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天幕上多出點點繁星。氣溫逐漸下降,肆虐了一天的狂風也安靜了下來。三長老瞪著眼睛,看著手下兒郎們忙忙碌碌,黑風峽穀前很快就紮好了一副營盤。


    三長老的從駱駝上跳下來,看著明劍忙前忙後。一雙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當你的修為達到先天劍師後,就能捕捉到每個人身上的氣息,稍加分辨就會發現,人與人的氣息完全不同。比如現在三長老就發現明劍身旁的十三鷹,就有一個不再是原本的氣息!


    想到這裏三長老不由得眯起眼睛,雙眼中閃過一道冷電,這個世界總是有那麽一些不開眼的家夥,帶著悲慘的英雄主義,自以為是的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卻不知道每次最終都會被現實撞個頭破血流。三長老的手掌隱晦的往旁邊一搖,立刻有兩個漢子追了過來。


    盤腿坐在剛剛支好的帳篷內,三長老脫去身上的長衫,抖了抖上麵的沙塵。兩個漢子好似幽靈般蜷縮在帳篷內的黑影中,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三長老。三長老撤去汗巾,拿出隨身的羊皮水壺,喝下一口清了清喉嚨這才說:“告訴小的們,晚上睡覺時激靈點。這幾日我總感覺心驚肉跳,恐怕有人要對我們不利!”


    兩個漢子同時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說:“我發覺明劍今日怪怪的,自從離開劍堡後他的聲音忽然高了幾分!”人總是這樣,當你試圖通過什麽來遮掩什麽的時候,卻不知道你已經在不知不覺的間流露出了馬腳來。


    “明劍!”三長老的眼睛中猛然閃過一絲的冷厲:“這個猴崽子果然是個不安分的主,這樣也好。今天我就讓他知道什麽叫千年世家!”三長老途經劍堡的時候就已經給了明劍一個機會,明劍卻自作聰明沒有讓父母與三長老相見。而後半夜裏人頭嗡嗡,明劍自以為自己做的隱晦,卻沒有躲過三長老的耳目。三長老也明白明劍的打算,一路上隱忍,幾日的心驚肉跳已經讓三長老忍無可忍:“去把明劍叫來,順道控製他的手下!”


    這一次是三長老親自帶隊,整個商隊中屬於明劍的手下並不多。原本商隊裏還有除去十三鷹外的三百手下,在經過劍堡時卻被三長老撤換下了一半。現在商隊中明劍能夠控製的不超過兩百人。相對於一個千餘人的商隊來說,像是長在肉中的毒瘤,雖不致命,卻讓人覺得難受。


    明劍看著眼前這兩個黑臉漢子,劍師階位上的兩人氣息很平穩,但卻在這絲平穩中帶著一縷縷的狂躁。明劍的雙手不由得撫摸肩膀上的巨靈,兩個漢子的眼睛立刻變得如蛇蠍般明亮。明劍知道他們正在傳遞一個信息,不去就是死!


    明劍不由得咧嘴一笑,什麽風浪沒見過。難道還會怕了這個陣勢,輕輕把頭一點,跟著兩個漢子往三長老的大帳走去。周圍同樣黝黑的漢子圍了上來,明劍的手下全都被繳了械,十三鷹們一個個眼睛血紅,他們的心底開始忐忑,難道這一單生意就要成為絕唱?


    “小劍來了!”三長老看著麵前的明劍,從身上解下羊皮袋丟給明劍:“先喝口水順一順喉嚨!”明劍眼中閃過狐疑,心底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一袋水有毒?看著三長老那雙昏黃的眼睛,明劍不由得打開羊皮袋灌下一口,甘洌的泉水順著喉嚨而下,澆熄了明劍心中的不安。水中沒有異味,看樣子是無毒。明劍不由得把羊皮袋拋給三長老。


    三長老接過羊皮袋說:“我知道你穿梭在玄黃與廊域,不管你做了什麽,終究是明家的子孫。我能用到你,對你的過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過問。”三長老說著也打開了羊皮袋灌下一口說:“你走南闖北喝慣了五湖四海的水,不知道我這一袋井水合不合你的胃口!”


    “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井水!”明劍眯起眼睛知道三長老在說什麽,既然對方已經有所察覺,明劍也就無需再藏著掖著:“我就是一頭活在廊域的小狼崽子,不管是河水還是井水,隻要能讓我活下去,哪怕是血水我也喝!”


    “哦!”三長老想不到明劍如此坦誠:“年輕人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可不是誰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小心風大了閃掉你的舌頭。”說著三長老也不遮掩周身的氣勢透體而出,先天劍師的階位死死的壓在明劍身上,語音冰冷:“說。有多少人,幾時動手?”三長老的心中堆滿了憎恨,原本他還以為自己能夠找到一頭聽話的獵犬,幫著自己貨通廊域,卻沒有想到最後自己招來了一頭白眼狼。


    明劍的身體猛然矮了幾分,雙手不由得從後背上拉出巨靈。苦苦的抵擋三長老的氣勢,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想不到自己是在哪裏露出了馬腳,居然被三長老給盯上,這個世界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把他給我捆起來!”三長老雙眼圓瞪,衝著明劍森然一笑:“現在不說沒關係,馬上你會求著告訴我。”與此同時三長老的眼珠一轉:“把明劍的手下全都看管起來,讓小的們拿起弓弩瞪圓眼睛,小心戒備。”


    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可不止這一件事情,夜色彌漫在黑風峽穀北麵,一支駝隊燃起篝火,這並不是一個大商隊,貨物加坐騎不到兩百。連番趕路早就讓這群漢子疲憊,一個廊域打扮的胡商摸著自己的大胡子,看著南麵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隻要穿過黑風峽穀,再趕上幾日就能到達玄黃,到時候這些貨物必然能換來真金白銀。”


    就在胡商暢想時,耳畔忽然傳來一絲微不可聞的駝鈴聲。原本還一臉喜悅的胡商麵色不由得一僵,伸長耳朵仔細傾聽,當確認自己的東麵傳來駝鈴聲時,不由得神色大變放開喉嚨喊:“戒備!戒備!響鈴盜!”


