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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消失的眾人,鬱佑顏唇角惡質的揚起,真爽,原來使壞的感覺這麽爽,而自己,竟也這麽得心應手。


    倏的,鬱佑顏又滑坐在床上,神色黯然。


    欺負這些人又有什麽意思呢,雖然幾個人說話難聽了點,畢竟是這身體的主人的親人,而她,隻是個外人。


    歎息一聲,鬱佑顏靜靜注視著輸液管中液體滴滴下落,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心裏有些空,有些疼,有些茫然,又有一些鬆快。


    “顏顏,你怎麽起來了,快躺下。”擔憂焦急的聲音拉迴鬱佑顏亂飛的思緒。


    迴過神,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纖瘦女子快步走進來,長相十分柔弱秀美,隻是膚色有些臘黃,想來應是長期營養不良所以身體不是太好,整個眼圈更是紅紅的。


    老實說,鬱佑顏不太喜歡這女子,或者更準確的說,她不喜歡這種表麵看起來柔弱如林黛玉,內裏卻可能狡猾狠毒如蛇的女子,她怕了,太怕那種表裏不一的女子了。


    所以鬱佑顏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並沒有說話,同時在心裏猜測著這個女子會不會是身體的母親。


    金秀看著女兒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鼻頭一酸,淚差點就落下來,將手中的飯盒從布袋子裏拿出,“你餓了吧,媽剛剛迴去給你做了吃的,來吃點。”說著打開飯盒,用一個鐵質的勺子舀了勺飯送到鬱佑顏嘴邊。


    原來真是身體的母親,難道她這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這樣的女子嗎?


    “顏顏,吃啊?”金秀見女兒愣愣的不動,柔聲催促著,勺子更是送到了她的唇邊。


    鬱佑顏看著對方殷殷的容顏,輕歎,接過她手中的勺子。


    飯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隻有打底的米飯和炒…土豆,邊上放著一個煎好的荷包蛋……


    這家真的很窮。


    可是這女子也應該是真的很愛女兒,因為那個蛋那麽完整的,甚至讓人覺得小心翼翼的擺在米飯上。


    金秀仔細的看著女兒,心裏越發酸楚,她沒想到女兒會選擇自殺這麽殘忍的方式來……


    “顏顏…你爸說了一定想辦法讓你上鳳凰一中,你,爸媽就你一個孩子…以後可千萬別再嚇媽,你有什麽事都和媽說,媽都給你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鬱佑顏看著她低垂著頭聲音哽咽的揉搓著自己的手心,不時有淚滴滴落在那張滿是繭子的手心。


    那真不該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手,那麽的幹裂粗糙,她小時學廚藝時也曾有一段時間手心長繭,不過卻想不到一個女子可以讓手心裏的繭厚到那樣讓人心驚的地步。


    這家……究竟有多困難啊?


    金秀見女兒願意搭理自己高興的抬起頭,濕潤的淚珠甚至還掛在眼睫上,快速的說道,“咱們家現在有點錢,我和你爸在分別去各家借點,一定能讓你上鳳凰一中。”


    鬱佑顏動了動嘴,可是想到自己現在一點也不了解這身體的處境還是緩一陣子再說吧。


    因為女兒隻吃了十多片安眠藥,所以身體並沒有受什麽太多損害,隻是睡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金秀和丈夫才決定送醫院檢查一下的,現在見女兒醒來沒事了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來,顏顏走吧。”輸完液體金秀扶女兒下床迴家。


    鬱佑顏跟著她走出醫院。


    當金秀把她領到要載她的自行車跟前時,她真的驚訝了,這真的和她的那個地方差好多,寂寞蕭條。


    幾乎沒有超過六層的高樓,馬路也不是柏油的,來往的也多是自行車,即使偶爾有幾輛轎車也都是很舊的老樣子。


    她究竟,是到了哪裏?


    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鬱佑顏注意的看著四周,看到一個廣告牌:鳳凰市xx輪胎世界、鳳凰市xx八達有限公司、鳳凰市xx建材工業市場……


    鳳凰市?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鳳凰市嗎?


    自己記憶裏的鳳凰市是一個港口城市,隸屬暖溫帶,地處半濕潤區,受海洋季風影響,氣候溫和,即使冬季也不曾出現過低於零下的溫度,非常適合人類居住,是出名的療養城市,旅遊生態資源也十分豐富,不過因為控製得宜,所以沒有被嚴重開發,保存了整個城市的大體寧靜,是有權或有錢人的渡假定居勝地,也是國內私家名車最多的城市之一。


    簡單來說,鳳凰市有著三線城市的人口,二線城市的喧嘩,一線城市的生活品質。


    可是這裏明顯不像別人口中那個低調而奢華的城市,究竟是這裏和以前的自己不是一個時空還是這個鳳凰市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的鳳凰市?


    車子漸漸駛離了主幹道,慢慢拐進了一條約三米寬的胡同,四周一排排的全是格局相同的曾在電視裏看過的平房戶型。


    一排排的房子非常密實,大門也幾乎全都是笨重的黑鐵門,透過高高的院牆可以看見幾乎每一家院子都種著高高的柿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意義。


    車子停下來,鬱佑顏也跟著笨拙的從車後座上跳下來,暗暗揉揉被咯的有點痛的屁股,然後看著眼前的女人…好吧,暫且叫她顏母吧,看著顏母打開眼前的鐵大門,推著車子進去。


    院子不大,三十平米左右,但收拾的十分幹淨整潔,院子左邊種著一棵看起來有十多年的柿樹,旁邊有一個用水泥圍起來的水龍頭,兩步遠的地方有著一個小小的一字煤爐,左邊的牆邊有著一堆排列整齊的木柴煤塊,靠門的一側牆角有一間小小的房子,門關著,不知道裏麵放的是什麽東西。右邊有著一個木架棚,上麵爬滿了葡萄藤,一串串青葡萄正從木架空隙垂下來,說不出的誘人好看。


