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山下爐邕城中三裏外的樹林,駐紮著一個個潔白的營帳。當國家機器開始運轉的時候,明道才明白自己究竟在麵對一個怎樣的龐然大物。


    兩萬匹馬,三萬頭駱駝,在兩天內趕到爐邕城中,明通往天都山上飛鴿傳書,驚訝的無以複加,不管是這些馬還是這些駱駝,上麵都沒有軍方的標記。而且更讓明通驚訝的是三萬驍勇的士兵隨著大長老歸來時,明通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百戰精銳,什麽叫令行禁止。


    明道瞪圓了眼睛,他知道朱厚照這是在向自己顯露戰鬥力,讓明道明白明家雖然有個劍聖,但是掌握整個玄黃資源的皇帝也有著讓人側目的能力。短期內能夠集結出這麽多的兵馬不愧是玄黃的首席扛把子。


    明道知道朱厚照這是在展示肌肉,周圍的信鴿像雪花一樣往天都山飛來,明道就看著全國的輜重開始按照三個階段往北運,最終的集結地是庸平。兵馬至少有上百萬,他們以各種名義前往玄黃北疆,整個北疆內熱血衝天,而起望鄉侯就停在庸平沒有走,朱厚照帶著國師迴了上京。


    十五日的時間轉瞬而逝,明道明白自己等不到黃道吉日,經過與朱厚照的約定,自己就好比是被駕在火車上,一切隻有按照路徑往下跑,大長老迴歸天都山,在忽然之間安靜了許多,當你想要算計的人擁有了比你強悍的勢力後,換成誰都會理智的選擇消停一段時間,畢竟在沒有擁有能夠戰勝對方的能力前,你露出你的獠牙與尋死無異。


    明家老祖與明震全都沉迷在天外天的洞穴中,他們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開始思索究竟怎麽才能夠讓自己更加強大,在明道即將離開的時候,依然發現麵對整個明家,或者說麵對整個長老會,自己依然是無能為力,畢竟你也不知道這些人中那些是忠,那些是反。


    明道的心中很想把大長老帶去廊域,但是又不知道大長老在這三萬明家子弟中有多少的威望,加上明家還有一個老祖存在,所以大長老依然可以被放虎歸山,笑傲山林。明道最無可奈何的是,他無法從人群中甄別出那些是變節的,那些是忠心的。若是一竿子都打死,明道又有些舍不得,所以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忍耐,通過這一次北征,希望能夠發覺出替代現有管理層的人選。


    二兩等人雖是絕佳的人選,但是他們的身上卻沒有明家的血脈。活人墓中走出來的那些猛士都是垂垂老矣,而且他們的榮譽已經徹底還給了明家,雖然他們有著無比豐富的經驗,但是明道覺得這些人可以當做私兵,當做奇兵,就是不能再迴歸明家管理層。


    所以現在明家隻有用明老祖威懾,然後放任自流,不像話的時候讓老祖出手結束了那些混蛋們的性命。明道抬眼看著天都山下的車水馬龍,現在自己必須要走了,去廊域開創自己的天空,當然明道的手中那顆暗子也可以動動了!


    八兩站在明道的身前,周身上下神清氣爽,太陽穴高高隆起,一雙眼睛在開合間閃爍精光,這個家夥學了吐納六氣後居然一下子就入定了三天,什麽叫傻人有傻福,讓八兩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明道衝著八兩點了點頭:“你跟明破庸老爺子一起先去廊域,晝夜趕路找到二兩他們,讓他們帶著明劍去劍堡。我想時間過了這麽久明劍也該認命了吧!”明道暗暗的開始估算時間,現在離明家車隊被打劫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天,如果明劍還沒有認命,那麽這個世界上就可以多了一具屍體。


    隨著計劃的推演,原本無關緊要甚至早就該死的明劍,居然又有了可以被利用的價值,這不知道是明劍的幸運還是明劍的不幸。八兩衝著明道擠了擠眉毛,然後跟明破庸一起騎馬離開,另外三個老人護送一架四輪馬車,安安靜靜的停在天星樓旁,明道登上了馬車衝著大長老點了點頭:“我走了!”


    大長老一時竟然不知道應該跟明道說什麽,就是這個家夥在一瞬間徹底打亂了自己的布局,並且把一切弄到雜亂無章,整個明家就這樣好似失去靈魂般,踏上了朱家這台戰爭機器,當然更加讓大長老無語的是,明家老祖這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居然跟著明道一起瘋,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樣已經違背了祖訓了嗎?


    現在已經是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畢竟一切都已經成了事實,所以大長老緩緩的搖了搖頭:“一路順風。”大長老說著看著路邊集結的三萬明家子弟:“我希望你帶走的是三萬活人,不要帶迴來三萬口棺材。”


    明道看著大長老沉默,半晌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我會的,我也不想帶著活生生的人去,扛著冰冷冷的棺材迴。”明道說著不由得歎息一聲:“但是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就如同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前麵的人捅我刀子,還是後麵的人扔我黑磚。”


    被明道意有所指的一說,大長老的臉不由得呆了呆,半晌後才嗬嗬一笑:“我最近可是沒見明震的幾個義子,你那幾個義兄都跑哪裏去了?”這是大長老對明道的試探,經過兩輪交鋒後大長老不得不把明道當做是同等分量的對手,如果對明道稍加輕視,恐怕又是要吃虧。


    明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二兩他們去了上京,秘密追查我叔叔,也就是你兒子倒賣的神機弩。八兩去了廊域打頭站,我想在知道廊域的情況。”明道說著眼睛不由得皺起來,假如大長老的靠山是九幽山,那麽按照九幽山的能力自然能夠聯係到沙家,自然也就知道了廊域沙家沒有和天都明家定下什麽協議,既然如此那麽大長老早就應該知道這一切隻是個陰謀,那麽他為什麽不會阻止自己。


    想到這裏,明道不由得又看著大長老,看著他異常擔憂的眼神,這一切都不似在作偽,那麽明道的心底不由得又推翻的上一個猜測,大長老的背後也許站的並不是九幽山的老祖,而是另有其人?


