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渺無人煙的地方,隻因這裏是自在山。這也是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隻因這裏是自在山。這還是一處眾人皆知的地方,隻因這裏是自在山。


    在這座自在山的山頂,有一處天然的湖泊,湖泊的周圍人為地栽上了一眼望不盡的桃樹。湖泊裏的水順著一邊的山崖傾泄下來,形成了一處小小的瀑布。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的衝擊,在小瀑布的下方衝出了一片水潭。水潭的旁邊是一排依山而建的竹屋,竹屋的一邊更是伸出了一塊距水麵不到一尺,由竹子編成的跳板。傾瀉而下的水霧將竹屋遮隱得朦朦朧朧,再加上四周竹林的沙沙聲,更是將這裏映襯得如同夢境。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聲伴隨著“嘩嘩”的水聲和“沙沙”的竹林聲響了起來,“小哥哥,你越來越快了!”透過水霧便可看到,在那伸出的跳板上坐著一名巧笑嫣兮,顧盼神飛的少女。少女的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腮邊的兩個小酒窩更添了些許可愛。少女的雙手支在身後,挺起已初顯飽滿的胸膛,兩隻白得耀眼的小腳丫不斷踢踩著水麵,好一個美人坯子!


    話音剛落,水潭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光著脊梁在水潭上健步如飛的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他衝少女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還湊合吧。”少女皺起可愛的瓊鼻,嬌嗔道:“練得比我都好了你還不滿意,非要跟爹爹一樣才行嗎?”竹屋裏也響起了一道中年男子的略帶不滿聲音:“粹粹,你要是跟你小哥哥一樣勤奮,早就趕上爹爹了。”少女聞言,衝水潭裏的年輕男子吐了吐舌頭,急忙往竹屋裏跑去,一邊跑,一邊撒嬌道:“爹爹,你家粹粹天資聰穎,才不跟小哥哥似的要練那麽久呢。”主屋裏的中年男子一臉溺愛的望著搖晃著自己手臂的女兒,板著的臉再也崩不住了,輕輕敲了敲女兒光潔的額頭,笑罵道:“小滑頭!”少女急忙捂住額頭,眼中淚光閃閃,委屈地說:“爹爹,以後若是粹粹的功夫不長進了,你不要怪粹粹,那是被你打傻了。”中年男子哈哈笑了起來。剛進來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臉笑意的望著鬼機靈的少女。隻不過,他的眼睛裏,似乎有著莫名的情愫。


    這個中年男子叫做郭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輕功高手,早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在江湖上闖下了偌大的名頭,來去無蹤說的就是他。這個少女則是他的女兒,名喚郭粹。而這個年輕男子,據他自己說他叫皇陽。皇是皇甫的皇,陽是歐陽的陽。而他的本名則是——皇甫歐陽!


    說起皇甫歐陽,他的來頭可了不得,他的爺爺皇甫衝是江湖第一世家皇甫世家的家主,他的父親皇甫端是與郭俠齊名的一代劍客。他的母親則是在江湖上與皇甫世家齊名的歐陽世家家主歐陽焱的女兒。還有兩個舅舅歐陽持與歐陽重,亦是與郭俠同一時代的天驕。


    他剛出生就注定了這輩子必定不凡,因為他叫皇甫歐陽!他承擔著兩個江湖上一等一的家族的血脈!而他也沒有辜負他名字裏的這兩個姓氏,沒有辜負他血液裏的這兩股血脈。他三歲學劍,不滿十歲,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掃抱掛絞,這十四式基本劍招都已有了大師風範。不但如此,他還將這十四式劍招糅合在了一起,被公認為學劍天才!


    不幸的是,在皇甫歐陽十歲的前一天,也就是八月十四這一天。一夜之間,皇甫世家被付之一炬。門前的大地至今都是暗紅色,那是被血染成的。八月十五,歐陽世家也慘遭滅門。而他被郭俠在皇甫世家滅門之前帶迴了自在山,幸免於難。自那之後,皇甫歐陽改名為皇陽,並發誓一日不報血仇,一日便不配使用這個名字。


    本來就勤奮異常的他,到了自在山更加勤奮了,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然學會了皇甫世家賴以名震武林的家傳絕學——淩雲十一劍的前九招。之後,一直跟隨郭俠學習蓋世輕功。幻雲講究的是身法的詭秘,穿雲講究的是速度的迅疾,踏雲講究的是空中的騰挪。隻用了不道三年的時間,皇陽已經是練得爐火純青。再後來,郭俠更是將他的獨門打穴絕技,隔空打穴傳授給了他。郭俠對於皇陽可以說是視若己出,也不枉他與皇甫端結義一場。


