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強帶迴來了的銀子,顧麗娘感歎,這年頭,果然還是做買賣賺錢啊。許強做鏢師累死累活,一年下來,也就賺個百幾十兩。而他們那間鋪子這才經營不到一年,連本帶利賺了三四百兩,這還是隻拿四成利潤的前提下,可想而知那鋪子有多賺錢了,莫怪乎他們生了別的心思。他們估計正後悔拉別人入夥呢,一年下來,平白少了三四百兩的利錢,想想顧麗娘都替他們心痛得慌。

    “這些都是分給咱們的銀子?”顧麗娘摸摸這個,掂掂那個,一副財迷的模樣。

    此間事了,許強心情也好了起來,笑道,“我倒想,可惜人家才舍不得給那麽多。”

    “那這個——”顧麗娘指了指銀子。

    “有四十兩是從錢莊裏取出來的,咱們家的家底都在這了。”許強歎了口氣,隨後想著這幾百兩銀子,又咧嘴笑了,他總算給這個家打下點家底了。

    原來他已經把大頭都交到自己手裏了,顧麗娘心裏微微觸動。隨後她把家裏攢的銀子也拿了出來,數了數,一共是三百七十八兩。

    “你且將它們仔細收好罷。”

    顧麗娘挑眉,仰著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這麽信任我啊?”

    許強見她笑得明媚,忍不住親了她一口,大掌摸摸她的肚子,“你娃都給我生了,我還能不信你?”

    顧麗娘心裏泛甜,偎進他懷裏,許強小心地調整了姿勢,讓她靠著更舒服,右手更放在她的腰際幫她按捏著。

    “咱們到了京城那邊做些什麽營生好呢?”顧麗娘輕聲問。

    “先置上一些田地吧,做啥都不若有幾塊田地在手穩當踏實。嗯,媳婦,你識字多,一會幫我寫封信,我托京城的朋友幫我留意一下那邊的宅子,宅子不用大,一進兩進便成。”到京城時哪兒都要花錢,未免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宅子就不要太大了,夠住人便成,一切以省為先。

    顧麗娘點頭應諾,京城啥都貴,料想這宅子的價錢要比他們這邊的高上不少,一進的宅子一百兩也不曉得夠不夠。

    “此事宜早不宜遲,我這就去寫。”顧麗娘掙紮著要起身。

    許強無法,隻好扶著她起來,然後備好筆墨與她。其實顧麗娘的字也不咋好,寫出的字別人能認而已,談不上什麽美觀。

    許強拿著顧麗娘寫好的信,扶著她,“我送你迴屋歇一歇,我得出去一趟,把這信給驛站。一會我還得去處理那十來畝水田的

    事,可能會晚點迴來。要是飯點我還沒迴來,你們就先吃吧。”

    聽他提起水田,顧麗娘心下一緊,不由得想起了小石頭名下的那兩畝薄田,這是她這個做娘的唯一能為他守著的物什了。如今他們這一大家子都準備搬遷了,當家的也開始收攏銀錢和處置田產。

    想請他幫這個忙,把方家給的那兩畝薄田賣掉,但又不好開口,顧麗娘也知道這是個麻煩事,麻煩就麻煩在方家家族那裏,她心裏墜墜的,甚是沒底。不過總不能讓她挺著個大肚子還去操勞這事吧?但若扔下,又怪可惜的,小石頭就剩下那兩畝薄田了,她不能讓他連傍身的物什都沒有。許家是有錢,但和小石頭沒甚幹係,她也不好拿著許家的錢去填補兒子。

    “對了,我記得你說過,小石頭名下也有兩畝薄田的,要不要我幫著一起處理了?”許強突然想起這截來,“嗯,是信得過我的話。”

    顧麗娘大喜,“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聽到他後麵那句,她嗔了他一眼,“有什麽信不過的,你能把那麽大一筆銀子交與我管,我還能不放心那十幾兩銀子的地?”

    顧麗娘遲疑,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隻是方家家族那邊,恐怕不好說話。”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料理好的。”說完他穿上外套便準備出門了。

    顧麗娘一直覺得忘了什麽東西,這會倒是想起來了,“哎,強哥,還有地窯裏那些糧食,你可別忘了。”

    許強一拍後腦勺,“你不說,還真給忘了,真是忙暈了頭。”按他的意思,十多石的糧食,全賣了罷。天子腳下,米鋪糧行多得是,現在也不是馬上就要開打了,到了京城,再買也是來得及的。

    聽了他的意思,顧麗娘想起她公爹對那糧食的寶貝勁,搖了搖頭,“你去與爹說吧。”她也曉得這十多石糧食太難攜帶了。

    果然他老爹一聽,跳起來,指著他鼻子罵了句敗家子,然後說什麽都不準把那地窯的糧食賣了。沒法,許強隻好苦哈哈地聯係馬車和船,想法子把這攤子運到京城去。

    趁著許強四處奔走之時,顧麗娘想了想,覺得讓許強一個人去麵對方家族人也不大妥當。想了想,和公爹知會一聲,包了二兩銀子,又去割了兩斤豬肉,央了錢婆子一道,去見了方氏的族長夫人。如今的方氏族長已不是七太公方正德了,而是他的侄子方天申,七太公畢竟年紀大了,為著整個家族操勞了一生,是該退下來享享福了。

