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二爺昨天夜裏歇在我那兒了。昨兒夜裏他,」董雪雁手遮著嘴巴,眼睛卻是睜的溜圓,盯著喬玉妙,「二爺他要了三次水。妹妹夜裏伺候二爺,折騰的晚了。今天早上便也起的晚了。」


    喬玉妙抽了抽嘴。


    三次水,這個就有些尷尬了……


    二爺身體如何先且不去說他了,這董雪雁就這麽把要了三次水的事情說給她聽,想用這個來氣她,呃,還真什麽都敢說……


    喬玉妙還來得及開口,就聽旁邊的柳姨娘輕聲細語的慢慢說道:「二爺那是疼愛董姨娘,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董姨娘,你就辛苦些,夜裏好好伺候著二爺。」


    喬玉妙目光朝柳姨娘一掃。


    柳姨娘,正如她的姓,身如扶風弱柳,皮膚白皙,柳眉細眼。自從進了這屋,她除了進門時喊了她一聲姐姐以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端端正正的坐著,看著老老實實,溫溫柔柔。沒想到,一開口,也是個綿裏藏針的。


    「旁人羨慕不來」?這個旁人是隻誰?大約,肯定,就是她喬玉妙了。


    喬玉妙是有原主的記憶的,她迅速翻了翻原主的記憶。


    原來這柳姨娘原是二爺的通房丫鬟,因為深得二爺喜歡,便被抬了姨娘。柳姨娘的名字是柳解語。解語這個名兒還是二爺給取的。喬玉妙覺得這名字起的極妙,柳姨娘說話溫柔細軟,看上去又嫻靜順從,確實像一朵解語花。


    董雪雁掩嘴「咭兒」一笑:「柳姨娘,二爺也是疼你的。我記得你剛抬姨娘那會兒,二爺有一次也要了三次水。」


    喬玉妙抬了抬眉心,董雪雁一邊兒說二爺也寵愛柳姨娘,一邊兒卻又點出那是柳姨娘剛抬姨娘那會兒的事情了。時過境遷,現在她董雪雁才是受寵的那個。


    餘光朝柳姨娘一瞥,喬玉妙捕捉到柳姨娘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和不甘。隻這嫉恨和不甘隻出現了一瞬,便消失不見。能那麽快就隱藏自己的情緒,看來這柳姨娘也不是個簡單的。


    「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提了,不提了,董姨娘如今可是二爺心尖尖上的人。」柳姨娘淺淺微笑,聲音輕輕的又溫柔。


    董雪雁臉上眼角得意之色更甚。


    見柳姨娘這般低頭服軟,董雪雁便不再管她,轉向了喬玉妙。


    此時,喬玉妙已經收了尷尬的表情,心平氣和的說道:「恩,辛苦你了。」


    董雪雁見喬玉妙語氣淡淡的,表情也是平常,沒有半點嫉妒怨憤。這說話的口氣,仿佛她是做了一夜家務活……


    唇槍舌劍使出去,卻碰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董雪雁心塞了。她眼珠子軲轆轉了而一圈,從髮髻上摘下一根碧玉簪子,笑了一笑:「姐姐,這玉簪子是前幾日二爺送我的。我看姐姐的髮髻上素淨的很。姐姐也正值年華,髮髻上怎麽能那麽素淨?這髮簪我便送給姐姐,也好給姐姐的髮髻點綴點綴,左右我那裏髮簪也多。」


    說著,董雪雁便把這簪子遞了過來。


    喬玉妙眼睛一眯,朝那簪子望了過去。


    通體碧綠,純淨無暇,從上到下散發著淡淡柔和的光澤,髮簪的頂部雕了一朵盛開的蓮花,雕工精緻又有神韻。


    好貨色!


    不過,董雪雁這樣把二爺送的碧玉簪子拿出來說要送她,這是炫耀呢,還是炫耀呢?


    喬玉妙勾了勾唇:「既然是妹妹有心孝敬的,那姐姐就收下了。」


    她單手從董雪雁手裏把這隻蓮花碧玉簪子抽了出來,轉過頭,把碧玉簪子朝綠羅遞過去。


    不期然,喬玉妙看到綠羅緊緊咬著唇,睜大了眼,一副憤憤不平。


    喬玉妙明白,這小丫頭在為自己抱不平呢。


    她輕拍了一下綠羅的手:「綠羅,收起來吧。」


    綠羅咬了下唇,接過了簪子:「是。」


    董雪雁有些懵,兩眼愣愣的看著喬玉妙。她,就這麽大大方方的收了?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


    董雪雁的目光轉向綠羅手裏的碧玉簪子,心裏突然一陣肉痛。


    這簪子,很貴重的好不好?她也很喜歡的好不好?


    剛才是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裏塞得難受,一時之間,才想出這個法子,在喬玉妙這個正妻麵前炫耀炫耀,順便再打一下她的臉。


    一般這種情況,正妻不是應該氣急攻心,或者傷心欲絕的嗎?


    這樣淡定的收了她的簪子,是怎麽迴事啊?


    董雪雁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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