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後,六萬大軍把莫翰壩圍了起來,這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早在明道大軍北進時,就有消息傳進了莫翰壩,整個城中的人有的惶惶不可終日,有的早就離開了莫翰壩,原本能夠容納十萬人的大城,現在裏麵隻有三萬多人。


    看著大開的城門,明道帶著大軍登門而出。按照上古時的約定,漢武大帝也是拿著寶劍在地圖上畫了一劍,匈奴人隻要進入天都山內,定斬不饒。苟延殘喘的匈奴人為了防止漢武帝找到宣戰的借口,於是約束族人不許他們走出黑風峽穀,這就讓玄黃與廊域在天都山脈內有了三千裏的緩衝地帶。而今天上古的約定被明道打破,當然這僅僅是第一步。


    軍管了整個莫翰壩後,明道走上了莫翰壩城內最高的酒樓,這座酒樓是莫家的產業,五層高的樓宇高度接近天星樓,而且莫家在酒樓的玻璃窗上裝了透明玻璃,這就讓整個樓顯得與周圍建築有著明顯的不同。


    明道站在五樓之上,眺望遠方不由得長出一口起來,高處雖不勝寒,卻有別樣的景致。早就趕來打前站的八兩站在明道身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少爺,咱們來到這裏不是吃飯?”說著還摸了摸已經幹癟的肚皮:“就站在這發傻?”


    明道挑了挑眉毛:“再忍上三分,客人一會就到。”話語間包廂的門被推開,從外麵走進一個漢子來,一身長袍,頭頂上還紮著汗巾一身標準廊域族人打扮,抱拳行禮用生硬的漢語說:“莫可路上有些事情耽誤,讓明少久候!”


    “遠來是客,何來久候一說。”明道帶著莫可來到桌前,同時吩咐掌櫃上菜,八兩歡喜的掩上門,在門外擺張桌子,重劍放在腿邊,一雙牛丸般的眼睛環視後,才開口大嚼起來。他現在的任務總算完成了一半。


    莫可除去頭上汗巾,露出一頭金色卷發,碧目審視明道一番:“不知明少相邀,所為何事?”明道伸手為莫可斟上一杯爐邕頭曲:“都說廊域胡商莫可手眼通天,同時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真漢子。今日明某所邀是想跟你做筆生意!”


    “哦!”莫可碧目滿是疑惑,端起酒杯與明道相碰,一飲而下示意明道繼續往下說。心中卻泛起嘀咕,天都山明家大少找自己做生意,究竟所圖為何?


    明道飲下這杯酒後,也沒藏著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令旗在手中把玩,血紅色的三角令旗上麵畫著一個黑色的骷髏頭,令旗頂端掛著一個金燦燦的鈴鐺,這是流竄在廊域與玄黃邊境悍匪所用的令旗,邊關商人習慣把他們稱之為響鈴盜!明道撥弄令旗上的鈴鐺說:“莫兄表麵上是胡商,背後恐怕沒少做打家劫舍之事。”明道說著便覺察到殺氣撲麵而下,嘴角一絲輕笑不為所動,伸手又為莫可斟上一杯酒:“響鈴盜的老當家就這麽點殺氣?”


    “明少爺當真是準備充分?”莫可收斂一身殺氣,端起酒杯來:“看來明少所圖不小?”說著便觀察明道臉上的表情,見他不為所動後就接著說:“我們塞外廊域都是響當當的漢子,玩不起你們漢人的彎彎繞,明少爺有一說一,別藏著掖著。”


    “莫當家當真爽快!”明道從懷中掏出一副地圖來,伸手一指:“我要你們的老巢!”明道腰間的天羽劍發出一聲蜂鳴:“你們敢劫掠明家的貨物,早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莫可麵色一寒:“明少你醉了!”說著莫可的雙眼泛紅:“老夫可以在此立誓,響鈴盜絕對沒有劫掠過明家的貨物,而且我兒子與一幹手下也全都死在劫匪的手中,我與明家一樣都是苦主啊!”


    “醉了?”明道手指在海邊黑色、紅色、藍色、綠色的標記上狠狠一戳:“你說的我不信,天下人也不信。如果你不給我給明家一個交代,明天我就提兵殺去。”明道的嘴角泛起一圈冷厲:“在我們玄黃有句老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你不給我一個交代,那麽我就屠了你莫家滿門!”


    “我更想知道明少是怎麽得知莫某的老巢所在?”莫可雙眼閃過幽幽綠光,老巢暴露讓他懷疑手下出了內鬼。仔細想來卻又不是,身邊兄弟知根知底,他們不會出賣自己。月前兒子一去不返,而後就是傳聞響鈴盜劫掠了明家的貨物,其中還牽扯到了沙家,莫可這一個月就沒睡好過,直到有一天在黑風峽穀旁找到了兒子的屍體。莫可直到有人在對付自己,而今明道更是拿出一份地圖來,上麵繪製的地方與老巢所在地,分毫不差。


    “我身後有整個明家,響鈴盜的老巢,還能躲得過明家的耳目?”明道說著滿臉不屑:“我也不想給你考慮的時間,因為這件事情的始末我已經調查了個清楚。”


    “難道明家已經有了結論?找到了真兇?”這段時間莫可沒少四處打探消息,但是這麽大的動靜,至少牽扯上千人的行動居然事先沒有得到一絲消息,事後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但是這件事情還就發生了,莫可不由得感慨一句:“我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明道瞪圓眼睛:“莫翰壩是莫家的城對不對?莫老也是莫家一脈的對不對?”看著莫可點頭,明道不由得咬牙恨恨說:“這件事情就是這樣簡單,莫家知道了明家與沙家達成了協議,這才讓你出手劫掠的明家商隊。”


    這樣的推理合情合理,連莫可都差點點頭,換成任何一個局外人都會覺得明道說的很有道理,但是莫可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沒道理:“我們沒做,明少爺你不能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啊!”


