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醒來,他激動的握著我的手,擔憂的問:「老婆,怎麽樣了?」


    我搖了搖頭,幅度很小,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有氣無力的眨著眼,心裏那股高傲的別扭勁還沒有過去,看到方青山就自然而然的想到辦公室裏發生的那一幕,可我的視線,我的手,都不受控製的往他身上靠攏。


    我很沒有出息是不是?


    我一直以為自己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堅強的像個鐵漢子,因為我一直都是這樣存在著,在方青山麵前,我很少會露出脆弱的一麵,以前戀愛的時候,他還會開玩笑說,我怎麽一點也不小鳥依人,這樣他就沒有很想保護我的欲望。


    可能是我一直都偽裝的太好了,連眼淚都沒有被方青山撞見過,所以他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才會如此的緊張。


    原來脆弱是要這樣表現的,那豈不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我很想繼續貪婪的沉醉在他的深情裏,可驕傲如我,心裏再想,表麵上也是做不到的,我的手,不自覺的從他好不容易有了溫度的手心裏掙脫開,然後別過眼神,盡量不帶任何溫度跟他說:「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心裏哪是這樣想的,多想抱著他。


    他還是用一種解釋的口吻跟我說:「夢琪,不要使小性子好不好,你懷了身孕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否則。。。」


    他的聲音突然停止了,好像生怕說漏了什麽。


    我的心裏砰然一跳,糟了,我竟然忘了自己已經懷孕了這件事,那我還喝了那麽多酒。此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公公拎著一個飯盒走了進來,臉色很黑,不比方青山好看多少。


    本來有個方青山在這裏,我就已經很頭痛了,現在又來了個公公,我有種唿吸不順的感覺。是不是,我真的要被他們家的男人給逼死?


    公公走進來直接將飯盒放在我床頭,拿出一碗熱騰騰的粥來,吹了又吹,對我說:「新媳婦,起來喝點粥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一天沒吃東西?這麽說我已經昏睡了一整天了。


    被公公這麽一打岔,原本方青山要說的話也沒有再繼續,而我要問什麽也瞬間忘記了。


    見我沒有動作,公公看了方青山一眼,示意他將我扶起來,然後笑了笑說:「新媳婦現在非常時期,可不能再像孩子一樣任性了,酒那些東西萬萬碰不得,傷你的身子也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多不好。我和方青山可是盼了這個娃盼了很久了。」


    孩子。。。


    我又想起來了,我轉臉,問方青山:「你剛說什麽?」


    他愁眉不展,躲閃著我的眼神,低著頭。我開始緊張了,抓著他的手就問:「是不是我孩子出問題了?你快告訴我啊方青山,你說啊,孩子怎麽了?」


    我不會悲催到像電視裏那樣,喝了酒,孩子就沒有了?那樣我不能接受,不如死掉一了百了。


    方青山繼續看著我,反握住我的手,稍稍使了力氣:「沒事,你和孩子都沒事,隻是動了胎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理,你就安心待在這裏,公司那邊,我已經幫你請了長假。」


    穩重的方青山,任何時候都有領導氣派,處理事情有條不紊一絲不苟,他這麽說,我心裏的大石頭就放下了,隔著被子撫摸著小腹,心裏難得的滿足。


    這一刻,我隻有一個想法,隻要肚子裏的孩子活著,別的都不重要。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星期,其間方青山隻要下班就會過來陪我,公公也時常帶點吃的過來,我一直沒有心思應付他們,顧自想著自己的心思,他們說什麽,我也隻是冷淡的點頭搖頭,不願多說一句話。


    隻有林秀雯來的時候,我才能敞開心懷說出憋在心裏已久的話。


    她問我能不能原諒方青山,這件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


    我思考了很久,理智告訴我,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為了以後生活更加安寧和諧,我不能斤斤計較,大不了從此將方青山這個名字從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剔除。可感性上,我並不能將那件事情當做沒有發生,它就像一個死結,橫埂在我和方青山之間。


    我進不去他的心裏,他也跨不過來一步。


    結婚一個半月,我的老公,我曾經最最深愛的男人,在我的心裏變成了另外的模樣。為了我的孩子,我繼續隱忍著。


    過了一個星期,苦苦哀求了醫生很久,他才同意我出院,我並沒有告訴方青山,而是打電話給小叔子,讓他開車來接我迴家。


    潛意識裏,小叔子反正也不忙,老師嘛,沒課的時候,都是空的,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也沒有問我為什麽不叫方青山來接我,這一點我倒是很欣賞小叔子,從來不多說不多問。


    出院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依舊沉默如金,一言不發,顧自幫我拎著行李放進車裏,然後打開車門,很紳士的站在車門旁等待我附身坐進去,依然是後座,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就問:「為什麽不讓我做副駕駛?」


    我習慣坐在方青山的副駕駛,坐在後座,總感覺很別扭。


    小叔子冷眸掃過我,悠悠然吐出幾個字:「怕你影響我開車。」


    我淚了,這是什麽理由。


    迴到家,一切都是老樣子,婆婆不在家,估計是出去麻將了還沒有迴來,想來倒也奇怪,我住院這麽多天,婆婆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這讓我有點心寒,覺得她也不是真心待我好。公公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和電視,見我迴來,滿心歡喜,又瞥了一眼我身後的方青山,臉上的光亮暗了幾分,他沒有朝我走過來,而是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我在他的注視下迴到房間,小叔子將行李放在我們房間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幫我帶上門,房間裏又安靜的隻剩下我一個人。


    空氣悶悶的,像是要下雨了,呆在房間裏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可一想到公公在外麵,我就打消了走出去透透氣的念頭。百無聊賴,隻好躺在床上聽著音樂,等方青山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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