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張蘭驚訝了一瞬,目光掃過她手裏拎著的包裹,又帶了幾分了然,“給何知青送東西呢,要我幫你叫人嗎?”也是,下雨天涼,何知青的衣物又沒幾件厚的。


    對了,那傻叉也住這裏,怎麽把他忘了。李蔓嘴角的笑斂去了幾分,衝她擺了擺手,“我想買兩雙膠鞋,手頭的票不夠,想問問你們誰手頭有票嗎,用錢用衣服營養品換都成。”


    知青最缺什麽,營養品了。


    張蘭一聽就來了興致:“什麽營養品?”


    “大白兔奶糖,麥乳精。”楊玉蓮這迴寄來的,李蔓一樣沒留,全帶來了。


    “走,進屋說。”張蘭扯著肩頭的毛巾一抹嘴巴,一手拿著竹杯牙刷,一手拉了李蔓就帶進了她們女知青住的穀倉。


    雙鳳寨先後來了兩撥知青,算上宋逾、季墨雅,總共13人,男知青7人,女知青6人。


    男知青一個穀倉分了四個小隔間,女知青這邊分了三個,兩人一間,張蘭拉著李蔓進屋,跟她一個隔間的蘇瑩瑩正在塗雪花膏。


    “這麽大一個包裹不隻有營養品吧?”張蘭放下竹杯,笑著問道。


    “還有幾件七·八成新的衣服,我最近長高了,穿著有些小,接一截難看,拆了做別的又有些可惜,就一同拿來了,你們看看,想要呢,就給我尋幾張工業卷,不要也沒關係,迴頭讓我阿奶改改,看能不能做兩件睡裙。”


    不隻有衣服,還有兩雙八成新的半跟皮鞋和剛寄來的塑料涼鞋。


    蘇瑩瑩放下雪花膏,當下就抓了皮鞋,挨個兒試了試。


    一雙正好,一雙稍稍有點緊,“我要這一雙,怎麽換?”


    一雙新皮鞋,要15張工業卷,6.5元,李蔓沒多要:“10張工業卷,3塊錢。”


    這價錢,蘇瑩瑩很滿意,隻是她手裏沒有那麽多工業卷,“袁園,你手裏的工業卷多嗎?借我三張,下月還你。”


    家裏每月給她寄包裹,除了吃用,多少還會稍帶幾張糧票布票什麽的,栽完秧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一聲,下月不要別的票,要幾張工業卷,這個對家裏來說,不難。


    “一雙破皮鞋,你也稀罕!又不是買不起,”袁園斜晲了李蔓一眼,譏諷道,“能將繼姐送進監獄的人,你也敢跟她換,不怕死哦~”


    作者有話要說:明兒入v,日萬


    小天使們晚安,好夢!


    預收《返城上學[七零]》


    這是一本滬上知青自立、自強,努力奮鬥的故事。


    葉霜穿進一本年代文裏,成了癡戀男主,讓出工農兵大學名額的苦情女知青。


    為了讓男主安心上學,她不顧名聲,不顧家人的勸告,一意孤行地跑去他家,幫他照顧癱瘓在床的老娘、年幼的弟妹。


    想到書中,男主一邊享受著她的種種付出,一邊在學校跟女主愛得纏綿悱惻,他老娘和弟妹更是一邊吃著她做的飯菜,穿著她納的鞋、縫的衣,一邊看不起她,讓她成全兒子、哥哥的美好愛情。


    葉霜嗤笑一聲,拿筆在工農兵大學的報名表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倒要看看,沒了原身,男主怎麽上大學?


    他癱瘓的老娘誰來伺候?


    兩個小白眼狼弟妹還能不能吃口熱飯?穿身幹淨的衣裳?無憂無慮地背著書包去上學?


    ***


    京大圖書館後麵有間小屋,裏麵放滿了被列為禁·書的中西名著。


    葉霜初入校時,每次偷摸地進去淘書,總能在小屋的一角看到一個身著白襯衣、黑西褲的冷峻青年。


    楚雲青被好友拉著去校門口幫忙迎新,一眼就看到了拎著兩個碩大藤箱,輕鬆走來的纖弱少女。


    所有的心動,都是從那一瞥間的好奇開始。


    狡黠小狐狸vs高智白切黑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木啊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白50瓶;吃瓜的猹猹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李蔓當下白了她一眼:“找你換啦!”


