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聲色俱厲,配合周圍被人搬來的刑具,一般人怕早就被嚇得什麽話都交待了。


    周恕不是一般人,他完全沒有把楊洪的話當迴事,反倒是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那些刑具。


    “楊捕頭,我說了,你就會相信?”


    周恕開口道。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


    楊洪不耐煩地說道。


    “那不行,萬一我要是說了,你不相信我,那我不是吃虧了嗎?此事關係到我的名譽,所以我必須得確定才行。”


    周恕搖頭說道。


    楊洪爆炸了,他抓起地上的一套夾棍,大怒道,“周恕!這裏是神捕司!你現在是嫌疑犯!你以為你有什麽挑三揀四的資格?”


    “莫說你一個小小的工坊主事,便是鑄兵司的司空,來到我神捕司,也得老老實實的!”


    神捕司可是大夏的暴力執法機構,神捕司的司空,論級別,放到神捕司還真是算不得什麽。


    當然,如今神捕司的大司空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當朝公主殿下,這個身份,可是比鑄兵司大司空尊貴多了。


    “趁我現在還有耐心,你最好老老實實地交待,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生出來的!”


    楊洪怒喝道。


    “楊捕頭,你這可就不講道理了。”


    周恕有些無辜地說道,“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了,審問我可以,起碼得讓我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審問我!”


    “就因為我認識肖宗水?姓肖的幹了什麽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


    “就算他殺人放火,也跟我沒關係!我現在是出於大夏良好公民的素養,才配合你們調查,你可不要真把我當成了犯人!”


    周恕的態度十分堅決,“現在我懷疑你的公正性,如果要問我,神捕司換個人來!”


    周恕直視楊洪的雙眼,沒有絲毫的畏懼。


    開玩笑,神捕司大統領馬鳳章,周恕都敢直接找上門去談生意,他會被一個捕頭嚇到了?


    “還真是不見黃河不落淚!”


    楊洪被氣瘋了,冷笑道,“來啊,給我上刑!”


    上來兩個捕頭,把周恕的手指一根根往夾棍中塞。


    周恕並沒有反抗,這裏可是神捕司,他要是動手,那可真是有理變無理了。


    況且,就這夾棍,也算上刑?


    真當金鍾罩第六關是擺設?


    “楊捕頭,你這可是濫用私刑,我要去馬統領那裏投訴你!”


    周恕叫道。


    “你去啊。”


    楊洪冷笑道,“你要是能見到馬統領,我楊字倒過來寫!”


    楊洪眼中寒光一閃,“用刑!”


    楊洪一聲大喝,兩個捕頭開始用力向兩邊拉去。


    嘎吱聲響中,周恕感覺到力道開始作用在他的手指之上。


    金鍾罩第六關,周恕已經擁有了銅皮鐵骨,尋常人便是拿著利刃,也是傷不到他的。


    這些捕頭雖然都修煉了武道,但沒一個入品的,他們就算拿刀刺,隻要不刺中周恕的要害罩門,都傷不到周恕分毫。


    更何況用這夾棍。


    周恕的手指都比這些夾棍結實!


    “哎呦——”


    周恕裝模做樣地叫喚起來,“楊捕頭,我跟你講,這事咱倆沒完!”


    “哼,我楊洪公事公辦,還怕你不成?”楊洪冷哼道,“我要是怕你,也就不用在神捕司當差了!”


    “說,昨天晚上,你人在哪裏,做了什麽,有沒有人能證明!”


    楊洪喝道。


    楊洪和朱傳峰,真談不上有什麽關係,他如此嚴刑拷問,也談不上對周恕有什麽意見。


    這純粹是他辦案的態度決定的。


    這個世界,審訊本就沒有什麽技巧可言,上刑就是通用的辦法。


    “神捕司大司空到!”


    周恕還沒開口,忽然門外響起一聲大喝。


    楊洪表情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一道風吹過,一道人影,已經出現在堂上。


    殷無憂一身勁裝,凹凸有致的身段顯露無疑,她身後還跟著小丫鬟海棠,兩人現在俏臉上都是布滿了寒霜。


    “神捕司真是好大的威風!”


    殷無憂的目光落在周恕手上的夾棍上,冷冷一哼,“拿我鑄兵司的人,不用知會我這個大司空的嗎?”


    楊洪有點傻眼了,他機械般的行禮,開口道,“神捕司捕頭楊洪,拜見公主殿下。”


    神捕司消息靈通,楊洪豈能不知道鑄兵司的大司空是誰?


    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工坊主事,竟然能驚動神捕司的大司空。


    “我們神捕司,是請周恕迴來協助調查,不是捉拿——”


    楊洪弱弱地說道。


    “協助調查,需要上刑?”


