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


    蒔晗朝我招手。


    我聽話的走出房間,院裏除了蒔晗,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她臉上帶著笑意,“陪我去過地方。”


    不知怎麽,我突然想到了桑葚酒。


    脫口而出道:“是不是想要我陪你喝兩杯?”


    蒔晗卻隻是笑而不語。


    果然,蒔晗帶我去的地方是狼外婆的酒窖。


    說是酒窖,卻和我印象中的酒窖不一樣,那是一片林子,煙霧繚繞間,隱約能看到高挑的桑葚樹。


    林子入口,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拿著根細枝條在地上寫字。


    他不時抬頭望天,像是在思考什麽。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少年起身跑開了。


    “走,帶你去看看師娘的林子裏究竟有多少壇酒。”


    蒔晗腳步輕快,一下就跑進了林子。


    我沒進去過,怕迷路,忙跟上。


    酒香飄來,我忍不住使勁吸了吸鼻子。


    “好香,我不怎麽會喝酒都被饞的想喝上兩口了。”


    “那就等生完再喝。”


    我一愣,明明隻是個夢,為什麽還要等生完再喝?


    但還是配合的點頭,“好,到時你陪我一起。”


    誰知蒔晗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她低聲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我沒聽清,也沒敢問。


    環顧四周,隻見那些桑樹都長得枝繁葉茂,比凡間的高大不少。


    不禁感歎,“你要不說這是桑樹,誰能看出來啊?”


    蒔晗抬手,掌心瞬間多出來幾顆桑葚。


    她將桑葚遞給我,“這裏的桑葚樹都是師娘親自種的,結的果子可甜了。”


    我接過,拿了一顆放進嘴裏。


    果然甜,沒有一絲酸味,比凡間的桑葚好吃百倍。


    “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天界的水土就是比凡間的好啊。結出來的果子就是好吃。”


    蒔晗噗呲樂了,“那當然,師娘花了那麽多的心血,能不好吃?”


    她又摘了幾顆遞給我,這才從樹下抱出一個大酒壇。


    她低頭聞了聞,“這是師娘才釀的,等將來瑤瑤長大成親就給她做嫁妝。你別看這林子裏都是酒,可每一壇都傾注了師娘的心血,是無價之寶,別人想買都買不到。”


    她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我卻心裏一沉。


    雖然我和蒔晗夢裏偶爾會說起現實中的一切。


    但似乎從沒有和她提過瑤瑤的名字。


    “你知道瑤瑤?”


    “當然,我什麽都知道,”


    蒔晗將酒壇重新放迴樹下,轉身看著我。


    “其實我並不希望自己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麵。”


    “為什麽?你要走了嗎?”


    想到我一直以來的困惑,我焦急的追問:“你並沒有真的死去對嗎?是不是還有魂魄殘存在人間?告訴我,我去找。”


    我無數次的懷疑她還活著,又無數次的推翻這種假設。


    可如果她真已經魂飛魄散,那麽我現在看到的又是什麽?


    如果她完全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為什麽每次夢醒,我都會覺得她真的出現過。


    為什麽她帶我去的地方,給我看的一切也都確確實實的存在過?


    蒔晗卻笑了,“不用找,我該迴來的時候自然會迴來。”


    所以,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心裏一激動,心跳的飛快。


    一拽她的胳膊,“那是什麽時候?你師父師娘,還有景沐都很想你,他們都以為你不在了。”


    “景沐現在有你很幸福,師父師娘…”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苦笑著轉身,伸手撫摸著麵前的桑樹。


    桑樹仿佛感覺到了她的觸摸,微微搖晃著枝葉。


    有桑葚從樹上滾落到腳邊,鮮紅的像血滴。


    “我是師父撿來的,他和師娘將我養大,教我本事,這份恩情永遠都還不完。”


    蒔晗低著頭輕聲說著。


    “那就趕緊迴來啊。”


    我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既然並沒有魂飛魄散,又為什麽要躲?


    外公和景沐找了千年,不就是為了找她殘存的魂魄嗎?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時,一個男聲突然響起:“老夫人…”


    是狼外婆來了?


    我迴頭,正好見到雲霧間有人影走動。


    雖是夢,但我也不確定狼外婆會做出什麽舉動來。


    “我們快走…”


    我話沒說完,就覺後脖頸一疼,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少夫人…少夫人…”


    紫蘿的聲音飄飄忽忽鑽入耳朵。


    有人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困倦的睜開雙眼,看著房間裏熟悉的一切,心裏一陣失落。


    “我睡著了?”


    “是,”紫蘿扶我坐起,“老夫人喊您過去。”


    這會喊我去?


    我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夢境。


    不知道以狼外婆的法力是不是能窺視到我的夢境?


    ……


    狼外婆坐在亭子裏。


    麵前的桌上放著酒壺酒杯,還有水果。


    不用仔細聞就知道那壺裏裝的是桑葚酒。


    紫蘿帶著我來到亭子裏。


    “不介意我這麽晚將你喊來吧?”


    狼外婆竟然變得客氣了?


    我心中警覺,搖了搖頭,“沒,反正我也沒事做。”


    “坐!”


    “哦。”


    我在浪外婆對麵坐下。


    她將果盤往我這邊推了推。


    “有想吃或者愛吃的就告訴紫蘿,有任何不舒服也要及時告訴我。”


    很平常的話從狼外婆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別扭。


    但見她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我大著膽子試探的說道:“放我迴去吧,我在這裏住不習慣,爸媽不在身邊,瑤瑤也不在…”


    “不行!”


    狼外婆沉下臉來。


    她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那聲響把我嚇了一跳。


    “生下孩子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心裏委屈,想到景沐便更委屈了。


    他明知道狼外婆的脾氣,卻一直沒找來,就把我扔在這裏受氣。


    想著便眼眶紅了,眼淚滾落。


    嚷道:“你不是討厭我嗎?把討厭的人關在你的房子裏,不覺得別扭嗎?


    再說了我又不是小狗小貓,我有家人有社交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憑什麽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你是我的誰啊?”


    我越說越激動,大吼著說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難怪蒔晗不願迴來,你就是這樣逼迫她事事都聽你的,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你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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