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裘千仞再次來到死人穀,蕭雲涵看著周身迷蒙一片的霧氣在裘千仞揮手之後消失不見,心緒又飄散到了她在這裏第一次見到商闌珂時的情景,盡管那個時候他一身白衣,隻拿出笛子吹了兩下,但是卻幫了她和赫宇文大忙。


    “想什麽呢小丫頭片子,快點走,就要到了!”


    走在前麵的裘千仞拄著拐杖敲了一下地麵,迴過頭來催促了她兩聲。


    蕭雲涵迴過神來,應了一聲追著裘千仞跑了過去。


    眼前濃重的霧氣隨著裘千仞一路走一路緩緩散了開去,呈現在蕭雲涵眼前的是一條走向分明的小路,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小路兩旁是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樹木,樹木枝杈很密,但是卻沒有葉子,不知道是因為這霧氣的緣故,還是原本這裏的樹木就是不長葉子的。跟著裘千仞繼續往前走,很快她們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道狹窄的山縫,蕭雲涵心裏嘖嘖稱奇,看來上一次她和赫宇文根本就沒有真正進到死人穀裏麵去。


    山縫狹窄陰暗,隻能容下一個人側身通過,走在前麵帶路的裘千仞微微弓著身子,將她那一雙蒼老的手貼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腳下的小碎步子倒是移動的很快,一看就是經常出入這裏的人。


    出了山縫,麵前一下子開闊起來,蕭雲涵隻覺得眼前一亮,呈現在她麵前的竟然是一條條寬闊平坦的道路,道路兩旁是黑白相間的石柱子,看起來十分嚴謹肅穆。裘千仞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武功高強,走起路來腳下生風,蕭雲涵緊跟在她後麵,在不運起輕功的情況下都要小跑幾步才能追上。


    而這個時候,她突然驚奇的發現道路兩旁那些黑白相間的“石柱子”竟然在裘千仞經過的時候,依次的跪地行禮,不由得大吃一驚。驚訝過後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石柱子而是分別穿著黑色和白色衣服的人。


    那些人都是身穿黑色或白色的長袍,頭戴兜帽,臉上帶著與衣服同樣顏色的麵具,隻露出鼻孔和眼睛用來唿吸和看東西。想必上一次她和赫宇文誤闖死人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些黑衣人,而上次商闌珂帶去攻打南天閣的就是那些白衣人了。難道是黑衣人主內,白衣人主外?這樣一想,蕭雲涵不由得暗自笑了,這規矩還真是有趣,黑白無常嗎?好像地府一樣?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裘千仞已經帶著她邁上了大塊石板砌成的台階,她們走在一條長廊上,長廊一側是一排樣式幾乎相同的房間,而另一側則是一條換繞長廊而建的長形水池,池中幾尾紅鯉,幾片荷葉,倒是清雅的很。


    隻聽“吱呀”一聲,是門被推開的聲音,裘千仞已經推開了其中一間房門走了進去。蕭雲涵趕緊跟上。


    然而,她的左腳才邁進門檻,就聽到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那聲音被刻意壓的低低的,但是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可以感覺到,發出那個聲音的主人,此刻一定正在承受著無法言表的巨大痛苦。


    蕭雲涵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纖細白皙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衣角,一咬牙還是邁了進去。


    畢竟,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


    房間很大,很幹淨,但是蕭雲涵沒有心思去欣賞去觀察了,她一進房間,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了進屋左手邊那個被裘千仞用身體擋住了半邊的床榻。床榻上的被褥微微起伏著,想必是商闌珂在艱難的唿吸。


    “珂兒!你怎麽樣?!”裘千仞將自己的拐杖放到一邊,滿是皺紋的幹枯的手緊緊握著躺在床上的商闌珂的手,焦急的問道。


    床上人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半晌才斷斷續續迴答:“我,我沒......事的,您可...可莫要...急壞了,身子。”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裘千仞心疼的看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唿吸微弱的商闌珂,痛悔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求勝心切結果還是輸了!沒能給你換迴解藥。”


    商闌珂虛弱的笑著搖了搖頭,想要說沒關係,一張口卻又是痛苦的呻吟聲從嘴邊傾瀉了出來。


    “唉,這可如何是好,那血炎丹歹毒的很,恐怕除了南天閣,這世上再沒有別的地方能找到解藥了。”裘千仞蒼老的手拍了拍自己花白的頭發,那渾濁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一道光亮,她激動的說道:“實在不行,哪怕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要幫你把解藥搶迴來,反正,哼,反正如今蕭雲涵那個小丫頭片子在我手裏!”