    明道看著有些滄桑的莫可,一時不由得感慨,曾經也是縱橫廊域的大盜,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而且甚至還有些蒼老,明道不由得拍著莫可的肩膀說:“你老是縱橫廊域的響鈴盜,當你舉起馬刀衝向商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親者痛仇者快?”明道說著眼中寒光一閃:“出來混早晚是要還得,我不管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如果你們不給我們一個交代,那麽我們就上門去要個交代。我可是聽說響鈴盜出手從來不留活口,等我們找上門的時候,可不會給你留下一個活口。”


    莫可感覺自己的心堵堵的,最後腦袋中隻有一個詞匯,那就是報應。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年來響鈴盜行惡太多,現在報應終於來了!莫可握著自己的胸口說:“是不是我們交出老巢,就能夠求得明家的原諒?”


    看著開始討饒的莫可,明道緩緩的點頭:“交出明家被劫的貨,還有那一千殺人兇手,我自然不會把事情做絕!”莫可想不到還有這樣一個條件,現在響鈴盜巢穴內可都是老弱病殘孕,根本就沒有了輕壯,到哪裏去找這些殺人兇手?


    明道看出莫可的為難,不由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你約到這裏,已經給了你機會,畢竟我也不想讓自己的手上沾染太多的血腥。如果你讓我難做,那麽我隻能不計後果的做。”麵對明道的威脅緩緩的點頭,原本就已經很暗淡的眼睛,差點就泯滅了!


    劍靈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有些太無恥了,怎麽能逼迫這樣一個老人。”明道的聲音中帶滿了不屑:“他還是個老人,我敢說他殺的人一定比你殺得多,他兒子殺的人肯定還比你多。難道你就不知道響鈴盜劫掠從不留活口嗎?”


    “既然他惡貫滿盈,那你還和他費什麽話,直接一刀殺了不就痛快了!”劍靈說完又聽到明道聲音中的不屑:“他可是個老人,響鈴盜的精壯早就被我殺了,老巢中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孕,你讓我怎麽能下得了手。”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劍靈開始咆哮,因為經過和明道的交談,讓他感覺到智商上的缺失,不由得感覺到明道是在耍他:“一開始你貪圖響鈴盜的老巢,便設計殺死了他們的青壯,現在又來威逼他們的老朽,別搞得你好似聖人一樣,其實這一切都是源自你內心的貪婪。”


    明道不由得把頭一搖:“你是不是白癡,難道不知道除惡揚善嗎?響鈴盜本身就是惡貫滿盈的存在,所以我殺起他們來絲毫不手軟,更沒有一點點的負罪感,因為這些家夥的手上早就沾滿了鮮血。”明道說道這裏聲音不由得低沉:“但是你讓我提兵去殺老巢內的老弱病殘孕,我根本就辦不到,所以我隻能把他們趕走,或者讓他們給我一個殺他們的理由。”


    劍靈這才明白明道的心思,明道一直恪守著做人的最低底線,如果越過這個底線做起事情來的確能夠利益最大化,但是對於劍修來說這樣難免會在心中種下一絲心魔,不利於以後的修行,所以明道才會如此做,耗費如此曲折,就是讓自己理直氣壯。


    “也許你這樣做是對的!”劍靈無語後,明道轉身而去,屋子內隻留下了一個失魂落魄的莫可,當然明道這次不光要對付莫可,還要把莫翰壩拿在手中,莫可的身份就可以大做文章,畢竟同祖同族的人卻做著不同的事情,一個是廊域最大的胡商,一個是縱橫廊域的響鈴盜。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組織居然還有血緣關係,恐怕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會聯想出這其中可能存在的貓膩。


    明道閉上眼睛已經能夠幻想到這個留言所能夠造成的軒然大波,縱橫廊域的響鈴盜為了營造自己的品牌,可是沒殺戒律商隊,這些年來苦主可是一茬接一茬,明道覆滅響鈴盜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報仇雪恨,當然如果明道能夠揪出響鈴盜幕後的黑手,那一定會讓很多人振奮,如果這個目標是廊域莫家,一定會給莫家帶來無上的驚喜。


    明道緩緩的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最後終於決定把這個消息釋放出去,畢竟不管如何莫翰壩都是莫假的祖產,如果自己就這樣占了莫翰壩,不給出一個交代,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所以明道決定先把水給攪渾了,讓自己帶上一個苦主的身份再說。


    想到這裏明道推開了房門,對著正在狂吃海塞的八兩說:“快些吃,一會我們去找二兩,我有事情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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