    這一天早上,皇陽跟往常一樣,練過一便淩雲十一劍,便與郭粹一起練習隔空打穴。兩人都是一身黑色勁裝,男的英姿颯爽,女的神采飛揚,相隔一百五十步站定。兩人的腰間都掛著百寶囊,按照兩人的習慣,插滿了抹著百粉的木質飛鏢。郭粹右手撫著百寶囊,嬌笑道:“小哥哥,我要開始咯。”皇陽微微一笑,剛一咧嘴,隻聽“嗖”的一聲,一道黑影對著皇陽的紫弓穴唿嘯而來。皇陽臉上的微笑還沒笑完就立馬收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凝重。隻見他右腳往右側微微一偏,以左腳腳掌為軸,將身體重心往右移,身體微微一偏,木鏢就幾乎擦著皇陽的胸前而過。郭粹那邊剛把這枚木鏢射出,雙手同時摸出三枚木鏢唿嘯而去,幾乎將皇陽上下左右的生路都封死了,似乎隻能眼睜睜的硬抗一鏢不可了。然而,郭俠仍側著身子,將左腳收迴,與右腳並在一處,終身一躍,整個人便橫了過來,之後,騰空的身子居然又詭異的變化了一次,六枚木鏢徒然的落在了皇陽後麵的空地上。當然,這還沒完。就在皇陽剛起跳的時候,郭粹已經又射出了六枚木鏢,四周五枚,中間一枚,呈五角星狀激射而去。皇陽絲毫不見驚慌,運氣下沉,整個人馬上匐到草地上,腳掌緊緊地抓著地,運力一蹬,依然飛出了兩丈之遠。郭粹眼見三次發鏢一次為重,絲毫不氣餒,也是運步如飛,緊緊地向皇陽追去。皇陽一邊跑,一邊淡淡的說:“粹粹,我還手了!”郭粹白了皇陽一眼,道:“哼,怕你不成!”


    話音剛落,皇陽奔跑的身形驟然停下,迎麵向郭粹奔去,不但如此,右手的木鏢直奔郭粹左臂天府穴而去。郭粹絲毫沒有因為皇陽驟然改變方向而驚慌,身子微微一偏便躲過了這枚木鏢,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反而俏臉上更加凝重。果然,郭俠的雙手不停,左右開弓,一枚又一枚的木鏢錯落有致唿嘯而去。郭粹俏臉上的凝重之色越發的濃鬱,不管她如何變幻身形,如何用射出的木鏢不斷打落,總是會有一枚木鏢準確的向著自己左臂上的天府穴射來,而且,隨著兩人之間距離不斷接近,射來的目標之間的間隔越來越小,漸漸地,居然有三枚木鏢能夠同時瞄準自己右左臂的天府穴了。於是,郭粹再也不能與皇陽迎頭對衝了,隻能向右側迂迴。皇陽見郭粹改變方向,馬上追去,手裏的木鏢也是毫不停歇。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郭粹眼看就要躲不過去了,靈動的大眼睛微微一轉,一抹狡黠一閃而過,嬌唿道:“哎呦。”便倒在了地上。眼見木鏢就要落在她身上了,皇陽臉上的凝重之色轉化為苦笑,運內力於右手,手裏的木鏢去勢更快三分,狠狠地射中了前一枚木鏢的鏢尾上,被擊中的木鏢往前一竄,就被挑了起來,有擊中了在前一枚木鏢,就這樣,皇陽之前射出的目標被越挑越高,最後一枚更是從郭粹的頭頂飛了過去。皇陽緊隨其後,一路帶著風奔了過來,看著不斷揉著右腳,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郭粹。皇陽雖然早就看到了郭粹眼裏閃過的狡黠,但還是蹲了下來,扶著郭粹的腳,輕輕的變換著姿勢,嘴裏還不斷得問“這樣疼不疼?”就在皇陽低著頭,提郭粹揉腳的時候,心頭一動,果然,後背的厥陰俞穴微微一痛。郭粹得意的跳了起來,說道:“小哥哥,你怎麽還是這麽笨,每次都上當。”


    皇陽苦笑著坐在地上,雙手在後麵支著自己的身子,偏頭望著剛爬起的朝陽。郭粹也背對皇陽坐下,倚在皇陽的背上,學者他也偏頭望著朝陽。兩人互相感受著對方的心跳,感受著初夏清晨爽朗的清風帶著青草的清香。郭粹的秀發不斷輕拂過皇陽的臉頰,連帶著皇陽的心都有些癢癢的;郭粹身上淡淡的體香充斥著皇陽的鼻腔,連帶著皇陽的身體,都有些飄飄然。


    皇陽用餘光凝望著郭粹沐浴在朝陽裏顯得越發純潔的臉頰,被仇恨侵染的冷硬的心,漸漸地多了一絲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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