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那姓周的小子不會不來了吧?”


    七十八號工坊內,一個挺著肚子的中年男人皺著眉頭說道。


    “這都什麽時辰了?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辦事就是不靠譜!”


    “你們說,大司空不會是看他長了張小白臉,所以才……”


    “韓兄慎言!”


    李鴻遠正色道。


    心中再怎麽不滿,也不能背後議論公主殿下的事情!


    那姓韓的胖子訕訕笑了兩聲,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我看他八成是怕了。”


    另外一個工坊主事岔開話題,說道,“想以一己之力挑戰我們諸多工坊,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就是,這麽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麽與我等並駕齊驅?”


    所有工坊主事都是義憤填膺。


    他們哪個人爬到今天的地步不是經過千辛萬苦?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一步登天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主事,這種事,想想就讓人惱火。


    “我是不相信那小子獨立研製出虎賁刀和百煉環首刀,依我看,他說不準從哪裏撿到了兩張鑄兵秘方,就據為己有,偷來的也說不準呢!”


    “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給他的呢?”


    一個工坊主事弱弱地說道。


    “誰會這麽大方?能輕易拿出這等鑄兵秘方的,最差也得是鑄兵師了!”


    “他背後,萬一有鑄兵師呢?”


    那工坊主事道。


    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別看他們是工坊主事,但和鑄兵師比起來,還是略有不如的。


    鑄兵師,平時來往的人都是入品的武者,入品武者如果想要謀取官職,最差也是七品!


    鑄兵師,也是有品級的。


    按照大夏的規矩,一旦成為鑄兵師,和成為入品武者一樣,就能獲得七品的品級!


    雖然未必有實權,但品級就是品級。


    如果周恕背後真的有個鑄兵師,李鴻遠等人,還真得考慮一下,他們到底能不能得罪得起!


    至於說周恕是大司空、無憂公主任命的,那反倒不是問題,畢竟公主殿下不可能時刻關注這麽一個小人物。


    “你們想多了。”


    肖宗水緩緩地開口道,“周恕祖孫三代都是鑄兵司的鑄兵學徒,家世清楚明白,要說他被鑄兵師看重了,那之前根本就沒必要留在九十七號工坊。”


    “鑄兵師要是想收他為徒,完全可以把他帶到前三十六號工坊內好好培養。”


    肖宗水的話讓眾人提起來的心稍微放了下去。


    也對,如果他背後真有鑄兵師,那之前完全沒有必要待在工坊裏當個鑄兵學徒。


    鑄兵學徒的條件有多艱苦,他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況且,如果他背後真的有鑄兵師,直接讓鑄兵師出麵要人不就行了?


    又何必跟自己等人賭鬥呢?


    “肖兄,李兄,那小子不是要求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來當評委嗎?”一個主事開口道,“你們到底邀請了誰?不會連他也不來了吧?”


    “不會。”


    肖宗水淡然道,“朱大師既然答應了,那就一定會來的。”


    “朱大師?”


    眾人驚唿一聲。


    朱大師可是大夏僅有的幾個大匠之一,地位尊崇無比,沒想到肖主事竟然能把他請來。


    肖宗水微微一笑,“我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讓朱大師答應。”


    “有朱大師坐鎮,那小子這下得輸的心服口服了!”


    李鴻遠等人哈哈大笑道。


    肖宗水也是一臉得意,區區一個鑄兵學徒,也想踩到自己頭上,簡直是癡心妄想!


    “朱傳峰朱大師到!”


    正說話間,外麵傳來一聲大喊。


    肖宗水、李鴻遠等人全都站了起來,向著外麵迎了上去。


    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朱傳峰,邁著步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童子。


    “朱大師!”


    肖宗水等人紛紛打招唿。


    朱傳峰矜持地點點頭,“人到齊了嗎?”


    “我們這邊的人已經全都到了,周恕主事還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


    肖宗水說道,話裏話外也沒忘給周恕上點眼藥水。


    果然,朱傳峰眼神之中閃過一抹不悅。


    “本事沒見著多少,這架子,倒是不小。”


    朱傳峰冷冷地說道。


    “人家年紀輕輕已經是工坊主事,更是得到大司空認可的鑄兵天才,有點傲氣也是正常的。”


    肖宗水歎了口氣,說道。


    “天才?”


    朱傳峰冷哼一聲,“現在真是什麽人都能叫天才了,不過改良出一把虎賁刀,就是天才了?”


    “公主殿下年輕沒見識才會被他蒙騙了!老夫這次過來,便是要拆穿他的真麵目!”


    肖宗水心中一喜,臉上卻是有些為難地說道,“朱大師,不好吧,周主事畢竟是大司空看好的人。”


    “那就讓公主殿下看看,她走眼了。”


    朱傳峰不以為意地說道。


    身為大夏僅有的為數不多的大匠之一,便是麵對大夏公主,他也有足夠的底氣!