    “你——”袁園氣得抻手一指李蔓,直衝衝了奔了過來。


    咋,想打架!


    李蔓才不怕呢,前世她就長得好,爺奶怕她在外上學受欺負,硬是省吃簡用,請了鎮上一位早年在少林學過藝的老師傅,教了她幾年拳腳。


    而小蔓兒自幼學舞,力氣雖弱,卻勝在四肢靈活,別說打她一個了,再加兩個,李蔓自負也能將人幹爬下。遂袖子一挽,“哢吧哢吧”捏了捏拳,衝她招了招手:“來啊,大早上的給你好臉了是吧,上趕著挨揍!”


    袁園瞅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下意識地腳步一頓,氣短道:“我怕你啊——”


    住她隔壁的何葉欣忙伸手一攔,將她扯了迴去,冷臉喝了句:“閉嘴!閑得慌是吧,行,既然有這勁兒,我看你也別栽秧了,直接跟男知青挑擔去吧。”


    “她都將季墨雅弄進監獄了……”


    “你咋不說,季墨雅先是奪了我的工作,又把我推進了野豬窩啊。”


    “你……你又沒事。”


    “我命大!可這不是她蓄意謀殺的理由。”


    “不是謀殺,是無意的。”季墨雅出事後,袁園還挺有情意地跑去看了她一迴,“她怕你撕了她的招工通知,無意地推了你一把……你,你怎麽這麽冷血啊,她剛來那會兒吃的用的少給你了。”


    “照你這麽說,哪天有人搶了你千辛萬苦得來的工作,再將你推進兇險萬分的野豬窩,你不但不會怨她,還要感謝她嘍~”


    “我、我……”


    李蔓雙掌一撫,笑道:“啊!袁知青真是聖母在世,我等甘拜下風。”


    眾人“噗嗤”一聲全樂了,袁園的心思當誰不知道啊,說什麽為季墨雅打報不平,不過是暗戀何紹輝,又不敢表白,便暗擢擢地看不慣以往追著何紹輝跑的李蔓,見麵就想刺幾句。


    看著袁園漲得通紅的一張臉,李蔓不屑地撇了撇唇:“再說我占她便宜這事,沒錯,她是往我家拎了一瓶麥乳精,一包奶糖,兩盒點心,給了我一條紅紗巾,呐,紅紗巾我也拿來了,想要等會兒算你便宜點。然後咱來算算,”李蔓點著手指道,“她前前後後在我家吃了多少飯,要了我幾件衣服,你當我的衣服不值錢啊,我們白族小姑娘的服飾哪件不繡花,知道一套衣服繡下來要做多久嗎?少則大半年,多則一兩年,和著我阿奶織的布,費的手工不算錢是吧?”


    趙阿奶善織善繡,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寨子裏的姑娘出嫁,常以帶了件趙阿奶親手繡的枕巾、頭飾、圍腰而自豪。季墨雅剛來,一眼便相中了李蔓身上穿的衣服,硬是央著討了一套從頭到腳完整的服飾,大大小小足有十來件,件件做工有多精致,她們又不是沒見過。


    幾人看著袁園無語地搖了搖頭。


    “那、那也不用判三年吧,送到勞改農場不就行了。”袁園猶自不服道。


    “我沒想讓她判三年啊,可誰叫她有一個大義滅親,剛正不阿的副師長爸爸呢!這不,一聽事情的經過,季爸爸當下就給鎮上的鄭局長打電話,要求嚴判,重判。哦,我說這些你大概也不信,那就出門問問何紹輝,他為季墨雅都快跑斷了腿,內裏的細節比我都清楚。”


    “何、何紹輝……”袁園震驚地瞪圓了眼,“他、他……”


    李蔓看她這震驚的表情,也有幾分意外:“你跟季墨雅小隔間裏住了兩年,不會不知道他們愛得深沉,難舍難分吧?”


    “墨雅、墨雅說他們兩家是世交,她媽跟何紹輝的爸爸早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


    “嘖!”李蔓忍不住咋舌,挺漂亮的一小姑娘,怎麽就這麽蠢呢,季墨雅說啥就是啥了,“豬腦子!”


