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的一聲門關上,林棟天知道,自己算是半個囚徒了,雖然林棟天站起來就可以跳下去,但他知道,通過剛才短暫的接觸,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瞧剛才那些人說的語言,之前過於激動,還以為是南美洲之類的部落,但現在冷靜下來,越來越覺得這不像是地球的,因為這些人當中的一部分膚色跟自己差不多,一部分又跟歐美的差不多,但說的語言卻是地球上從未聽過的。


    如果這不是地球,那我在哪裏?想到這,林棟天的心不爭氣的激烈跳動起來。


    良久,內心平靜下來的林棟天開始打量四周,才發現,這裏的空氣跟地球完全不一樣,唿吸進去的可以感覺到一顆顆細小的氧氣顆粒鑽進自己的肺裏麵,這給他的感覺就是出差在帝都時每天唿吸霧霾一樣,可以清晰的感覺得到,但這裏的不是霧霾,他可以知道,這是空氣,超級濃厚的氧氣。


    頭頂的陽光明亮溫暖但不刺眼,照耀著整個大地,目光的所及之處,是一片寬廣的平原望不到邊際,沒有任何樹木,隻有稀疏的雜草在暖暖的風中搖曳著,想起自己之前經曆的地方,顯然這片土地經曆過戰爭,而且這戰爭似乎不是短期造成的。而林棟天所在的草堆車,是一條十幾輛相同的車隊組成的,自己的車位於隊伍的最後,整個隊伍就像是古代的行商般那樣,拚湊起來。


    車隊走在一條近十米寬的車道上,路麵雖然不是地球上的瀝青,但也是平坦筆直,顯然,這是一條官道。盡管有十幾輛車隊,但行走的速度並不是很慢,而林棟天的車是裝草堆的,軟軟的感覺不到顛簸。


    這讓虛弱的林棟天感覺舒服不少。知道自己暫時沒什麽危險,同時也知道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星球,一直以來壓在心裏的疑惑重擔讓林棟天倍感勞累,現在暫時明白了,他反而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朝不保夕的心理。於是,他再次躺下來,閉上眼,才不管這車隊將要把自己帶到哪裏,睡醒再說。


    睡夢中的林棟天忽然感到一座山壓過來,睜眼看,原來是一套衣服直接扔在自己臉上,扔衣服的是之前對他翻眼的少女,旁邊依然站著那兩個小孩,環顧四周,現在已是夜幕降臨,車隊也停了下來。


    “……”少女沒好氣的說了一陣,顯然林棟天是不明白她說的具體什麽話,但看到她扔過來的衣服,也知道大概什麽意思。因為自己不僅實在是太髒太臭。身上更是差不多一絲不掛,如果沒有那盔甲遮著自己的關鍵部位,估計就要暴露出來,若是讓那兩個完全不懂事的兩小孩看到,那真是罪過了。


    一念至此,林棟天臉上不禁發熱。


    林棟天拿著衣服,走了下車來。剛才還在忙活著的人們立刻發現了他,四周的人慢慢的圍過來,打量著少女身後的林棟天,指指點點的說著聽不懂的話語,在他們眼裏,此刻的林棟天比一個乞丐還不如,身無寸縷,腰上別著的盔甲隨著走路叮呤當啷的響著。頭發胡子臉上髒兮兮的被不知道是什麽的遮蓋著,身上也如此,雙腿更是被一層泥土包裹著,若不是腳底用套著不知道什麽樣的鞋子(其實是林棟天將護腕套改裝而成的拖鞋),前胸後背也同樣髒。


    這是他們見過最髒最臭的人,沒有之一,眾人紛紛點頭,讚同不知哪個人說出的這句話,若不是阿托大叔堅持救他,讓他坐上草車,沒有人會理會這樣一個人。


    林棟天努力想擠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但是當看到眾人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糟糕。


    在一個不知多大的地方沒有食物沒有水的世界不知走了幾月幾年才走出那個世界,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試問還有誰去關心自己洗不洗澡拉不拉屎之類的小事?


    穿過人群,少女帶著他走過一片森林,林棟天這才發現,車隊似乎已經穿過了那片草原,心想睡著了這速度還挺快的嘛。這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此刻轉了幾個彎,夕陽已經照不進來,倒是提供了一定的遮蔽隱私,在他們兩前麵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


    少女轉過身來,用手指了指前麵的河流,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謝謝!”林棟天感激的說道,隻是這在少女的眼裏,看上去更加的讓人厭惡,特別是當林棟天靠近自己走向河邊的時候,少女捂著鼻子不由得往路邊撤退幾步,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人,阿托大叔真是越老越糊塗。


    河道並不寬,兩米左右,也不深,清澈的河水在樹林遮掩下,看去幽幽發亮,河道旁邊恰好有個小灣,河水流到這形成漩渦,可供人洗漱,也不知道誰找到的,林棟天想著,迴頭確認少女不會還在監督自己之後,解下盔甲便跳下河水之中。


