戲謔的眼神,小臉一紅,輕咳了聲:“繼續。”


    宋逾順了下她披散的長發:“時間不早了,上床睡吧,有空再說。”


    李蔓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了眼,11點多了,想到明早他還要早起晨訓,點點頭道:“晚安。”


    “嗯,”宋逾喉結滾動了一下,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晚安。”


    ……


    怕驚了宋逾,再過來查看,李蔓等他進屋,將衣服泡上沒洗。


    心裏惦記著這事,翌日一早,李蔓就爬起來去茅廁換了衛生帶裏的衛生紙,用爐上的溫水洗了衣服。


    趙金鳳開門出來,一眼瞅見屋外麻繩上涼著的小衣,喜道:“那個來了?”


    李蔓剛熬了一小鍋紅糖薑茶,聞言點點頭:“阿奶,你今兒還要進山嗎?”


    “不了,”趙金鳳挽起衣袖洗漱道,“我等會兒把你那套被褥拆了,再把昨兒拿出來的家織布裁了縫成褥裏褥麵,一起洗好烘幹,下午縫上。”


    李蔓盛了三碗薑茶,放在案板上晾著,取下火塘上的一串羊排,跺了四根,“那我等會兒上班,先把被裏被麵買了給你送迴來。”


    “嗯。”趙金鳳洗漱好,端起一碗薑茶坐在火塘邊慢慢地喝了起來。


    李蔓提起暖瓶兌了些溫水,拿幹絲瓜瓤仔細刷去羊排上的油煙,用水衝了衝,斬成段:“阿奶,吃羊肉湯米粉吧?”


    “成,還要什麽菜?”


    “要把野蒜,幾顆野蔥,一把水芹菜。”


    趙金鳳放下茶碗,提上竹籃,拿著鐮刀去了院外溪邊。


    季大妮背著竹簍出來,見她在溪邊挖野菜,想到宋家的菜都拔光了又重種的,想吃還得段時間,便道,“趙阿奶,你家要吃什麽菜,先去我家院裏拔唄,迴頭等你家的菜下來了,我家的菜也該換茬了,到時我再去你家拔,怎麽樣?誰也不吃虧。”


    “行啊,”趙金鳳割了把水芹菜放進竹籃,抬頭笑道,“等會兒我去摘兩根黃瓜,拌個涼菜就米粉吃。”


    “成摘了,家裏種的黃瓜多。趙阿奶,進山不?我等你。”


    “不啦,”趙金鳳彎腰又挖了叢野蔥,“昨兒宋逾把小蔓的被褥從商店拉迴來了,哎喲你不知道,被裏都長黴點了,我得趕緊拆了給她洗出來。”


    “雨季,屋裏就是潮,我家的被褥都濕黏黏,晚上睡覺我都不想蓋它。”


    “點些艾草烘烘,既去濕,又防蟲。”


    “咦,這個辦法不錯,就是幹艾草不好找。”


    “我家帶來了些,等會兒我抱一捆給你送去。”


    “好,謝謝趙阿奶。”


    “哈哈……謝啥,又不是什麽好東西,路邊長得到處都是,這不是沒太陽嘛,天晴了,割幾捆曬幹,能用一兩年。”


    “那等天晴了,我曬些,多給你拿幾捆,你今年也不用再曬了。”


    “成。哦,對了,”趙金鳳挖好野菜,提著竹籃上來,湊近季大妮小聲道,“跟你說件事。”


    “趙阿奶你說。”


    “原來韓副營家的小子,韓琳知道不?”


    “韓琳!”季大妮一愣,“認識,那咋不認識呢,我生老二那會兒,她媽還跟我同一個病房,老二是63年11月24日淩晨出生的,他是11月25日中午出生,滿打滿算也就差一天半。”


    趙金鳳仔細觀察了下她的表情,見季大妮提到韓琳時隻有憐惜,沒有厭惡,心下鬆了口氣,她可不想有一個對小重孫有惡意的鄰居,真遇到了,少不得想辦法搬一下家。


    “小蔓前幾天跟王采購在文具倉庫盤點庫存,在貨架後麵找到套《三國演義》連環畫,一對才知道,正是去年鬧得沸沸揚揚,說是被韓琳偷去的那套。”


    “啊!在倉庫貨架後麵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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