    不知道是被李蔓的一句“豬腦子”刺激到了,還是覺得以往被季墨雅騙了,袁園眼圈一紅,掙開何葉欣,向外衝道:“我找何紹輝問清楚。”


    蘇瑩瑩跟她是同學,往日玩得雖然不是多好,可也不忍她這麽狼狽,遂一把拉住了她:“這有什麽好問的,人家談戀愛還要公布一下,告訴你啊?”


    “我、我……”


    “季墨雅進監獄了,何紹輝等會兒就該去公社體檢了,你這會兒找他問,想要個什麽答案?人家招惹你了嗎?說過喜歡你嗎?嚷出去,讓人看笑話是吧?”


    “嗚……他們騙我……”


    何葉欣是女知青的老大姐,沒法,等會兒還要上工呢,隻得和蘇瑩瑩耐著性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哄了起來。


    李蔓拉過張蘭的手腕,瞅著表針看了眼,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換嗎?不換有票借我幾張,迴頭我拿吃的給你們也行?”


    袁園這麽一鬧,也不能明著說買賣了,隻能變著法的以物易物。


    “換。”張蘭飛速拿了塑料涼鞋試了試,很合腳,然後又挑了件布拉吉,一件列寧裝外套,“除了工業卷,別的票要嗎?”


    “要,什麽票都要。”


    張蘭立馬興奮地收了衣服、鞋子,打開箱子取了錢票數了數,直接往李蔓手裏一塞:“不夠了,迴頭我再補。”


    李蔓瞅了一眼,差不多也就這個價了:“夠了夠了,迴頭我請你吃飯。”


    “嘻嘻,那感情好,誰不知道趙阿奶燒得一手好飯菜。”張蘭以前隻覺得老隊長家這姑娘養得嬌,不通人情事故,隻會一味地追著何紹輝跑,今兒這麽一交談,倒是個好說話的。


    張蘭都要了,剩下的也沒誰不好意思,覺得買李蔓的舊物掉價了。


    仔細看看,跟新的也差不多,再加上來了兩年,也沒見李蔓穿用過幾次,大家挑著自己需要的各拿了兩三件,片刻工夫便被包圓了。


    李蔓湊足了票,團了團包裹皮,拎著油紙傘,高興地衝大家揮了揮手:“先走了,等會兒上工見。”


    “上工見!”幾人笑嗬嗬地衝她揮揮手,迫不及待地拿起衣服鞋子,又試了試。都是好做工,好料子,算著真是嫌了。


    ……


    “小蔓!”


    不用迴頭,李蔓一聽就是何紹輝的聲音,心裏暗道了聲“晦氣”,不由加快了腳步。


    何紹輝理了下雨衣的帽子,加快腳步道:“小蔓,等等我。”


    李蔓懶得理他,出了知青所,腳步一轉往寨口的商店走去。


    “小蔓!”何紹輝緊跑了幾步,上來想拉李蔓的胳膊。


    丫的,膽肥了!


    李蔓雨傘一丟,反手扭著他的胳膊,抬腿給他來了一腳:“大早上的找事是吧?”


    何紹輝被踢懵了:“你跑到知青所,不是來找我的嗎?”


    臉真大!李蔓氣得手一鬆,順勢推了他一把,“呸!誰找你了,沒事滾遠點,下次再纏上來,”李蔓舉了舉拳頭,“揍你哦!”


    宋逾遠遠看著,越發覺得這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極他早年養在府中的貓兒:“不是買雨鞋嗎,怎麽還在路上磨蹭呢?”


    “找人換票去了。”李蔓撿起傘,看向走近的宋逾道,“你怎麽來了?”


    “這麽久不見你迴家,阿奶有些擔心,讓我出來看看。”宋逾說著遞過來一疊工業卷,“走吧,我陪你過去。”


    李蔓接過工業卷,數了數,15張,一雙雨鞋的票:“哪來的?”


    知道她要買雨鞋,今兒便起來得早了點,進山掏了窩兔子,拿到鎮上國營飯店換的。這些自然是不能說的,“大伯寄來的。”


    李蔓印象中,宋逾的大伯好像是滬市機械廠的車間主任,遂便沒有多想,收了票,跟他向商店走道:“那等栽完秧,我們寄些土特產給他。”


    宋逾收迴看向何紹輝的冰冷目光,唇角揚了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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