    殷無憂冷哼道。


    “因為他不配合——”


    楊洪說道。


    “楊捕頭,你可不要汙蔑人啊,我怎麽不配合了?你去鑄兵司工坊,我可是二話沒說就跟你迴來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麽事呢!”


    “我倒想聽聽,我鑄兵司的工坊主事,犯了什麽事!”


    殷無憂眼眸之中閃爍著寒芒,冷聲道。


    楊洪背後冷汗直流,他就是正常的調查案子啊,公主殿下來搗什麽亂?


    “殿下——”


    “叫我大司空!”


    殷無憂喝道。


    “大司空,”


    楊洪老老實實地道,“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在城外護城河邊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是鑄兵司工坊主事肖宗水,另外一具,是鑄兵大匠朱傳峰的隨從甄材。”


    “因為甄材是九品武者,所以案子落到了我們神捕司頭上,卑職奉命調查此案,因為朱大師說,兩個死者昨日和周恕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我才把他帶迴來詢問。”


    “他一直說不清楚昨天晚上的動向,所以我才要動刑的。”


    楊洪結結巴巴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朱傳峰告訴你,周恕是兇手?”


    殷無憂娥眉緊皺,開口問道。


    朱傳峰,乃是鑄兵大匠,名義上也是鑄兵司的人,隻不過到了大匠這個境界,他們已經不受鑄兵司的約束了,便是鑄兵司大司空,麵對他們的時候也得客客氣氣的。


    當然,殷無憂可不隻是鑄兵司大司空,她並不畏懼朱傳峰。


    “朱大師沒這麽說,他隻是說周恕嫌疑很大——”


    楊洪在殷無憂麵前,可不敢亂說什麽。


    “肖宗水真的死了?”


    殷無憂皺著眉頭,問道。


    她這句話,不是問楊洪的,而是問身後的海棠。


    海棠搖搖頭,說道,“我還沒接到消息。”


    殷無憂點點頭,沒有多說,“不管朱大師是怎麽說的,你們都沒有證據證明周恕是殺人兇手。”


    “大司空,要是有證據,我們就直接拿人了。”


    楊洪現在已經穩定下來,公主殿下又如何,他又沒有徇私枉法,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神捕司的規矩。


    “我們現在就是在調查案情。”


    “卑職查過了,昨日周恕和肖宗水還有甄材,都發生了衝突,他有很大的作案動機。”


    “我為什麽要殺人?”


    周恕開口道,“就因為昨日我和他們發生了衝突,我就要殺人?那我和楊捕頭你也發生了衝突,我是不是也要殺死你呢?”


    “大司空,我昨天是和肖宗水還有甄材起了幾句口舌,不過那是因為朱傳峰大匠要收我為徒,我自覺能力不足,所以拒絕了朱大師,肖宗水和甄材是想勸說我,你說這樣,我犯得著殺他們嗎?”


    周恕衝著殷無憂說道。


    “朱大匠要收你為徒?”


    殷無憂有些意外地道。


    楊洪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想的比殷無憂更多,朱傳峰要收徒,結果被拒絕了,老臉掛不住,所以想借自己的手坑一把這周恕?


    老賊可惡!


    楊洪心中破口大罵,他娘的,不是說就是一個普通的工坊主事嗎?


    姓朱的太坑人了,他想收之為徒的人,能是普通人嗎?


    “是。不過我拒絕了。”


    周恕點點頭道。


    “我想可能是當時肖宗水和甄材勸說我的時候動靜大了一些,所以朱大師誤會了。”


    周恕補充道。


    “誤會?”


    殷無憂眼眸一眯。


    “楊捕頭,你聽明白了嗎?”


    殷無憂轉頭看向楊洪,開口道。


    “聽明白了。”


    楊洪硬著頭皮道,“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問,周恕,昨天晚上身在何處。”


    “周恕,你怎麽說?”


    殷無憂看向周恕,淡淡地說道。


    “我是冤枉的啊。”


    周恕聳聳肩膀,一臉無辜道,“昨天晚上,我跟虎賁軍的程勇程校尉去了麗春院,然後晚上住在了那裏——”


    周恕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程校尉他們實在是太熱情了,我推脫不開,才——”


    “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向我解釋!”


    殷無憂俏臉寒霜,冷冷地道。


    楊洪心中頓時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昨晚睡在了窯子裏你直說啊。


    你說了,我還會給你上刑?


    你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連帶著我也不痛快了!


    “楊捕頭,現在能夠證明周恕是無辜的了嗎?還是說,需要把人證找來對質?”


    殷無憂麵無表情地說道。


    楊洪一頭大汗,他怎麽感覺這氛圍不太對勁呢?


    心中有些疑惑,嘴裏卻是說著,“按照規矩,是應該把人叫來詢問一下的。”


    “那就按照規矩辦!”


    殷無憂冷聲道,“我鑄兵司的人,不能任人冤枉,也不能不清不白,要查,就查個清楚!”


    周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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