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林海走進屋來彎著腰輕輕地叫了一聲,他跟在宣帝身邊多年,宣帝的什麽心思,他都能琢磨個一二。

    宣帝睜開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道:“夕妃今兒可好?”

    林海微笑道:“陛下放心,夕娘娘今兒心情特好,還比平日多用了半碗米粥!二位皇子拜師歸來,夕娘娘親自到門口接的。”

    宣帝心裏一痛,道:“若是夕兒有自己的孩子,定是這宮裏最幸福的孩子。”

    “陛下不用擔心,眼下夕娘娘的心結也已經打開了,懷上皇子指日可待!”

    宣帝沉痛地搖了搖頭,道:“恐怕是不能了,當年孤下手太狠了,她能保住一命,已是奇跡。”

    林海默不作聲,當年宣帝下手時他也在當場,那一身白裳的女子,瞬間就被血染紅了。

    “走,孤今兒想去陪她們母子用膳!”宣帝突然起身就走,林海趕緊跟上,有點哭笑不得,這皇帝哪是突然想去,明擺著就是早想好了的。

    禁宮的三人正在用膳,雪夕顏含笑地看著玉子棋滔滔不絕地講著夫子跟他們說的話。小孩天性十足,玉子寒相對的要沉默很多。

    “正用膳呢!看來孤來的正是時候啊!”宣帝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後,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蓮姨趕忙招唿人上金碗銀筷。

    “棋兒在說什麽呢,逗得你母妃這般開心,說來孤聽聽,也讓孤樂一樂。”

    雪夕顏摸了摸他的頭,笑著道:“棋兒在說兩位夫子聚在一起博弈,為一步棋爭得麵紅耳赤,最後還是寒兒給他們解開的謎局。”

    “哦?寒兒什麽時候棋藝這般精湛了,改日咱們父子下下!”宣帝看著自己向來不怎麽關心的兒子說道。

    “諾!”玉子寒恭恭敬敬地應道,不經意地瞄過坐在父皇身邊的女子,他不會告訴任何人,昨兒是這個女子一夜未眠,教他破解各種殘局,似乎她早就知道會發生今日之事一樣。

    “那兩老頭可是怪人,你若不對他味口,說破嘴皮也不見得會收徒。看來寒兒應該是合了他們的意!”

    玉子寒的筷子略停了一下,怪不得她昨兒那般囑咐他,原來早已對對方的喜好了如指掌了。

    “可不是!我還擔心他們不會收下寒兒呢!這些年寒兒讓那庸夫子給耽誤了,得好好給他補補。”

    要換成別人,宣帝估摸著早就掀桌子殺人了,這明擺著說他沒有眼光,找了個庸才來當皇子們的夫子嘛。

    晚膳過後,二位皇子由宮人領去了各自的住所,宣帝卻沒想過要迴臥龍殿就寢,當初夕妃大難過後,全院的老禦醫隻是說她可能永遠都無法做母親了,但也沒有說絕對,隻要有希望,他都要試一試。隻有她懷上了龍子,那他們倆之間的隔閡才會真正消失。

    靜坐著的雪夕顏自然非常明白宣帝的意思,隻是她還沒想好,要怎麽去想他們之間的感情。昨晚為了教玉子寒,她算是一夜未眠,白天擔心那倆怪人不收徒,又是沒睡著。一個人若是心裏有了牽掛,有了欲望,就會有弱點了。

    一陣暈眩襲來,她毫無預兆地倒了下來,差點沒把宣帝嚇死。

    全院的禦醫又全部出動了,診過脈後全都鬆了口氣,還好這夕妃隻是疲憊過度,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估計全不要活了。

    宣帝躺在她身邊,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心緒又飛迴到了她嫁過來的那時: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一天,他們大婚後第一次進宮去給母妃請安,她人小跟不上他的步子,但還是硬撐著跟上他,而他,卻是故意要把她丟下,加急地邁著大步往前走去,偶爾迴過頭來時,見她提著裙擺,看著頭頂飛舞著的蝴蝶,笑得好甜好甜…

    大難過後的她,再也不那樣笑了,就算平時走路快了點,身子也受不住,在炎熱的夏日,身子也是冷得如同一塊寒玉,秋天一來,便會怕冷,冬天一到,就開始臥床不起了。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輕輕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那時的他心有多硬,現在的他,心就有多痛…

    一大早,玉子寒拉著弟弟的手立在雪夕顏寢殿的大門口,聽說她病了,他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天剛有點光,就來了。看著從室內走出來的父親,心裏湧出一陣莫名的感覺來。

    宣帝在兄弟二人麵前停了一下,道:“莫要讓你們母妃太過操心,否則孤不會再讓你們住在這禁宮當中!”

    “喏!”兄弟二人應聲,宣帝便邁步走了。

    這是留在玉子寒心裏記憶深刻的一件事,那次的夕妃足足病了十來天才起身下床。記得他從宮外迴來時,披著雪白披風的她就那樣靜靜地立在正殿的門口,含笑地看著他們兄弟二人。那種感覺,足以讓他記得一輩子…

    冬去春來,一轉眼工夫,他們兄弟過繼給她已近兩年,也許因為開始習武,他的身子開始瘋長,不知不覺間,已比她還高出了一點。她身子好的時候,每天都會站在殿前送他們出門,接他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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