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迴來是悄無?聲息的,沒有人?曉得,今兒才有些動靜。


    等她處理完公務,準備去自己的寢屋時,路上不知為?何,到?處都開始傳出些不太友好的流言。


    “你們聽說了嗎?師叔迴來了,還帶迴了那隻狐妖。”


    “據說直奔鎖妖塔而?去,那狐妖也是可憐啊,咱們師叔沒情沒愛,連心都沒有。”


    “那狐妖一路老老實實跟著咱們師叔迴來,半路還幫著師叔解決了許多麻煩,跟極寒之主力拚,救了咱們太上長老和無?數弟子。師叔倒好,剛到?宗門便翻臉不認人?,將那狐妖給囚了。”


    “囚在鎖妖塔?還是……”


    “當然是鎖妖塔了,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


    那個提出疑問的被罵了。


    “鎖妖塔內那麽多邪魔,有些還是萬年的老妖,那狐妖不一定應付得了,背靠背作?戰的交情,師叔怎麽舍得?”


    “就是,師叔太狠了。”


    幾乎他們話?音剛落,便見一抹雪白的身影走來,胸前?還掛著一隻狐狸。


    狐狸捧著一個竹筒,竹筒裏是諸多的丸子,散發著濃濃的肉香味。


    狐狸爪子一勾便是一顆肉丸掛在鋒利的爪爪上,往嘴裏送,吃的好不愜意。


    眾人?:“……”


    等倆人?走過,流言畫風突變。


    “怎麽迴事?不是說關進鎖妖塔了嗎?”


    有知道內幕的解釋道:“關的不是那隻狐狸,是妙蓮仙子的魂魄,聽說師叔迴來的時候妙蓮仙子帶著人?搗亂,被師叔打的肉.身粉碎,隻剩下神?魂,這樣師叔都沒有放過,封進了鎖妖塔內。”


    “妙蓮也太慘了吧?”


    “可不是嗎?不過師叔現在委實是強啊,據說那妙蓮帶的人?是化神?巔峰,輕而?易舉被師叔嚇跑。”


    “好家夥,這麽說來那隻狐狸豈不是有福了?”


    “好羨慕那隻狐狸啊,師叔長得漂亮,天賦又高,這樣的天之驕女,居然被那隻狐狸給拱了。”


    “太可惜了,狐狸何德何能配得上師叔?”


    “就是啊,好心痛。”


    闕玉:“……”


    瞧瞧這群善變的人?,剛還在可惜他,轉眼就開始惋惜玄朱了。


    牆頭草啊,風往哪刮往哪倒。


    “說起來師叔為?什麽又不關他了?不是說要把他鎖進鎮邪塔嗎?聽說還是師叔師父、也就是太上長老的意思。師叔一向?守規矩,這怎麽突然變卦了?”


    玄朱已經走遠的腳步一頓,忽而?迴身,認認真真地?告訴那些人?,“師父已經將這事全?權交由我處理。”


    那日?她問師父的劍,闕玉還要關進鎖妖塔內嗎?


    那把劍說明昊已經顧不上這些了,都聽她的,她願意怎麽來便怎麽來。


    “闕玉沒有殺過人?做過壞事,所以為?什麽要封他?”


    闕玉挑了挑眉,不禁抬起下巴朝玄朱看去。


    玄朱的表情很嚴肅,仿佛這是個必須全?神?貫注,專心致誌,提起所有精神?才能迴答的問題一樣。


    那些說閑話?的人?登時噤聲,老老實實低頭行禮。


    闕玉其實心大,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拉了拉玄朱的袖子,示意她算了,迴去吧。


    玄朱收到?了他的暗示,想了想,沒有停留,折身繼續走,本也離的不遠,很快到?了她的住處。


    她是太清宗重點培養的弟子,有個單獨的小院,且靈氣蔥鬱,四周還安靜,無?人?打擾,在離山頂很近的地?方,意味著她的身份不底。


    越往上越說明地?位高。


    一進去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樣,家徒四壁,什麽都沒有,連床的位置都是空的,隨便擺了個坐墊用來打坐就完了。


    她跟個傀儡人?似的,除了修煉沒別的需求,伺候的小廝和丫頭都沒要,自己一個人?住。


    以前?確實夠了,反正她不吃不喝不玩不鬧,隻要有個坐的地?方就好,現下不行,因為?有了他。


    他是個愛享受的,吃喝玩樂一個不能少。玄朱似乎也知道,沒有放他下來,就這麽兜著他,擼起袖子縛上綁臂,勤奮地?開始收拾。


    屋裏打掃一番,地?上,牆上和頂上,一塵不染才罷手,然後鋪木質的板子。


    因為?他喜歡躺在冰涼的地?麵歇息,完全?展開四肢,整個呈現‘大’字型癱著。


    以前?在一寸方船上都是這樣,後來去了學海無?涯舟,在房間也是如此,玄朱重新?給他鋪的板子,幹幹淨淨都是新?的,所以他躺的肆意。


    迴了她的老家,不能比原來還差吧?


    玄朱將整個凹凸不平的石磚都磨了磨,整齊後地?麵都覆了一層木板,廊下也收拾過。


    院裏的野草拔掉,種?上花草,一側廊下開鑿出廚房,又建了個涼亭,還是因為?他喜歡躺在涼亭看風景,趴在凸起的寬椅上看甲板上的弟子們習武和活動。


    大概想著長住,完全?按照他的愛好搞得,她自己沒有喜好,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他了吧?