    原本還在篝火旁吃食物的眾人,立刻像炸窩的黃蜂,亂嗡嗡的紛紛去拿趁手的兵器。地麵開始顫抖,駝鈴聲響徹耳畔,胡商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柄碩大的標槍擦著自己的鼻梁釘死了自己身後的一頭駱駝。駱駝躺在地上,標槍被風一吹,盤踞在標槍的上旗幟迎風招展,黑色的骷髏頭在夜色中分外猙獰,標槍頂部還掛著一隻小巧的駝鈴。


    “響鈴盜!”胡商圓瞪雙眼死死的盯著旗麵上的骷髏,響徹在耳畔的駝鈴擊碎了他最後的幻想,遇到威震大漠的響鈴盜,十死無生!


    黑夜不光遮掩住了陽光,也同樣遮掩了響鈴盜。當一頭頭駱駝從黑暗中冒出來的時候,商隊的小夥子終於看清了駱駝上的人。一身黑衣,白色頭巾,每頭駱駝的脖頸上都掛著一個小鈴鐺。上千人的盜匪一個個雙眼冒著寒光,揮舞著手中的馬刀發出稀奇古怪的吼叫。


    “殺!”既然是遇到了響鈴盜,這些商幫漢子也明白了自己結局。每個踏上大漠商道的人都會猜想自己的明天,是腰纏萬貫還是血染黃沙?這都要等著你把刀舉起來,再把刀放下去,才能夠見個分曉!


    “熬吼吼喂!”忽然一聲吼叫從響鈴盜的後方傳來,原本還在駱駝上奔跑的漢子們,一個個立刻拉動了韁繩,高揚的馬刀被放下,他們從鞍蹬上抽出弓箭。放下馬刀並不意味著仁慈,舉起弓箭卻讓商幫漢子們絕望!


    嗖!嗖嗖!嗖!黑夜中長箭如雨,勁射在商幫漢子的身體上。一個個慘叫著從駱駝上掉落,被長箭貫穿的傷口染紅了地麵上的黃沙,血腥味開始彌漫,並且順著風穿過了黑風峽穀!


    殺!正值壯年的莫卑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仁慈,在他的思維中隻有一個法則,那就是殺光全部的人,搶了他們的貨物和駱駝。看著殷紅色的鮮血把地麵染得褐紅,莫卑就會不由自主的舔自己的嘴角,多麽芬芳的味道!


    嘎!一聲鷹啼。莫卑的頭頂上多出來一隻展翅龐璿的雄鷹,雙翼張開約有兩米,一雙利爪閃著寒光,伸長脖頸發出一聲聲的鷹啼,揮動滿是青羽的翅膀盤旋而下,一雙利爪抓在莫卑的肩頭。鷹眸四顧,周身的羽毛好似鐵塑。這正是鷹中的王者,海東青!


    莫卑伸手撫摸著海東青身上的羽毛,伸長耳朵聽著海東青一聲聲的啼叫。此時響鈴盜已經消滅的商幫漢子,一群人四散而開,開始搜索是否還有活口。莫卑從駱駝上跳了下來,抽出馬刀眯著眼睛看著跪在身上的胡商,莫卑扯去自己的麵巾,露出雪白的牙齒問:“想死嗎?”


    胡商把腦袋搖的好像是撥浪鼓,沒有誰想死。胡商眨著天藍色的眼睛,看著莫卑希望他能大發慈悲放自己一條生路。


    莫卑伸出馬刀,用刀尖頂著胡商的喉結,瞪圓眼睛看著胡商問:“有錢嗎?”這三個字好似一柄重錘敲在胡商的心上,他全部的積蓄都采購了貨物,現在這一批貨都成了莫卑的戰利品!


    看著胡商閃爍的眼睛,莫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抽起馬刀看著胡商臉上冒出的喜悅,莫卑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厲,一刀斬去胡商的頭顱翻滾,彎轉刀尖順勢破開胡商的胸膛,看著血液四散而開,黃沙變得褐紅,莫卑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他很滿意自己砍出來的這一刀。蹲在莫卑肩膀上的海東青猛然振翅,它更喜歡還在胡商胸腔內跳動的心髒!


    風往南吹帶著一地的腥澀,莫卑看著周圍的響鈴盜,猛然發出一聲吼叫:“它告訴我!”莫卑把手指著正在地麵上啃食心髒的海東青說:“穿過黑風峽穀,南麵有上千人的駝隊!”


    聽到莫卑這樣一說,全部的響鈴盜都發出一聲聲興奮的嚎叫,在這幫大膽包天的盜賊眼中,一支支穿梭在大漠上的駝隊,就像是一隻隻行走在草原上的牛羊。他們就是可以隨意獵取牛羊的狼。達到千餘人的駝隊,在他們的眼中就像是上千隻肥羊。


    “打掃戰場,留下五個人把這些都趕到老巢中。”莫卑說著雙眼一瞪,發出一聲興奮的吼叫:“其他人跟著我一起穿過黑風峽穀!”聽到莫卑這一說,全部的盜匪都發出興奮的吼叫,隨著南去的風帶著血腥往黑風峽穀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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