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忘了,本王可是鑄兵師。”


    周恕的目光落在剛剛那敵人站立的地方。


    他的身體,已經被火焰燒成了飛灰,消散在了空中。


    但是地麵之上,赫然留下了一件神兵。


    那神兵,是那敵人的本命神兵,他的身體,很容易被火焰焚毀。


    但是神兵,可是千錘百煉而成,哪有那麽容易被火焰燒毀?


    有這把神兵,周恕就能從這神兵上麵,反向推出這件神兵從何而來,流向了何方!


    前後兩個敵人,都是貨真價實的人族。


    也就是說,這些人,根本就是人族!


    有人族痛恨自己,周恕並不意外。


    畢竟別的不說,虛陵洞天之主唐覽,和寶光洞天之主商丘子,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兩個人的徒子徒孫恨自己,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們恨自己,甚至他們來找自己報仇,周恕都不會覺得有什麽。


    就好比唐棠,他口口聲聲說著以後有了實力,會找周恕報仇,周恕不也照樣沒有殺他?


    斬草除根的道理,周恕不是不清楚。


    他也絕對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但是為了這一方天地的未來,他願意退一步。


    畢竟活著的武者越多,這一方天地,也就越穩固。


    隻要不觸及周恕的底線,周恕現在並不願意輕易開殺戒。


    但是現在這些敵人,已經是觸及了周恕的底線。


    他們為了對付周恕,竟然把押送華夏閣鑄兵材料的數千將士殺了個幹幹淨淨!


    同為人族,竟然如此不擇手段地屠殺同族,那不是一個兩個,那可是數千將士!


    就為了周恕一個人,他們竟然用出如此殘暴的手段。


    這比他們直接對周恕發動攻擊,更讓周恕感覺到憤怒。


    不管這件事背後的主使到底是什麽人,周恕都一定要把他挖出來,千刀萬剮了!


    “王爺,剛剛那人說話,帶了一些大魏的口音。”


    這個時候,張三來到周恕身邊,忽然開口道。


    “當年的大魏,因為魏武帝的事情,早就已經滅國。我們雖然在當初大魏的國土上重新建立了大魏,但是現在的大魏,已經不是當年的大魏,現在的大魏人,也不是當年的大魏人,此人的口音,是當年的大魏人口音……”


    張三眼睛之中,光芒閃爍。


    他正在將功補過,將自己發現的線索闡述開來。


    他一邊說給周恕聽,一邊也是自己在梳理這個線索。


    “當年大魏人的口音?”


    周恕眉頭微微一皺。


    他入夢之前那個敵人的時候,看到那個敵人是個從小被圈養長大的死士,了解的信息非常有限。


    按照張三所說,這個自焚而死的敵人,是當年的大魏人?


    當年的大魏人,早在當年大亂之時,已經死傷殆盡,雖然有一部分活下來的,但是這麽多年與其他人混居,口音早就變了。


    這人能保留當年的口音,那隻能說明,他生活在一個全都是當年那些大魏人的環境之內。


    “你確定?”


    周恕問道。


    “確定!”


    張三肯定地說道。


    這他要是無法確定,那他可就真的愧對周恕了。


    “當年魏武帝是死在我的手上,大魏最後的精銳力量,便是蕭江河手上的罪軍,難道是魏武帝的餘孽?”


    周恕覺得有些荒謬。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且不說魏武帝有沒有餘孽,就算有,他的餘孽,能夠活到現在?


    當年的魏武帝,為了突破至地仙境界就投靠了妖獸,他的餘孽,如何能有這堪比洞天之主的實力?


    “你還發現了什麽線索?”