    跟著踏進正門,進門的不是客廳卻好似是廚房一般,走道有一米寬,左邊是極其簡潔的老式煤氣灶,右邊是一兩個廚櫃,上麵放著一些廚房用品,簡單的可憐。


    然後左右各有兩個門相對著。


    金秀領著鬱佑顏進到她的房間,推開一扇窗,迴頭對神情有些茫然的女兒道,“顏顏先在床上躺一會兒,有哪裏不舒服都和媽說。”


    看女兒依然木愣愣的站在門口不動,金秀低下頭眨迴眼淚,更加柔聲道,“一會兒你爸迴來了,媽在叫你吃飯。”說完低頭關上門快步走了出去。


    鬱佑顏歎息的看著顏母紅著眼走出去,心裏有些內疚又有些羨慕。


    不過當視線轉迴這屋子的時候,鬱佑顏的歎息卻更重了些,這間屋子著實簡陋而窄小,隻能放了一張鋪著淺粉色床單的單人床,一張學習用的小課桌、一把椅子和一個橘色的小衣櫃。


    比她以前的衛生間還要狹小,這樣的房間怎麽可以住的下人。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頭,鬱佑顏就命令自己不許再想,她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現在的她隻是窮人家的鬱佑顏,再也不是過去那個雖富有但卻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支配的可憐蟲了。


    哐的聲響,讓鬱佑顏驚跳了一下,也的拉迴自己的思緒,才意識到自己竟站在床前不知時間流逝默默流淚。


    “顏顏呢?”男子的聲音略低,微微有些沙啞。


    “在屋睡著呢。”顏母的聲音刻意的壓低了些,似乎是怕驚擾了屋內的鬱佑顏一樣。


    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不過因為聲音壓的太低鬱佑顏也沒有太聽清楚。


    鬱佑顏趕緊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到關著的門上掛著的方形鏡子忙走過去看看自己的臉上還有沒有淚痕。


    入目的陌生麵孔,讓鬱佑顏足足愣了兩分鍾才反應過來鏡中的人將是以後的自己了。


    是一張十分娟秀文靜的臉,但是和顏母的秀氣柔弱並不相同,因為這張臉上有著一張微微上挑的眉眼,但卻絕不會讓人覺得刻薄,相反和這張小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融合感,也為這張臉提升了現代感,讓人覺得此人天生就該生的這般模樣。


    隻是那一頭鬆垮垮係在頭後的黑色長發,以及幾乎快遮住臉的流海給這張臉減分不少。


    如果把這頭繁瑣長發剪成有型的短發,想必非常的精致出彩,當然,臉色也要再健康一點。


    倏的,鬱佑顏的視線不敢置住的瞪大,雙眼緊緊盯著鏡子中自己頸子上的位置——


    怎麽可能?!


    是一條不知什麽材質組成的細線上麵墜著一顆直徑二厘米的盈潤黑珍珠,即使在此刻有些暗下來的光線下也能看出那微微的虹光,那是一顆無論從形狀大小品相各方麵來看都堪稱上品的野生黑珍珠。


    可是,它為什麽會在這兒?為什麽會在自己頸子上?


    這是上一世自己自有記憶起就戴在身上的,從不曾離身,當年鬱心顏還曾經因為這個而和她吵要過,而問題是這條串著黑珍珠的細線根本沒有扣結,仿佛天生就是一根圓圈般,更是刀剪不斷,火熔不破,且大小一直恰符合她頸項的尺度,無論如何也取不下來。


    用手指捏起珍珠,盡量將細線向上拉,鬱佑顏想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身上的那一顆,或者是這身體的主人也有一顆。


    因為細線長度短,所以鬱佑顏低著頭看的有些費力。


    “吱呀。”門忽的被推開,舉著珍珠手卻被門板撞到,黑潤的珍珠便詭異的以一種空投的方式進入微張的嘴中。


    鬱佑顏一驚,可那顆珍珠卻仿佛長了腿一般,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滑過她的喉嚨,遛到腹中,那細韌至極的線卻斷落在地上。


    “顏顏,你起來了?”金秀也沒料到她會站在門後,所以驚訝的問道。


    鬱佑顏一愣,才迴過神來,馬上將食指探到喉頭,想要將珍珠吞出來。


    “怎麽了?”金秀快步從門縫擠進來,焦急的看著女兒在那裏幹嘔著,“是不是胃不舒服?文新快過來,顏顏又不舒服了。”邊說邊上前扶著女兒。


    鬱佑顏擺擺手,“沒事,沒事…不小心吞了粒花生,咽到了……”她剛才看到桌上的盤子裏有花生的,忙借口道,而且,吞一顆珍珠原則上是沒有防害的,她隻是一時情急,下意識的反應。


    “真的沒事?”鬱文新也走進來擔心的看著女兒有些臘黃的小臉,“如果不舒服,咱們就去醫院。”想到女兒以三分之差不能上一中而選擇自殺,他心裏就難受,都是他沒本事,三分而已,明明花點錢就可以上的……


    鬱佑顏接過顏母遞過來的溫開水,輕啜一口,搖搖頭,“真沒事。”見兩人都鬆了口氣,才趁機開始打量起這具身體的父親。


    黑瘦、樸實。


    照她現在身體的年齡推斷,這父親應該是三十七八歲,可眼前的男人明顯顯的有些蒼老,那微微佝僂的背和黑黃的臉讓人一眼便知道這人是長期勞動且營養不良的。


    金秀見女兒除了臉有些紅的確沒有什麽不妥也就放下心來,“那出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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