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山麓,司寇理碩邊帶著媛媛趕路邊想著一個武林中入詩入畫的人物,他來時曾與勞暾去又一次長談,談到了一個先前在濟南小客棧中未提起的人物,那就是“情俠”愛何欲。


    豐大劍客曾經讚許過此俠:餘用心禦長劍,愛用情使雙鋒。愛何欲愛大俠以兩件事成名,自創過一套“地君情淚”劍法,有不少武林人知道其招數,可誰也練不到他的境界,當然,也有很多人挖空心思想破招之法,然後想方設法去找愛大俠比試,可沒有用的,明明是同樣的招數,明明可以破解,就是勝不了,就因為愛大俠如果用一百迴“地君情淚”劍法就會有一百種微妙的變化,又豈是凡俗可以揣度的。


    另一事就是“看情”極準,總喜歡做成人之美的事,凡有兩情相悅的男女卻因種種阻礙不能在一起的,隻要找到“情俠”愛何欲明察秋毫一番斷定有緣,那一定是大團圓結局,遂就有不少青年將愛大俠視做人間的“月老”。


    可近年來“情俠”俠蹤不現江湖。難道真是武林中又隕落了一顆明星?


    “無骨白鰱”同樣亦在思忖:給多福多壽的大伯大嬸送去的明目藥不知管用不管用?一定管用,那是神飛門掌門傳了好幾代的藥方。是仉門長親手為我配的藥,怎麽會不管用?大伯大嬸果有不凡,談吐實而不俗,明而不過,不愧是老太公的子嗣。但他們為什麽老跟我說起伯講呢?就好像……就好像要給我們倆做媒似的?


    忖到這裏,魚愛媛兩腮緋紅,好一朵牡丹綻放,不過,那也許是怒放。


    她繼續忖道:伯講其實沒什麽不好,本事也挺大的。可就是他那一臉的……真像個小麻子。


    人一想事情,工夫過得就快,就在這老少二人半醒半思間,地方就到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讓他們清的醒。


    “小鰱魚兒。”鳳舞邊喊邊奔了過來,等跑到近前好像才發覺司寇總捕也來了,急忙停住腳步道了個萬福,道:“司寇大人。”


    司寇理碩一笑,道:“鳳姑娘早來了。”


    “是。邵公公和我三弟也已經來了。司寇大人請。”說著,她便在前麵領路,走進一片林場深出,將司寇理碩引到了一間周圍都是東廠隸役的小木屋門前。


    “有勞鳳姑娘了。”說罷,司寇理碩走進了門裏。


    等司寇理碩後腳剛一進去,鳳舞立刻又跑到魚愛媛的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小鰱魚兒,你讓我想死了。你想我了嗎?吃糖,這可是宮裏的糖。”說著,一個紙包遞了過來,然後她就蹦蹦跳跳地拉著“小鰱魚兒”到了一處花草相對繁密的地方,在前麵找了塊青條石與魚愛媛並肩坐下,好不親熱。


    “你瞧你,比我還大兩歲,卻跟長不大似的。”媛媛笑斥到。


    “你長大啦?嫁人啦?生孩子啦?生了幾窩?”


    “好啊,你說我是老母豬,我決不輕饒了你。”說著,她站起與坐著的鳳舞扭打到起來,一片銀鈴笑聲大作。


    “好了,小點兒聲,今天還有正事呢?”口裏雖這麽說,但鳳舞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那麽嚴肅。


    “糖好吃嗎?”“味道怪怪的。”“你真不識貨,這可是外國人進貢給皇上的,皇上又賞賜給我的,我沒舍得吃,一直好好地收著,聽說今天能見到你就給你帶來了。”“是你不愛吃才給我帶來的吧?”“那你別吃。”


    說著鳳舞就伸手過來搶。


    “就吃,就吃。”魚愛媛邊說邊往嘴裏又塞了一塊糖氣她。


    “哼,不理你了。”鳳舞假裝生氣,撅起嘴,扭過頭。


    “小心眼兒。”魚愛媛含著糖笑著道,“來,這個給你。”


    鳳舞轉迴頭一看,媛媛遞過來一本絹冊,封皮上寫著三個字“怪藥方”,字體乍看繚亂,但大氣十足。


    “這是什麽書?”“是專門講人受了各種傷害,沒醫沒藥時應急的法子,還有一些讓我們女孩子漂亮起來的方子。”“這麽好的書,誰給你的?”


    魚愛媛稍微頓了一下。


    “六扇門的兄弟給我找的,給你吧,你可要好好收著,不許給別人。”“好,好,好,哪怕我窮得去賣身,也不給別人。”“哎呀,你說什麽呢?討厭死了。”


    說著,笑著,她一對小“皮錘”往鳳舞身上亂打。


    鳳舞也笑著去捉那對小“皮錘”,等捉到了隻覺入手滑膩,握起來十分舒服,不由驚歎道:“媛媛,你的手好美!好一對‘小鰱魚兒’!”她亦不由得拿著人家的雙手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五指還不停地劃摸。


