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等待已久,還是沒有商旅的城門即將關閉之際,遠遠地,馬車模模糊糊,疲憊的商旅讓守門的士卒有了精神。


    按照慣例,此刻的刁難比平常更甚,最終放入繁陽。


    縣令在縣衙等了足足一日,都沒有等待好友拜訪,索性一揮衣袖,不再等待,於酒樓吃了酒食,已經快黑了。


    他始終放心不下,不知道好友南下如何還未抵達,算算時間,昨日不到,今日怎麽也到了。


    想想山賊,流寇,他實在放心不下。


    嘎吱嘎吱的車輪碾在石板上,大隊商旅終於到來。


    守門的郡兵長矛一擋,“打哪兒來,又去往何處。”


    來人恭恭敬敬的迴答:“迴稟大人,自鄴城來,去濮陽。”


    一人估摸完貨值,打了一個哈欠,轉身道:“天色不早了,今夜姑且在城外呆上一呆,明日再行入城。”


    商旅又怎會應與,若是尋常時候,在荒郊野嶺也就罷了,這是繁陽,城門口,隻要不曾關閉城門,他們都會進來。


    守門的士卒咬定這點,長久的默契讓他們齊轉身,朝著城門裏走,等待商旅哭饒。


    果不其然,他們走到城門下時,聲音來了,來的有些晚,讓他們忍不住想要嗬斥,多要上一些錢。


    “動手。”


    還不及轉過身,冰冷的短刃刺進脖子裏,守衛城門的士卒倒地。


    “你們!”


    黑暗中,一個身影從角落竄出,瞪大眼睛,朝著繁陽衝去。


    “賊人襲城!”


    昏昏沉沉的郡兵先後醒來,看著明晃晃的刀子,咽著口水,手中長矛抖動,想要突刺又不敢。


    “還不快快召縣尉大人,請援!”一人喝道,聲音近在咫尺,那正是繁陽縣令,他恰好走到城牆,聽到賊人襲城,便趕了過來。


    郡兵互相看看,不敢違背縣令大人的命令,飛快下城,在台階上廝殺,從小規模的試探,變成生死之戰,不過一秒。


    一杆長槍舞的密不透風,一員小將正是負責城防的隊率,扔下好酒,匆匆套上皮甲,持著長槍,趕到。


    “縣令大人,此地危險,不宜久留,還請大人離去。”那小將槍如遊龍,扭頭道。


    縣令知道形式危機,賊寇襲城,上次是什麽時候,是那座城池,他記不得。


    深吸一口氣,這可能是他為官生涯的終點。


    他站在城牆上,城外密密麻麻的不知名賊寇正朝著城門湧來,他一陣心悸,不知道其他城門是什麽模樣,想要防守,卻發現縣兵不過二百,分別駐紮四個城門旁邊,輪換各自城門。


    也就是說,此刻的城門隻有不到三十人守衛。


    縣令披著大氅,來去匆匆,來著兩個賊捕,去了縣衙。


    城門被他拋在腦外,他並非武將出生,不知道城門如何防備,現在能做的隻有等。


    蔣奇無能為力,一杆長槍上下翻舞,仍舊止不住賊軍衝撞。


    他們不要命一樣,不斷地衝擊,大部分人赤手空拳,最精銳的被格殺。


    那些賊寇衝在最前麵,便死的最快。


    年不過十八的蔣奇正是勇猛,卻不曾領兵作戰,見了這版陣勢,不由道:“來人,去其他門請援,請縣令大人派賊捕支援北門,否則北門落下,繁陽陷落,天子必驚怒。”


    急躁被兇悍氣息掩蓋,一杆長槍伴著三五個刀盾兵,他麾下的五十人現在全部來齊,一半躺在地上,除了少數,大多受傷,哀鳴不止。


    蔣奇救援不了,帶著人不斷上前,進攻,進攻,再進攻,盡量保存日夜相處的夥伴。


    足足一刻鍾,賊捕才趕到,作為生力軍,勉強支撐,不至於一觸即潰。


    其他三個門的援兵同消息一道傳來,喊殺聲接來自於北門,其他城門大抵沒有賊寇襲擊。


    黑夜中,誰也不敢篤定,此刻關閉城門已經不現實,層層疊疊的屍體堵住城門,粗略看看,絕不少於二百人。


    承平已久的繁陽守軍哪見過這般陣勢,互相看看,就站在那裏,防守。


    城外的賊人停止了進攻,沒人知道他們身份,隻知道他們申時到來,子時左右離去。


    翌日一早,傳令兵就飛馬朝著各個方向奔去,北門剛剛被清理幹淨,忙活了一夜的郡兵來不及休息,便聽到了噩耗。


    那是一個士卒,哭喊著從樹叢中闖了出來,言太守蕭業被亂賊所殺,懸於鄴城南門。


    消息被控製在縣衙內,縣令不敢不信,詢問了一路情況,得知內黃失陷方才慌了神。


    時至中午,魏縣失陷的消息被賊捕傳遞出來。


    縣令跪坐,下麵是縣丞,縣尉,隊率蔣奇。


    昨夜蔣奇一枝獨秀,守住城門的功勞讓他能夠躋身此處,聽著幾位上官談論局勢。


    “如此說來,內黃失陷,魏縣也被賊軍攻下。若是如此,這怕也不是賊軍,是亂黨了吧。”縣丞四十來歲,摸著胡子,一字一頓,臉色不好看。


    縣令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既然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法不責眾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蔣隊率,昨夜與亂黨交戰,不知那些人還有多少。”


    縣丞是魏郡人,更關心魏郡此刻如何。他久經世故,每每問題都直指關鍵。


    蔣奇說:“那些賊人訓練不足,甲胄同時皮甲,武器多是環首刀,製式裝備。”


    縣令、縣丞不明就裏,唯獨縣尉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他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妄言。


    從一月二十八到一月三十一,足足三天時間,消息已經即將傳遞到雒陽。


    孟子清不知道唐周會不會繼續叛變,也不知道馬元義此刻生死如何,他固執從各縣抽調擁有武器甲胄的士卒,押運糧草,物資,前往黑山。


    這件事直到七天之後方才完成,還隻是魏郡西麵的集結,那是五千黃巾軍,一萬黃巾賊,十萬石糧食,全部都是從官倉裏麵借來的。


    反正是有借無還。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向世家大族下手,那比豪族更加土豪,除了錢財,武器,還有滿腦子的知識,這玩意對孟玉而言更重要。


    他深知,人才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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