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行?”


    肖宗水臉色陰沉得要滴下水,他身前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滿臉驚慌地跪在地上。


    “主事大人,我們盡力了!”


    肖宗水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中年男人磕了一個頭,有些慌亂地向外跑去,一臉劫後餘生的樣子。


    肖宗水沒有在意那中年男人的反應,他眉頭緊皺,盯著擺在麵前的一張紙。


    那張紙,赫然是周恕交給他的虎賁刀的鑄造秘方。


    拿到秘方以後,肖宗水並未如周恕所想在九十七號工坊內公開秘方。


    而是找了一些技術嫻熟的鑄兵學徒。


    三千把虎賁刀,對一座工坊來說,不算太大的工作量,畢竟一座工坊數百個鑄兵師,每個月鑄造的製式長刀足有上萬吧。


    在肖宗水看來,虎賁刀就算鑄造起來稍微麻煩了一些,找上十幾二十個鑄兵學徒,三個月時間也能完成任務。


    結果,他一連找了多個鑄兵學徒,竟然都無法成功地把虎賁刀鑄造出來。


    “難道是這鑄造秘方有問題?”


    肖宗水自言自語,“周恕有這個膽子?”


    他來迴踱步,好半晌之後,肖宗水把那鑄造秘方收入懷中,然後推門而出。


    不久之後,肖宗水來到一處華宅門前,滿臉堆笑地往門房手裏塞了一錠銀子。


    “煩請通報一聲,九十七號工坊主事肖宗水,求見朱大師。”


    如果現在有九十七號工坊的鑄兵學徒看到這一幕,一定不會相信,這個一臉諂笑的男人會是肖宗水!


    在九十七號工坊一手遮天的肖主事,也有這麽低聲求人的時候?


    那門房鼻孔朝天,一臉傲意,他斜眼看了肖宗水一眼,有掂量了一下袖中那一錠銀子的分量,這才微微點頭。


    “等著。”


    轉身踱步進了大門。


    足足過了一刻鍾,對方才再次返迴來,雙手背在身後,四十五度角看天,開口道,“進去吧,大師在書房等你,記住了,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多謝!”


    肖宗水拱手說道,跨過門檻,快步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一炷香時間,可是不多。


    片刻之後,肖宗水已經按照門房的指點來到了書房。


    書房內,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子正在翻書,聽到肖宗水進來,那男子頭也不抬地道,“肖主事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不敢!”


    肖宗水姿態很低,連忙說道,“來打擾朱大師,是想讓大師幫忙看張鑄造秘方。”


    “煩請大師幫忙看看,這鑄造秘方,有沒有什麽問題?”


    那朱大師抬起頭,看了肖宗水,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就這點事?”


    “肖某知道大師貴人事忙,但是事情緊急,肖某實在來不及再找別的鑄兵師。”肖宗水苦笑道,“大師放心,規矩我懂。”


    說話間,肖宗水雙手遞過一張大額銀票。


    請專家做事,這是“專家費”。


    朱大師瞥了一眼肖宗水放到桌麵上的銀票,並沒有伸手去拿,不過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秘方在哪?拿來吧。”


    肖宗水連忙把虎賁刀的鑄造秘方掏出來遞了過去。


    朱大師隻是掃了一眼,便有些不快地說道。


    “肖主事,你我之間雖然有些交情,但是你拿一張不入品兵器的鑄造秘方過來,是要打老夫的臉嗎?”


    “大師誤會了。”


    肖宗水連忙解釋道。


    朱大師可不是一般的鑄兵師,他是大夏僅有的幾個大匠之一,地位尊崇無比。


    別說不入品兵器的鑄造秘方了,就算是一般的入品兵器,朱大師隻怕也是看不上眼的。


    大匠,放到地球上,大概也是院士級別的人物吧。


    “程萬裏程將軍奉命組建禁衛軍,番號定為虎賁,這是我們特意為虎賁軍研製的虎賁刀。”


    肖宗水解釋道,“大師你也知道,程萬裏將軍組建禁衛軍,是聖上十分關心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差錯。”


    “所以,這虎賁刀,我們想請朱大師您給掌掌眼。”


    朱大師聽完肖宗水的解釋,神色稍緩,點點頭道,“就算如此,這等製式兵器,隨便找個鑄兵師看看就是了。”


    雖然這麽說,朱大師還是拿起那張鑄造秘方,仔細看了幾眼。


    “這想法倒是有些意思。”朱大師微微點頭,開口道,“犧牲一部分堅固度,讓刀的鋒利幾乎達到製式兵器的極致,肖主事手下有人才啊。”


    “這鑄造秘方,沒有問題?”


    肖宗水問道。


    “問題不大。”朱大師道,“按照秘方,確實能鑄造出鋒利至極的製式長刀,不過呢——”


    “不過什麽?”


    肖宗水追問道。


    “不過能按照這鑄造秘方把刀鑄造出來的學徒,怕是不多吧。”


    朱大師一針見血地說道,“這裏麵用到的鑄造技巧,隻有鑄兵師才能輕鬆使用,對鑄兵學徒來說,難了一些。”


    “刀是好刀,不過難以量產。”


    “朱大師您的意思是,鑄造秘方沒有問題,隻是鑄造難度太大?”