    明道搖晃腦袋,現在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衝著老祖緩緩一抱拳,而後轉身走上馬車,先天劍師級別的蒼老車夫緩緩的抽動馬鞭,啪的一聲四輪馬車緩緩的往前駛去,長長的車隊寂靜的士兵,還有熱血鼎沸的明家子弟們,排著長長的隊斜身上馬,三十人為一組,中間圍著一輛輛馬車,緩慢的頂著初升的太陽,寂靜無聲的往前走去。


    明道躺在馬車中,愜意的左擁右抱,當然沒忘讓小妖女給自己剝葡萄,在妖女不妥協的時候少不得又是一番威逼利誘,光她們兩個人偷學了明道的功法,這一點上就能夠讓明道完全的理直氣壯。


    一路往北,賀蘭山上,賀蘭拓跋的麵色如同塗了一層金粉,明家老祖的連續幾腳踢得可真是狠,硬生生踩斷紮傷了心肺。從天都山被九幽老祖拎迴了賀蘭山,兩個人相對無言,九幽老祖失去了一條手臂,而且劍神骸骨完全廢了。請神上身又吞下丹藥的九幽老祖此刻身上那是賊去樓空,一身的魂力根本就提不起分毫,九幽老祖居然驚恐的發現,自己想要恢複到曾經的巔峰時期,至少要一年。而九幽老祖也知道,明家老祖不會給自己一年的時間!


    想著威猛如天神般的明家老祖,九幽老祖開始不寒而栗,自己已經失去了與他抗衡的本錢,所以現在根本就不是考慮怎麽擊殺明家老祖,九幽老祖思考的是自己怎麽才能夠繼續活下去。貓在賀蘭山上,九幽老祖苟延殘喘,他並沒有想到迴歸九幽山,因為現在迴到九幽山恐怕真的會被明家老祖揪出來打。


    兩個薩滿祭司皺起眉頭,他們緩緩的在賀蘭拓跋的傷口上施法,一團團潔白色的光焰不斷在的賀蘭拓跋的胸膛上運轉,但是他們的境界太低,根本就不能治愈劍聖打下來的創口,賀蘭拓跋忍著胸口上的痛,緩緩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一旁的賀蘭納雅眼淚汪汪,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強壯如牛般的賀蘭拓跋,隻是斷了幾個胸骨,怎麽就變得好似一條死狗。


    草原上的恐慌好似瘟疫般緩緩蔓延,賀蘭拓跋受傷的消息好似長了翅膀,不過是短短的數日全部的牧民都開始驚恐。曾經如天神般的可汗居然受傷了,恐慌開始一點點的擴散,更有人風傳玄黃的南蠻子打過來了,成百萬的人都衝過來了!


    廊域的可汗隻是王庭金帳,周圍的部落上還有一些部族首領立刻沉不住起了,最後這件事情更是鬧到了廊域首席大祭司的麵前,要知道整個廊域的國教可是巫教,巫教內的首席大祭司,那就是等於玄黃的國師,甚至比國師還要高上半階。


    賀蘭拓跋的王庭金帳設在賀蘭山的山腰,而巫教薩滿祭司都是住在賀蘭山頂。賀蘭山在整個草原民族心中,那就是聖潔的神山,神山頂上是最接近神的地方,所以巫教是天神的教派,薩滿祭司都是神在人間的分身。


    賀蘭拓跋聽到首席薩滿祭司的召喚後,不由得從王庭金帳中走了出來,三跪九叩一步步的往山頂上行去,每一次匍匐跪拜,每一次都讓賀蘭拓跋很是疼痛,但是信仰上的虔誠讓賀蘭拓跋固執,每個去山頂的人都是朝聖者,在神的眼中信仰無分貴賤,不管是你可汗還是牧民,都是神的的子女。


    站在山頂上的是個少年,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眯著滄桑的眼睛,看著山間那個渺小的身影,望著那雙虔誠的眼睛,那個少年不由得點了點頭,揮手招過一個薩滿,少年脫去腳上的靴子讓他去接滿水來。那個薩滿虔誠的跪在地上,先是親吻少年的腳掌,而後又親吻了手中的靴子。少年並不躲避,而是眨著仿佛滄桑的眼睛,緩緩的摸了摸薩滿的頭顱。


    當薩滿把少年的皮靴接滿水後,恭敬的舉在自己的頭上。少年擺了擺手,往山腰一指。薩滿立刻顛顛地往山腰跑去。跪在地上的賀蘭拓跋看著薩滿,看著薩滿手中的小牛皮靴,不由得衝著皮靴三跪九叩,而後把皮靴內的水喝下一半,另外的一半都撒在胸腔上,陽光下賀蘭拓跋的身上冒出金燦燦的光,被明老祖打傷的地方又痊愈了!


    大草原上的可汗,又像是一隻雄鷹振翅翱翔,草原上的子民看著健壯勇武的可汗,心中的不安全都一掃而空,但是玄黃人真的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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