    見到了人,旁

    的顧麗娘也沒多說,就和她閑扯了一些家常,臨走時提了下他們許家想搬往京城的事,略提了下小石頭也會與他們一道去。

    方天申的渾家倒是個通透的人,略想一下便明白顧麗娘的來意,當下應承,“小石頭自然是跟著你這個當娘的穩當,他名下的田地和房子既給了他便是他的,別人也搶不走。”既然東西是他的,那麽要怎麽處置都隨他了。

    顧麗娘意會,笑著起身,“那就麻煩您了。”

    方天申家的站起來,將顧麗娘她們送了出去。

    “娘,她們這是?”方天申的女兒從屋內走了出來。

    方天申家的掂了掂那銀子,心下滿意,笑道,“還不是為了她兒子名下的那兩畝地。”

    “娘,你答應下來,不會讓爹難做吧?”

    “這有啥難做的?地本來就是分給了那小石頭,怎麽處置是人家的事。你爹若是硬攔著,還不是便宜方大富那對夫妻?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倒顯得你爹這個族長公正廉明,照拂幼小。”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方天申家的婆娘收了顧麗娘的銀子,方天申自然也不會與許強為難,第二天許強便順順當當地辦妥了此事。

    接著,許家便放出了要變賣田產的消息,對外一致的說法都是在京城去開鋪子。

    花炎彬自然也聽到了,雖然有點疑心許強突然改變了說法,但也隻以為他是臨時想到京城發展而已。而且鋪子已經到手,他也就不再關注許家了。

    許家的田是上好的水田,這些水田在鳳台村都是有數的,有不少人來問訊。最後以二百兩的價格賣與一個富戶,順帶連小石頭的那兩畝薄田一起搭上,價錢每畝七兩。

    許家要賣田產,可把錢家驚動了。錢大明親自過來,“大哥,強子咋把田地都賣了?”

    “俺們一家要搬到京城去了。”

    “住得好好的,為啥要搬哪?”

    “原因俺也不曉得,是強子決定的,俺們都老了,俺決定聽兒子的。”許老爹樂嗬嗬的,對京城充滿向往,他的孫子就要在京城出世嘍。

    當年錢大明跟著許老爹從老家那邊逃了出來,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好幾迴險些丟了性命,都是許老爹帶著躲過去的。在他心裏,對許老爹有種盲目的信任,他認為許老爹受上天眷顧,能趨吉避兇。他當時就打定了主意,一輩子緊跟著許老爹的步子走,這迴也不例外。

    對他的盲

    目,錢貴全錢貴福等都很不能理解,毫無緣由就要搬家,讓他們難以接受。奈何錢大明放出話來了,若他們不願意去也行,他和錢婆子自個兒去。這還有啥好說的,乖乖變賣田產,準備搬遷唄。

    錢巧巧得了消息時,抽了個時間迴來。想著即將的分離,錢婆子紅了眼,直拉著她的手,讓她跟著他們一塊兒走。錢巧巧安慰了好久,才把錢婆子勸住。

    “爹,你們都走了,不要女兒了麽?”

    “若是舍不得,就帶著賢哥兒跟咱們一塊兒走吧。”

    錢巧巧一窒,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自她娘那知道,這是場毫無道理地搬遷,隻因許家搬他們家也跟著搬而已。

    她笑道,“咋這麽匆忙?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們去避難呢。”

    錢大明瞥了她一眼,“不樂意就算了。”

    錢大明對著屋裏喊了一聲,“孩子他娘,拿二十兩銀子給姐兒。”然後轉過身對錢巧巧道,“你也別嫌少,咱們一家子到了京城,處處要花費,這也是俺所能給的極限了。或許咱們父女這一輩子是難再見了,這房子就不賣了,留與你,也算有個念想。”

    麵對離別,錢巧巧也是紅了眼眶,但她有太多的不得已,隻能辜負爹娘了。

    孩子都是無憂無慮的,得知要搬家,兩個小家夥都很興奮,自己就收拾起東西來。

    臨走前,李嬸來看了顧麗娘一迴,還送了一罐醃菜,雖然不值什麽錢,卻讓顧麗娘感動了一迴。從穿越至今,她就頗受李嬸照拂,她一時衝動,脫口而出,“李嬸,你和李叔跟咱們一道走吧?”

    “說什麽傻話,你們是去做買賣的,俺和你李叔除了種地,啥都不會,跟著去做啥呀。再說了,咱們的根子在這,上有父母下有兒孫,哪那隨便就

    搬?”

    顧麗娘抑鬱,她與許強都隻是猜測,沒有確切的消息,會不會成真還有待商榷。即便說出來,估計別人也隻以為他們想多了而已。

    最後,顧麗娘隻能把方家的那兩間屋子留給了李嬸,算是答謝她一直以來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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