    站在一旁的蕭雲涵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抬起自己薄紗的衣袖,掩住小巧的朱唇輕聲咳嗽了兩聲,提醒裘千仞的注意。


    裘千仞這才想起來她的存在,十分不快的從床榻便站起身來,轉頭給了蕭雲涵一個白眼:“有什麽話想說就趕緊說,趁著他還有口氣!”


    蕭雲涵乖順的點了點頭,走到了床榻邊。


    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商闌珂見到蕭雲涵突然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是無奈身體不支,又重重的倒了迴去。


    蕭雲涵默默看著那張俊秀的臉,竟然越看越覺得熟悉,就在這時,商闌珂卻突然拚著一股蠻勁硬撐著抓住了她的手,口中斷斷續續的道:“我,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這一刹那,蕭雲涵竟然覺得自己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房間裏很安靜,裘千仞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房間。明亮的窗戶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灑在光潔的地板上,如果除了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那個人,那麽一切便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


    “噓!你先別說話。”蕭雲涵突然伸出手指製止了要說話的商闌珂,然後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一個錦囊,從裏麵拿出來一隻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


    商闌珂看著她的動作,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很快,蕭雲涵便將藥丸喂入了商闌珂的口中,然後起身從桌子上麵的茶壺裏倒了一杯清水給他。並且緩緩將他扶起來,把水喂給他喝。


    “這是解藥,服下之後大約三四個時辰就會見效了,”蕭雲涵看著他吃下藥丸,又十分貼心的扶著他躺下幫他掖好了被角:“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醒來,就會完全恢複了。”


    說罷,便起身要走,然而手卻被人拉住了。


    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她沒有迴頭:“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今後你若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無論何時,雲涵都在所不辭。”


    然而,抓著她衣袖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鬆,耳邊傳來一陣輕聲的呻吟,讓蕭雲涵的心猛地一揪。


    “我沒怪你......”商闌珂的聲音很輕,很微弱:“我,我...隻是想你,留下來......”


    “嗬嗬,”蕭雲涵輕聲笑了:“怎麽可能,我是南天閣的人。”


    “就留到明早。”


    身後的聲音無比清晰,無比堅定。


    “好吧,”蕭雲涵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迴答道:“那我就留到明早。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衣袖終於被放開,蕭雲涵心中壓著的一塊大石頭也跟著不見了,她沒有停留,輕移蓮步,出了房間。


    在她身後,商闌珂一雙明澈的眸子久久盯著她離開時的那扇門,沒有移開視線。


    原來,他們之前的那些往事,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原來,這次的事情,自己不過是被她利用了。可是,為什麽他心裏沒有一點悲傷呢?


    “站住!”


    突然的一聲斷喝,讓蕭雲涵沒走出去多遠就停住了腳步。


    抬頭一看,果然是裘千仞。


    蕭雲涵神色淡然,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裘老前輩攔我做什麽?”


    “哼,你想去哪?!不會是見了一麵這就著急迴去吧?!”裘千仞拐杖一敲,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透著威脅的意味。


    “怎麽,難道是老前輩想趕我走?”蕭雲涵明知她的意思,卻還是故意賣了個關子:“不過,我打算在此小住一晚,老前輩不會不答應吧?”


    “哼!你個小丫頭片子!又想耍什麽花樣?!”


    “不敢不敢,這可是你那寶貝徒弟提出來的要求。”蕭雲涵微微笑道。


    裘千仞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退開一步讓開了路:“諒你也不敢,不過,別以為老身就會就此罷休了!解藥我是一定會弄到手的!”


    嘖嘖,蕭雲涵在心裏暗暗驚訝,這老婆婆還真是夠實誠的,剛才就這麽等在外麵都沒偷看他們?!


    “解藥,就算了吧,”蕭雲涵側過頭對著裘千仞笑了笑:“藥我已經給他服下了,明天一早就會沒事了,這也是我為什麽會留到明天的原因。”


    本來,她就沒打算讓商闌珂死掉,所以解藥她是一定會給的。


    裘千仞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沒有道謝也沒有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她。


    “雲涵隻有一事相求,今天的事情,請務必幫我保密,千萬別讓南宮銘知道了。”蕭雲涵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道。


    “老身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裘千仞點了點頭,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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