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三個季節的話,還能夠進山找點東西,可是這冰天雪地的,家裏麵沒有糧食,沒有錢,除掉死路一條之外,也別無選擇了。


    不過今天這事情趙可兒也真是惱火了,要是會說話的話,肯定都得將趙大千祖上十八代都問了一個遍,她便宜大伯家又不是沒有閨女,看她爹媽好欺負是不是?就想要賣掉她,來養活他們一家子老小,真是太無恥了。


    “你恨趙大千嗎?”羅萱問道。


    趙誌義微微楞了一下,“恨,怎麽不恨呢?我娘死了,我才想起來,小時候被他打罵,不給我飯吃,每一次都是我娘偷偷摸摸的塞一個飯團給我吃。原來這麽多年下來,就是因為這個荒唐的理由,來攪亂我的生活。”


    羅萱聞言點了點頭,心裏麵頓時有了一個數,五十斤的糧食,她真不在乎,可是既然趙誌義恨趙大千的話,那她就不好意思了。而且她也感覺老太太死得太冤枉了,趙大千這個男人真不是一個男人。


    趙可兒看向羅萱,嗒吧了兩下小嘴,她老媽這樣問起來,是想要放大招呀!不會是弄死她便宜爺爺一家吧?看來明天又有好戲看了。


    趙柏將碗裏麵的稀飯兩口吃飯,放到灶台上麵,“娘吃完了。”


    羅萱嗔了一眼,將碗筷放了下來,走到糧倉跟前,打開糧倉的門,從裏麵擰了一串豬肉出來,放到砧板上麵,切了一大塊肉下來,切成一小塊,簡單的洗洗,放到碗裏麵放了一些鹽和醬肉進去,捏了捏,遞給趙柏,“自己找竹子串了弄。”


    趙柏點了點頭,端著碗就跑到堂屋,跟著拿著一塊破布,將一盆火炭端到堂屋裏麵,開始忙碌了起來。


    羅萱將碗裏麵的稀飯吃完,接過趙可兒,“你吃吧!”


    “二嫂,我還要吃,沒有吃飽呢。”趙誌勇連忙說道。


    “二哥給你裝。”趙誌義接過趙誌勇遞來的碗,又給他裝了一碗稀飯。


    趙誌勇憨笑了兩聲,端著碗向趙柏跑了過去,蹲了下來,看著拿著竹簽穿著肉的趙柏,“大虎,帶我也吃一點好嗎?”


    “好。”趙柏迴道。


    第29章 羅萱將糧食偷了大半迴來……


    夜裏三點鍾的聲音,叫罵扭打的聲音劃破了冬季的黑夜。


    趙誌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睜開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戳著耳朵聽著外邊傳來的聲音,轉過身看著坐起來的羅萱,“好像是爹和大嫂的聲音,我去看一下。”


    羅萱嘴角掛著絲絲笑意,“看什麽看?睡覺。”


    “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再吵什麽?”


    “吃飽了撐著的,睡覺。”羅萱掀開被子,下了床上,將趙可兒抱了起來,走到門後麵放著的糞桶跟前,拍了拍趙可兒的小屁屁,低聲道:“妮兒,醒一醒尿尿了!噓噓噓!!!!”


    趙可兒“哇哇”了兩聲,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聽著噓噓的聲音,“呀呀”了兩聲,她又沒尿,將她弄醒幹什麽呢?


    “快點尿,冷死了。”


    過了兩分鍾,一泡尿才被用吃奶的力氣,尿了出來。


    聽著外邊吵鬧的聲音,趙可兒滿臉都是不解之色,這是誰啊!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吵吵?肚子不餓嗎?家裏麵有餘糧嗎?這年月地主家都沒有餘糧,更別說普通人家。


    “媳婦,你聽明白他們吵什麽了嗎?”


    羅萱拿著將趙可兒放到床上,躺了下來,“好像是說糧食,糧食不見了,你爹說是你大嫂偷走了,說一袋子的糧食少了一大半,不是她偷走的,是誰偷走的?”說完嘴角露出絲絲笑意來。


    本來呢,羅萱是想著將所有的糧食都給拿迴來,可是後來想一想還算了,給他留了差不多十來斤的糧食,也不為別的,這家裏麵大門關起來了,這糧食不知不覺的少了,除掉是家裏麵人做的,也沒有別人。


    羅萱就是讓趙大千一家子狗咬狗一嘴毛,怎麽說人家既然偷你的糧食,肯定是將你家的糧食全部都偷走,不可能還給你留一些,不是家裏麵人幹的,還是誰做的?