    “可以這麽理解。”朱大師點頭道,“如果你能請動鑄兵師出手,鑄造這虎賁刀,倒是不難。”


    請鑄兵師出手?


    肖宗水苦笑道,哪個鑄兵師會閑得無聊去鑄造製式兵器?


    他們隨便鑄造一把入品的兵器,價值都能比得上數百把製式兵器好吧。


    就算他肖宗水有那個麵子,也不值啊,一把虎賁刀才多少銀子?


    請一個鑄兵師出手又得多少銀子?


    這怎麽算都不劃算啊!


    “可是朱大師,我手下確實有鑄兵學徒能夠鑄造虎賁刀啊——”


    肖宗水不死心。


    “我說了,這虎賁刀的鑄造對鑄兵學徒來說十分困難,但沒說鑄兵學徒做不到。”


    朱大師說道,“技藝好一點的鑄兵學徒,磨煉上三五年,也能鑄造出來。”


    “好了,沒什麽別的問題就這樣吧,老夫等會還有要事。”


    朱大師揮手送客。


    肖宗水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朱大師的府邸。


    他如此上心要給程萬裏供應兵器,並不隻是為了賺那些差價。


    身為鑄兵司工坊主事,肖宗水官職雖然不大,但手上的油水很足,便是那些官職比他大很多的,也未必有他有錢。


    他巴結程萬裏,那是因為程萬裏是當今聖上眼前的紅人,最重要的是,他負責組建的虎賁軍,職責就是保護聖上。


    他們以後是要出現在聖上麵前的啊。


    如果他們的兵器入了聖上的法眼,那對肖宗水來說,好處不言而喻。


    可是現在,如果三個月不能鑄造出三千把虎賁刀,那程萬裏肯定會生氣,到時候他要是換了別的工坊來供應兵器,自己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沒道理啊。”


    肖宗水喃喃自語,“周恕在九十七號工坊並不出眾,為什麽他能鑄造出來,別人鑄造不出來呢?”


    “鑄造秘方沒有問題,難道說,周恕還有別的技巧?”


    朱大師是鑄兵大匠,他既然說鑄造秘方沒有問題,那肯定就沒有問題。


    這一點上肖宗水沒有絲毫懷疑,不過他現在懷疑,周恕可能掌握了特殊的鑄造技巧。


    要不然,一個以前平平無奇的鑄兵學徒,怎麽突然就能鑄造出虎賁刀了呢?


    連朱大師都說了,虎賁刀對鑄兵學徒來說,鑄造起來有些困難!


    “哼,難又如何,我肖宗水這輩子解決過的困難,數都數不清了,既然鑄造秘方沒問題,那我就不信了,區區三千把虎賁刀,我還能搞不掂!”


    肖宗水快馬加鞭,一路趕迴九十七號工坊。


    一迴到工坊,他立馬把九十七號工坊內鑄兵技藝排名前列的學徒召集了起來。


    周恕,也在被召集之列。


    周恕趕到廣場的時候,那裏已經簇擁了三四十人,那些人三五一群,都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周恕在工坊裏沒有朋友,隻能一個人站在角落裏,悄悄地聽著眾人的議論。


    就在眾人議論著主事召集大家是為了什麽事的時候,肖宗水已經來到了場中。


    他輕輕咳嗽一聲,場上立馬安靜下來。


    “今天我把你們叫來,是因為你們都是我們九十七號工坊技術最好的鑄兵學徒。”


    肖宗水目光掃視全場,開口說道,“現在有一樁光榮的任務要交托給你們。”


    “這項任務,對我們九十七號工坊十分重要,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差錯。”


    “你們都是本主事手下的精兵強將,我希望你們能替本主事完成這項任務。”


    “當然了,本主事也不會讓你們白出力。”肖宗水目光如同鷹隼一般掃視全場,“本主事把話放在這裏,此次如果能完成任務,本主事重重有賞!”


    “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隻要能按照我這張鑄兵秘方把兵器鑄造出來的,每鑄造一把,本主事賞你們一兩銀子!”


    場下一片嘩然,一兩銀子,絕大多數鑄兵學徒,每個月的月俸都沒有一兩啊!


    不過有幾個人,低著頭不說話,他們是之前已經被肖宗水叫過去鑄兵的人。


    所以他們很清楚,這個錢,可沒那麽好賺。


    那些不了解情況的鑄兵學徒卻是興奮起來了,鑄造一把兵器賞一兩銀子,那可相當於一個月的工錢了,一天鑄造個兩三把……


    “主事大人,我們就算拚了命,也一定完成任務!”


    有鑄兵學徒大叫道。


    “很好。”肖宗水滿意地點點頭,“本主事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周恕,這件事便交給你負責了,在場所有學徒都暫時由你統領,三個月之內,本主事要見到三千把虎賁刀,否則——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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