    河水清澈透涼,讓林棟天精神一振,感覺就像久旱逢甘霖般,整個人沉到水中,閉上眼,感受身體被河水包圍的感覺,良久良久,已然憋不住氣的林棟天才透出水麵,唿吸著空氣,感受著水流遊過身體的感覺。經過這樣一陣的水洗之後,林棟天便開始用手搓自己的頭和臉。


    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到後肩膀了,泥土汗水混在一起,哪怕剛才整個人泡了會,但還是髒兮兮的不成樣,髒汙的泥水順著眼睛和鼻子往下流,讓人感覺難受,於是林棟天便彎下頭,讓腦袋浸入水中,雙手不停的梳洗自己的長發。


    林棟天從來不知道自己頭發長了居然感覺這麽柔順,閉著眼睛沒有洗發水的情況下,他的頭發沒有亂糟糟的糾纏一起縷不順,很容易就能洗,隻不過十多分鍾,林棟天便覺得頭清爽了許多,於是,他睜開了眼,水麵中,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下一秒,林棟天的尖叫響起:


    “啊……”


    他整個人驚駭的倒退而去。


    “有鬼啊!”他喊道,噗通噗通的朝岸邊跑去,寧靜的河裏頓時響起他驚慌失措的拍水聲。


    林棟天一邊爬上岸一邊往後看,卻不料砰的一身撞在了一個軟軟綿的身體上,迴頭看是剛才那少女,林棟天像是遇到救星般便拽著她的手驚慌失措的指著河裏喊道:


    “河裏有鬼,河裏有鬼。”全然忘記了少女完全聽不懂自己的話。


    “河裏有鬼,河裏有鬼……”


    林棟天不停的重複著,對著少女激動地說著,完全顧不上少女是不是聽得懂自己說的。直到過了一會,自顧自說的林棟天才發現,少女並沒有表現意料之中的驚慌失措,而是滿臉通紅,額頭黑線密布,眼神似乎要噬人般的望著自己,然後林棟天便聽到了一聲比他更高的尖叫:


    “啊……”少女整個人仿佛燃燒般憤怒的指著林棟天後麵。看到這。


    “快跑,鬼……”林棟天喊道,就要開跑,隻是當他邁出一隻腳的時候,忽然腦海中閃出了剛才少女手指的方向。


    一道霹靂從天而降,林棟天啊的一聲趕緊往迴走,這下丟人丟到家了。沒穿衣服光溜溜的站在少女麵前,顯然剛才那聲尖叫不是針對河鬼而是針對自己了。


    “對不起對不起……”林棟天一個勁的不停道歉,隻是在少女看來,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嘰嘰喳喳的說著不知哪兒的鄉下土話。


    林棟天趕緊整個身子再次窩在水裏,哪管河裏有鬼沒鬼,此刻他恨不得就是鑽進河底讓自己變成河鬼,望著岸上的少女,嘴裏重複的說著,不停的比劃著他要表達的意思。


    “對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


    隻是岸上的少女怒氣未消,壓根沒去猜測河裏的男人在說些什麽,隻是憤怒的望著他,準備給他一個苦頭吃吃。


    林棟天雙手比劃著,希望少女能聽的進去,就在這時,平靜下來的河水倒影著林棟天的動作,在暗暗的天空反照下還是清晰可見,這下,林棟天怔住了。


    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從眼角兩邊順下來,一雙烏黑的眼睛,眼神清澈夾著之前的慌張和現在的不可思議,一張消瘦蒼白長了不多不少的胡子的臉。鼻子不高不矮,配上整張臉剛好合適,整個看起來相當英俊,隻是這英俊下麵似乎帶點傻氣。


    林棟天用手摸著閉著眼睛和臉頰,用力的搓著洗著,啪啪的水聲在響著。


    少女望著剛才還在不停嘰嘰喳喳對著自己說些什麽的男人,此刻像是發了瘋一般,快速用力的洗著自己那張臉。


    “他是神經病的麽?臉天天洗,至於要這麽用力洗嗎?知道你很久沒洗澡洗臉,也不需要像是要搓掉自己的臉那樣洗吧?”少女想到。在她心裏,想到剛才那事,更是感到無比厭惡。


    望著水麵倒影中那張被自己搓的發紅發痛的臉,林棟天終於確認,那不是自己的臉,似乎想到了什麽,林棟天立刻低頭望向自己身體,同時撫摸身體各部位,然後他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


    這身體不是自己的,這是一具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的身體,這身體看起來隻不過十四五歲,瘦瘦的,但身材勻稱,肌肉結實,而自己卻是二十八歲了的,身材結實,肌肉略帶鬆弛,經常陪客戶喝酒談單養成的小肚囊,肚子上有個小疤痕,而這副身體卻是從左前胸到腹部有個淺淺的傷痕,細小的幾乎看不見。顯然這幅身體看起來比自己當初的要更加的完美身高也高。


    但是,林棟天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身體,那這幅身體是誰的?而讓他覺得更要命更抓狂的是:


    他的意識或者說靈魂是怎麽進入這具身體的?為什麽沒有之前這個身體主人任何記憶的?還有誰能告訴我這裏到底是哪裏啊?


    林棟天痛苦得哀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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