    “你們是在說我嗎?”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卻見周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周恕今天刻意換了一身衣服,白衣飄飄,風姿卓然。


    他這輩子的容貌,其實相當出眾,星眉劍目,頗有幾分平平無奇之姿。


    以前整天穿著鑄兵學徒的工裝,又是灰頭土臉的,現在稍微一打扮,氣質頓時出來了。


    肖宗水和李鴻遠等人都不爽地冷哼了一聲,搞這麽一個扮相給誰看?誰還沒有年輕過嗎?


    朱傳峰看了一眼周恕,表情冷漠至極,冷冷地說道,“既然人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且慢!”


    周恕開口道,“我還邀請了一個裁判,再等等再開始吧。”


    心中暗自道,孫公平這個家夥搞什麽鬼,殷無憂怎麽還沒來!


    “周主事,我們昨天可是說好的時間,朱大師都已經到了,你還想拖到什麽時候?”


    李鴻遠冷哼道,“你知不知道朱大師的時間有多寶貴?他的每一刻鍾都不能浪費!等,你以為你是誰嗎?”


    “我隻是個小小的工坊主事而已。”


    周恕瞥了他一眼,看向朱傳峰,拱手道,“還沒請教這位朱大師是何方神聖?”


    朱傳峰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我家主人乃是大匠朱傳峰!”


    朱傳峰背後的童子上前一步,一臉傲然地大喝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自己是個大匠呢。


    “朱傳峰?沒聽過,不認識。”


    周恕說道。


    這朱大師從他進門就挑眉毛豎眼的,十有八九也是肖宗水一夥兒的。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要給他麵子?


    大匠怎麽了?


    老子又不求你,為何要低頭?


    朱傳峰眼睛一眯,眼神冰冷之極,“很好,很久沒見過這麽有脾氣的年輕人了。”


    “放肆!周恕,你要是等大司空的話,那我告訴你,你不用再等了,大司空今日不在京城!”


    李鴻遠冷冷地說道。


    周恕心裏一沉。


    殷無憂不在京城?


    該死,孫公平怎麽不提前通知我!


    殷無憂不來,這裁判朱大師又是肖宗水他們一夥兒的,這可如何是好!


    如果公開比拚,周恕並不怕,問題是,這裏是人家的主場,誰知道這朱大師,會怎麽評判?


    “周主事,朱大師乃是大匠,莫非你以為,他的分量還不夠?”


    “還是說,你認為大匠的目光,判斷不了鑄兵學徒之間的比試?”


    肖宗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是個坑啊,周恕否定,那可就是把朱大師往死裏得罪了。


    大匠,幾乎已經是鑄兵一道金字塔頂尖的存在了。


    神匠不出,誰與爭鋒?


    神匠,整個大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等閑人,根本見不到他們的麵。


    鑄兵學徒之間的比試,請一個大匠來做評委,這本身已經是超出規格了。


    “哼,開始就開始。”


    周恕腦海中電光急轉,暫時也想不到好辦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這朱大師,總得要點臉麵,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吧。


    “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來?”


    周恕看到肖宗水等人身後站了十幾個鑄兵學徒打扮的人,納西人,應該是挑選出來和自己比試的。


    “一個個來要比到什麽時候?”


    朱傳峰開口道,“本大師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們消磨。”


    “一起來比。”


    “那就一起比。”


    肖宗水賠笑道。


    “我沒意見。”


    周恕淡然說道。


    “說吧,你們想怎麽比?不管是鑄造舊有兵器,還是改良兵器,亦或是重新研製新兵器,我都奉陪到底。”


    眾人的眉頭齊齊皺了起來,研製新兵器?


    他是虛張聲勢,還是確有自信?


    連朱傳峰的臉上都閃過一抹詫異,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他乃是鑄兵大匠,對他來說,改良一件製式兵器輕而易舉,甚至創造一件新的製式兵器也不算太難。


    不過就算是大匠,想要研製一件各方麵都不錯的製式兵器,也得花費一些心思。


    畢竟現在的製式兵器,基本上已經做得比較完善了,很少會有大匠,甚至連鑄兵師都不會在製式兵器上花費太多心思。


    有那個時間,他們早就去鑽研入品兵器了。


    這個周恕,難不成真是個天才?他剛剛研製了虎賁刀和百煉環首刀,難不成還能再研製一把新兵器?


    朱傳峰心中有些好奇,開口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老夫便給你這個機會。”


    “此次的比試便是看誰能鑄造出一把新式的製式兵器!如果都能鑄造出來,那便以兵器的威力來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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