    周恕問張三道。


    一邊問,周恕一般抬手把那敵人留下的神兵攝入手中。


    他右手成劍指,指上火焰繚繞,在那神兵的鋒刃之上掃過。


    “我一路追蹤而來,發現對方的行事風格,帶著極強的行伍味道,他們這些人,要麽出自軍中,要麽就是曾經在軍中服役。”


    張三繼續分析道,“還有……”


    他把自己查到的線索,一一向周恕說明出來。


    周恕微微點頭,他的目光落在手上的神兵之上。


    “這件神兵,鑄造時間在五十年前到七十年前的樣子,所用的鑄造手法,是華夏閣秘傳。”


    周恕淡然開口道。


    “這件神兵出自華夏閣?”


    張三有些驚訝地道,“王爺,你是說,華夏閣內,有內奸?”


    “不一定。”


    周恕搖搖頭,說道,“神兵雖然是用華夏閣秘傳的鑄兵手法鑄造出來的,但未必是從華夏閣手裏流入敵人手中。”


    “畢竟這些年,華夏閣鑄造的神兵到底要給誰,那些洞天的意見更重。”


    “王爺,這好辦。”


    張三沉聲道,“華夏閣所出的每一件神兵,都是記錄在冊的,這件神兵最初是到了誰的手上,我們可以查到。”


    “如果循著這條線索,我們一定可以把內奸給挖出來!”


    “這件事,你去查。”


    周恕說道,“不管查出來什麽,都不許衝動!不是每次我都能趕得及救你的!”


    這一次,但凡他來的再稍微遲一些,那麽自爆而死的,可能就是張三了。


    “我知道了,王爺。”


    張三有些羞愧地道,“對了,王爺,齊雲他——”


    張三欲言又止。


    “我見過他了,他確實不太適合當一個斥候,我已經安排他去給王信當副將了。”


    周恕說道。


    張三本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之人,隻會拱手道,“多謝王爺。”


    “行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如此客氣,去辦事吧。”


    周恕揮揮手,打發張三去查線索。


    等張三走了之後,周恕眯著眼,看向手上的先天神兵。


    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張三,在這先天神兵之上,他察覺到一道有些熟悉的氣息。


    “是你嗎?”


    周恕自言自語,“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的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凝重,猶豫了好一會兒,周恕才輕輕一跺腳,身形化作一道閃電,瞬間消失在天邊。


    片刻之後,周恕就已經迴到了虛陵洞天之內。


    他一迴到虛陵洞天之內,就把定海神針蒙白給叫了過去。


    誰都不知道他和蒙白在房間內談了什麽。


    隻是蒙白離開房間的時候,表情十分凝重,眼神之中,還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蒙白之後,戰王蕭江河,也從大魏趕到了虛陵洞天之內。


    同樣是和周恕密談了許久,之後他離開虛陵洞天,便失去了蹤影。


    與他一起失蹤的,還有當年罪軍之中,活到如今的同袍。


    凡是能夠活到現在的,修為最差,也已經是地仙之境。


    隻不過,當年的三萬罪軍,能夠迴到現在的,隻有一十八人而已。


    蕭江河離開之後,虛陵洞天之中,一切都好像步入了正規。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隻不過周恕並沒有再露麵。


    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間之中,不知道在做什麽。


    要不是殷無憂和陸文霜一直在外麵忙活,外人還以為他這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了呢。


    ……


    在一處隱秘的所在,一道人影,麵目凝重的坐在那裏。


    他下方,還有兩排椅子,那兩排椅子上,也都坐滿了人。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驚失色。


    因為這些人,竟然全都是洞天境大能!


    一個小小的房間內,竟然擠滿了超過二十個的洞天境大能。


    這便是放在洞天之中,也是一股極其不弱的力量了。


    但這些人,竟然在這漆黑的小屋內,安靜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庚一的任務失敗了。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立刻轉移。”那坐在上首的人,麵目隱藏在黑暗之中,沉聲說道。


    “我們本來與那周恕井水不犯河水,庚一這個混蛋,偏偏要去招惹他!要不是他已經死了,我真是恨不得再殺他一次!”