    所以他舒服就等於她的愛好滿足。


    闕玉沒有大意的叫玄朱挖了個池塘,他可以趴在涼亭下看魚,涼亭裏鋪了厚厚一層涼席,周圍下了結界,隻能從裏麵看到?外麵,外麵看不到?裏麵。


    當初在學海無?涯舟下的就是這種?禁製,可以叫他更自在,不用擔心被人?指指點點。


    玄朱全?部搞定後已經一個下午過去,晚上套著她那件可笑?的兔子圍裙,一絲不苟的挺著背,束著綁臂開始做飯。


    照例是他喜歡的小雞,有炒小雞,燉小雞,還有烤小雞。


    她在忙活,闕玉這個廢材就倒在廊下,閑著無?聊給她製造麻煩。


    他滾到?玄朱腳邊,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她稍不留神?就會踩中他。


    然而?玄朱好像腳下長了眼睛似的,無?論他怎麽靠過來,如何滾,她就是能準確無?誤的繞過他,連他一根毛都沒碰掉。


    闕玉幾次沒有得逞,自覺無?聊,挺起身子剛要離開,玄朱的菜已經出鍋,挨個盛在盤子裏,盤子又放在大托盤內。


    單手端著,單手從背後繞到?他腋下,熟門熟路卡住,將他整個人?提著送到?屋內。


    闕玉坐在涼席上,狐狸尾巴搖的歡快,一雙狹長的眼愉悅地?瞧著麵前?特意為?他獸身打造的矮榻,微微直起上半身,剛要不客氣的上爪子享用各色美食,也好久沒嚐過,感覺玄朱好像又進步了,也才勾了小小的雞肉塊而?已,外頭突然下起雨來。


    嘩啦一下,像一盆水澆下來,一下子下的很大很大。


    闕玉一邊將爪子上勾的肉塊吃掉,一邊愣愣的看著窗外。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這間堂屋的擺設,和門口廊外下的雨,都讓他有一種?熟悉感。


    仿佛迴到?了小時候,爹爹坐在門口,娘在屋裏逗他,他那會兒還小,玩不了多久便累的倒在地?上,眯著眼睛看娘用秀氣的腳丫子踩上爹的肩頭,順著他背後的蝴蝶骨一路往下。


    太過分了爹便會將那隻作?惡的腳腳抓住,娘鈴鐺一樣的笑?聲驀地?在屋裏蕩開,震的他瞪了瞪眼睛。


    然而?實在太困,他到?底還是睡了過去,在明豔的火旁,安心又舒適。


    現下玄朱的這處住宿給了他同樣的感覺,叫他打心眼裏放鬆,又或者說,其實隻要玄朱在,無?論在哪他都有一種?在家的感覺。


    一寸方船他待的很樂嗬,學海無?涯舟也不遑多讓,這裏更是得勁。


    闕玉舔了舔爪爪,落地?走到?玄朱身旁,親昵的蹭了蹭她。


    其實狐狸很粘人?的,膽小謹慎隻是他們保護自己的手段而?已,一旦認定了那個人?,恨不得跟對方永遠黏在一起。


    所以其實玄朱每次縛他,他都不討厭,不僅如此,那個位置在玄朱胸前?,與她貼合著,時刻能感受到?從她那邊傳來的熱度,叫他感覺很安心和可靠。


    可能膽小的人?都需要個依靠吧,玄朱就是那個為?他遮風擋雨保護他的人?。


    早些年之所以缺了那麽些愛,是為?了遇到?玄朱,然後讓她補迴來。


    當然啦,他也會說話?算話?,拿命去愛她。


    闕玉得到?了一個摸腦袋,玄朱動作?輕柔,今兒為?他幹了一天活也沒有半點不耐煩,所以他幾乎可以肯定,玄朱沒有記仇,也許根本沒怪他當初丟下她一個人?去找雲厥,畢竟是有原因的。


    總之這關就這麽不痛不癢的過了。


    我可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狐狸啊。


    闕玉迴頭,準備繼續吃他的小雞,兩隻爪子一起,扒拉了一條雞腿,剛歪了腦袋啃住,一隻手忽而?從他腋下穿了過來,舉著他一把摁在地?上。


    一股子外來的力量湧進他體內,改變了他人?族和妖族的天秤,叫他變成了人?身。


    藏在發間的法?衣光芒剛亮,衣裳沒來得及套在他身上,已經被人?打落,擊去一邊,所以他現在是光果的狀態,玄朱的一隻手摁在他胸膛間。


    闕玉眨眨眼,還維持著手捧雞腿,縮在邊緣的犬牙咬住雞肉的架勢,尚沒摸清什麽情況,便聽到?玄朱說。


    “雲厥死了,你爹娘的事了結,是不是該算一算你給我下藥,丟下我一個人?去濟世的帳了?”


    啪!


    闕玉的雞腿掉了,順著他的肩頭滑落,栽到?涼席上。


    涼席是剛鋪的,很幹淨,玄朱將雞腿撿迴來,重新?塞迴他手裏,示意他吃。


    闕玉:“……”


    這誰還吃得下?有個人?守株待兔一般,目光牢牢釘著他的喉結,似乎隻要他敢咽,她就敢咬一樣。


    他以為?自己不動就好,實則還是遭了秧,有一隻手伸到?他後頸處,微微用力,整個抬起他的脖頸,叫脆弱的地?方一覽無?餘,然後光明正大的啃上去,正對著他的喉結,一點不錯。


    “闕玉……”


    玄朱過了許久才放開他,手摸向?他的肚子。


    “我們該有三胎了。”


    一胎被他滑了一腳沒了,二胎打鬥的太兇猛,也沒了,再懷就是第?三胎。


    闕玉整個腳趾頭繃直。


    心裏苦逼兮兮。


    我一個男狐狸精,去哪給你生三胎?


    我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嗎?


    懷了一胎沒了還要二胎,完了三胎。


    女人?啊,就是這麽無?情,根本不顧要跟他們過一輩子的男人?,隻在乎後代。


    我可真是世上最慘的男狐狸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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