    魚愛媛被她弄得粉麵通紅,不是因為鳳舞擺弄她的手,而是因為那本伯講送的《怪藥方》才有的這一對“小鰱魚兒”。


    “你的也不錯啊,讓我看看你的。”她一翻腕子反拿住鳳舞的雙手,但還來不及“把玩”,五裏外的唿喝打鬥聲就阻住了魚愛媛的“雅興”。


    魚、鳳二人立刻盡到自己的職分,雙雙飛步搶到當場,隻見一個瘦高的人正和一個漢子在拚得熱鬧。


    恰巧魚愛媛兩個都認識。


    “那是……”“細馬長條的那個,是‘弓錨刀槍’四大盜中的‘勇棍’石淩卵。另一個是海天鏢局的總鏢頭,也是月尊教‘上三天’的‘人星’,‘地藏菩薩’冷戩冷悟情。”


    鳳舞略一觀看便知道石淩卵不是對手,冷悟情的“大飛神九打”看似有招,實則無跡可尋,用頭、肩、臂、肘、手、身、腿、膝、足連環攻擊敵人,難度之高,所以神飛門中暗器名家多,拳腳高手卻少之又少,可現在,堪堪不支的石淩卵竟然飛身躥上一棵參天大樹的一根大樹枝上。


    魚愛媛不解,暗忖:他想幹什麽?上樹枝和冷鏢頭較輕功不成嗎?那他不是自己找倒黴嗎?


    等一打上,魚愛媛就明白了,那石淩卵用的是“四平拳”,這種拳法最重下盤功底,要是在平地上無法取得優勢。可即使是石淩卵把便宜都占了又能怎樣?做困獸鬥真的有用嗎?


    一招“穩如泰山”,石淩卵已經使得很勉強了,眼看就要被俘,可有三支透甲錐箭簇的快箭飛來救了他,緊接著又是六支,把冷悟情一通好忙,石淩卵趁機而逃。冷悟情隨手撅了幾根小樹枝子甩出,不打他穿著牛皮背心和護腕護著的地方。石淩卵也不善,迴手一把小飛槍打出,雖未全數擋住,自己還受了傷,但羿煩耀飛馬及時趕到,“萬裏烏雲照”經過大樹時,石淩卵跳落馬上,一馬雙乘,絕塵而逃。原來他是在拖延,等幫手和自己的寶馬。


    冷悟情跳落樹枝,但沒有繼續擒敵的意思。其一,“虎翼”不是走鏢時不舍得騎;其二,暗器雖是行家,像樣的暗器從來都不帶在身上;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理由,今天還有比抓大盜更要緊的事。


    魚愛媛和鳳舞自也不會去追,因為今天她們的職分在這裏,旁的事也就都不是事了。


    “冷大哥,功夫越來越帥了。”“媛媛你的輕功也是愈來愈漂亮了。”


    魚、冷二人相互客氣到。


    今天的事就算不太隱秘,也不至於那麽不太平。怎麽四盜中的兩個也來了?鳳舞正思忖間,冷悟情也在看著她。


    “她是大內女侍衛。冷大哥想必聽說過。‘江湖四義’中的‘涅槃’鳳舞。”


    話音落,鳳舞才剛發現冷悟情的眼神。


    “鳳侍衛。”“冷鏢頭。人言神飛門的‘大飛神九打’不按常理出招,今日一見真是大開眼界。”“哪裏,哪裏,雖為九打而本無招式,又何來按不按常理。一旦分出一招一式,豈不太過拘泥?”


    鳳舞一聽這話,秀眉一顰,因為她有一套“涅槃火舞在九天”的功夫,十分注重招式的純熟和優美,“可若未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對敵之時隻憑天資去自創那不是太冒險了嗎?你剛才這句話可罵了不少門派的功夫。”


    冷悟情聽完她的話並沒有還口,一抱拳,隨後就自行走開了。


    “話沒說完你怎麽就走了?你……”


    突然有人“撲哧”一笑。


    “小鰱魚兒,你笑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像什麽?”“像什麽?”“像跟自己男人撒嬌的小媳婦兒。”


    “騰”的一下,一朵紅雲在鳳舞的臉上爆開了,可魚愛媛並沒有完。


    “鳳姐姐好眼光。缺冰人嗎?我當。”


    “你……你亂吐泡泡,我撕你嘴。”說著,她就去追前麵跑的媛媛。


    姐妹的嬉戲不是擒賊遇敵,媛媛自沒有用足輕功,本想和鳳舞邊打邊鬧跑迴原地,可鳳舞突然使出“涅槃火舞在九天”中一式“永生烈火”的半招身法變化搶到媛媛的麵前,當然沒有撕她的嘴,反而伸出雙臂將正好過來的魚愛媛擁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了。


    一下子,魚愛媛完全給她弄得愣住了,而且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可媛媛並沒有掙脫,隻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她,鳳舞好想用自己的臉頰貼一貼蹭一蹭媛媛的臉頰,可看到對方的“迷人”雙眸……


    鳳舞雖是禁宮侍衛,但還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隻是想用這種方法來羞一羞媛媛,可魚愛媛的眼神已經讓她知道她們兩人中誰是大人誰是小孩,是誰在哄著誰玩,遂就鬆開了臂膀,牽上了魚愛媛的手,就像孩子牽上了大人的手。


    魚愛媛笑了,笑中卻有孩子的天真,就這樣,拉著鳳鳳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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