    下方椅子上的一個人憤怒地道。


    “我們和他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水火不相容。”


    那上首之人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想到,他失蹤了這麽多年,再次迴來的時候,竟然還是如此可怕。”


    “我們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與他抗衡,庚一的事情,也算是給我們一個教訓,大家不要衝動,尤其不要再擅自行動!”


    那人繼續說道,“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先保持靜默,彼此之間也不要有任何的聯係,等待我的命令!”


    “是!”


    那些洞天境的大能,全都恭聲說道。


    然後他們起身離開了那間連窗戶都沒有的房間,向著各個不同的方向離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房間之內才再次走出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之內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剛剛坐在上首的那人。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然後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黑煙一般,很快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一個用石頭搭建起來的簡陋的屋子。


    那黑袍人消失了沒多久,便有幾道身影,從天而降。


    領頭的,赫然是張三。


    緊隨其後的,是離開虛陵洞天之後便不見了蹤影的戰王蕭江河!


    他帶著麾下碩果僅存的十八個罪軍,便是暗中和張三匯合,一路追查到了這裏。


    “我們來遲了一步。”


    來到石屋門口,張三就沉聲說道。


    “對方已經發現了我們在追查他們,現在有些麻煩了。”


    張三道。


    “追查不到了?”


    蕭江河冷聲道。


    他不關心什麽麻煩不麻煩,他從來不怕麻煩,他現在關心的,是到底能不能繼續追查下去。


    “很難。”


    張三皺著眉頭說道。


    他自認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很快了,有周恕背後支持,他想查什麽,那都是一路綠燈。


    但是就算如此,他們追查到這裏的時候,對方也已經警覺了。


    這樣一來,他的追查,其實已經可以宣告失敗了。


    因為他追查到的所有線索,都隻是指向這個地方而已。


    “不要跟我說難不難,我就想知道,能不能把他揪出來!”


    蕭江河冷冷地說道。


    “恐怕不能。”


    張三搖頭道。


    “我們抓到的那幾個人,都不算是這個組織的高層,能夠查到這裏,已經是運氣了。”


    張三繼續說道,“現在很明顯,對方已經知道了我們在查,他們已經轉移了,這麽一來,他們肯定會把所有的線索全都銷毀,這是最基本的操作。”


    張三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的反偵察意識十分高強,他們能夠查到的,或許都是對方願意讓他們查到的,甚至是誤導他們查到的。


    到了現在,張三已經不敢擅作主張。


    “蕭將軍,你來之前,王爺可曾交代了你什麽?”


    張三看向蕭江河,開口問道。


    “沒有,王爺隻是讓我帶人來保護你的安全。”


    蕭江河說道,“關鍵時刻,我的任務是,斬殺叛徒!”


    “張三,我們兄弟之中,真的有叛徒?”


    蕭江河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


    當年的十國聯軍,如今還活著的,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和他們曾經同生共死過的,他們都是可以為了彼此付出生命的存在。


    如果說這些人中出了叛徒,那不光是蕭江河難以接受,就算是張三,也是不願意接受。


    “我不知道。”


    張三沉聲道,“王爺應該是發現了一些什麽,但是他沒有說。”


    “可能王爺內心深處,也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兄弟。”


    張三表情一肅,繼續說道,“但越是如此,我們越要查明真相!王爺待我們恩同再造,我倒要問一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王爺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他!我們又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他!”


    “如果真的是找到了叛徒,張三,不要阻止我。”


    蕭江河眼神之中殺氣四溢。


    周恕之所以派他來,就是因為蕭江河,是最純粹的軍人,他會對周恕的命令,百分之二百的執行,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遲疑更改。


    “我不會阻止你。”


    張三沉聲道,“但是前提是,我們先要查明真相。”


    “這裏已經沒有了線索,能不能把他找出來,就看最後一個地方,如果那裏的線索也斷了,我們就隻能迴去向王爺求助了。”


    張三神色負責,表情凝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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