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琳的模樣,王文遠心中暗自尋思,看來這楊琳知道的事情並不是很多。既然如此,王文遠反倒沒有必要跟他講太多。


    “王大人公務繁忙,不知大人為何到此間,難道是來尋楊某的開心不成?”


    見這王僉事一言不發也不急著放自己放出,楊琳忍不住開口提醒對方。


    “嗬嗬,非也!”王文遠迴過神來神秘一笑,然後用手扯了扯自己的山羊胡,“本官這次過來是來等人的!”


    “等人?”


    不知道這王僉事打什麽啞謎,楊琳卻沒心思跟他這麽耗下去。


    “王大人!等人咱們可以慢慢等,是不是先讓人給在下找點東西填補一下肚子?”


    楊琳愁眉苦臉摸了摸自己已經癟下去的肚子說道。


    “嗬嗬,不急!”


    你是不急,怕是吃過了晚飯才來的,我可是一天下來粒米未進!這種話楊琳也就是在肚子裏說說罷了,還指著對方把自己從這大牢裏撈出去呢,得罪對方肯定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似乎看出了楊琳內心的想法,那王僉事也不惱。聽見遠處牢門處傳來的響聲,王文遠眼睛一亮,“你看!這飯可不就是來了麽?”


    說話間,楊琳也看清了那邊的情形。


    隻見一名獄卒手捧食盒正一步步走了過來,借著昏暗的火光,楊琳卻覺得這獄卒的模樣好生奇怪,走起路來似乎小心地生怕踩死了一隻螞蟻。待他走近了,楊琳這才注意到在那獄卒身後還跟著一名手抓刀柄的兇悍邊卒。


    “僉事大人?”


    王文遠站立的地方剛好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直等那獄卒走到近前這才注意到了一身官服的王文遠。不比楊琳的無知,那獄卒如何能不認得王文遠的身份。、


    “嗬嗬!來得正好,本官還說跟這楊二說話說到肚子都餓了呢!快把酒菜擺上吧!”


    那獄卒聽王文遠如此一說,他的身體如同篩糠一般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還愣著做什麽?難道本官還吃不成你這一倍酒不成?還是說你這酒裏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王文遠瞥了一眼那獄卒,然後語氣漸冷說道。


    哢嚓!


    食盒裏的酒壺一個不穩跌落地上摔成了幾瓣,那獄卒再也堅守不住內心的防線。“大人饒命啊!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大人饒命……”


    沒想到這獄卒如此不濟事,不過卻省了自己的一番麻煩。王文遠擺了擺手,“起來說話吧!是否饒了你,還要看你自己如何選擇了!”


    明白王文遠的意思,那獄卒也不再堅持,沒有絲毫猶豫他便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遼東多軍戶,子承父業的比比皆是。老子做百戶的兒子將來十有八九還是百戶。高慶的老子當了一輩子牢頭。被以為這輩子或許做到牢頭就頂天了,可是沒想到老天開眼得到上司的賞識竟然更進一步做了司獄司的司獄。


    或許這在他人看來像是踩了狗屎一般的運氣,對於見慣了牢獄之中陰暗勾當的高慶來說卻是覺得這未必就是什麽好運氣。


    比如說其他獄卒都已經早早迴家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他還要一個人再把大牢細細查看上一遍。


    若不是這謹小慎微的性子,他坐不到現在的司獄位置。但同樣,正是因為坐上了現在的位置,他才更加謹小慎微。


    然而今天的高慶卻一直坐在自己的簽押房之中慢慢把玩著兩枚山核桃。


    啪!


    一個不注意,山核桃竟然從高慶的手中跳了出去。


    “糟……”


    心裏想到什麽事情,高慶霍地站起身來,他甚至沒顧不上去撿那被自己當成寶貝的山核桃,這就要準備出門。還沒等他離開自己的座位,簽押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看清了推門進來的人之後,高慶稍稍鬆了口氣。看來不過是自己太過緊張了。


    不對!


    高慶的瞳孔微縮,他這才瞥見了門外的那一抹朱紅色。


    “高慶,你可知罪?”


    緩緩邁步進來,王文遠語氣不善問道。


    看看如喪考妣站在一旁的手下,再看看一副興師問罪架勢的王文遠,高慶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他知道又到了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眉頭發緊的邢斌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鋌而走險放手一搏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斷了他的官途,對於他來說不啻於讓他去死。


    而這,隻要神不知鬼不覺弄死那個姓楊的書生就可以完美解決了!甚至於,另一邊他還可以繼續指使那群韃子偷襲鐵場。隨之而來的,將是一樁不小的功勞,有了這功勞傍身,說是前程似錦也不為過。


    可這些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楊琳必須死的基礎上,否則的話,一切都隻是虛妄而已。


    急切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邢斌抬起頭來。


    “大人……大人……有消息了!”


    劉能一臉急惶惶地衝了進來,他臉上的喜色卻是絲毫不加掩飾。


    “大人!司獄司那邊傳來消息,姓楊的已經被送上西天了!”


    “真的?”


    邢斌聞言一喜,可素來沉穩的他馬上又冷靜了下來,“那你可曾見到屍體?”


    “這個……”


    劉能暗罵自己一時豬油蒙了心竅,竟然忘記了這麽關鍵的一件事。當時隻是聽高慶那麽一說,便急著迴來複命。若是這件事高慶在其中偷奸耍滑,自己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在劉能悔恨不已的時候,邢斌再次發話了。


    “罷了!諒那高慶也不敢拿此事戲耍戲耍於我。現在,你拿著這枚令牌連夜出城,務必找到塔察……”


    聽邢斌說完,劉能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當即起身從邢斌手中接過了那枚腰牌。有了這枚腰牌,就算城門已經封閉他依舊可以順利出城。


    知道這是自己將功贖罪最好的機會,劉能轉身便離開了邢斌的書房。


    看著劉能走後重新又冷清下來的書房,邢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是非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籌碼已經壓上,是輸個精光還是贏個大的就看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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