    羅萱牽了牽被子,臉上掛著絲絲微笑,鬧吧,鬧吧!老太太還沒有入土,剛好也讓她看看,她這剛剛才走,這個家就開始不得安寧,她也算是為了老太太出了一口惡氣。


    這個時候起來,羅萱估計趙大千是拿著糧食想要去鎮子上麵,或者是縣裏麵換一些雜糧迴來。雖說城裏麵的人每個月都有一定量的糧食,可是一些是大米,另外都是雜糧,拿著這個上等的大米去城裏麵換粗糧,還是能夠換迴來不少的粗糧。


    “呀呀呀!”趙可兒叫喚了幾聲,跟著“咯咯”笑了起來,她可以斷定,這百分之一百是她老媽幹的,也隻有她老媽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糧食給弄走!


    羅萱轉過身來看著趙可兒,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胸口,“你怎麽笑的這麽開心呢?告訴娘,在想什麽呢?”


    “呀呀呀!”


    羅萱笑著“呀呀呀”了幾聲。


    “我去看一下。”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睡覺,和你有關係嗎?沒事往那邊湊,到時候又得惹麻煩上身,這麽多年下來怎麽就不知道教訓呢?”


    “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媳婦,你也別氣,就是娘這才剛剛去了,還沒有下葬呢,怎麽就吵得她老人家不得安寧了起來。”趙誌義連忙解釋道。


    “她沒死得時候這個家安寧過?”


    趙誌義頓時說不出來話來,躺了下來,“睡覺。”


    趙可兒轉頭來迴的看了看,“呀呀”了幾聲。


    “睡覺了,不睡覺呀呀呀什麽呢?”


    “呀呀呀!還不是你將我給弄醒的。”


    “睡覺。”羅萱輕輕地拍著趙可兒的胸口,低聲哼著歌兒。


    昨天晚上被鬧醒來過後,一直過了很長的時間,趙可兒才閉上了眼睛,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被放在竹椅子上麵,用繩子綁了起來,為了也就是防止趙可兒從竹椅子上麵掉下來,趙喆手裏麵拿著裝滿牛奶的奶瓶,塞在她的小嘴裏麵。


    趙可兒大口大口的吸著,看著一臉都是微笑看著她的趙喆,狠狠地瞪了他兩眼。


    將目光看向外邊,咋不吵了呢?昨天晚上吵得那麽厲害,難道白天是沒有力氣了?


    趙喆將奶瓶從趙可兒的嘴裏麵抽了出來。


    趙可兒“呀呀”了兩聲。


    “歇一下,不能喝猛了。”趙喆笑著說道。


    “呀呀!”


    趙柏走了過來,“要不我來喂吧,你行嗎?”


    “我怎麽不行?”趙喆瞥了一眼冷聲說道,拿著奶瓶搖晃了幾下,“小妹張嘴。”塞到趙可兒的嘴裏麵。


    趙柏看了一眼趙喆,微微搖了搖頭,小屁孩子,脾氣還不小,轉身拿起桌子上麵的語文書,端著小板凳坐在門口,曬著暖洋洋的太陽,翻看著手中一年級的語文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覺這書本的內容真是幼稚的可笑。


    趙柏伸手摸了摸肚子,看著遠處茫茫被白雪覆蓋,連忙起伏的群山,心中歎了一口氣,肚子又餓了,吃飯還得等兩個小時,這日子過得還真不是一般的煎熬,這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夠是個頭呢?


    想一想當初就吃了兩口,感覺稍微不合口味的山珍海味,直接就丟棄了,如今想一想,趙柏就有些後悔,這幾天夢裏麵都是那些山珍海味的味道。


    他爺爺說得果然沒有錯,任何一件東西,等到失去的時候,沒有辦法挽迴了,想要的時候,你才會感到後悔,後悔當初所作所為。


    “大虎,我餓了。”趙誌勇從廚房裏麵走了過來,蹲到趙柏的麵前,哭喪著一張臉說道。


    “我也餓。”


    “那弄吃的好不好?”


    “沒有吃的,等娘迴來弄。”


    趙誌勇委屈地“哦”了一聲。


    等到下午兩點鍾多鍾,趙誌義才從大姑和小姑家中趕了迴來,路是沒有多遠,兩家加起來也不過才十裏路多一些而已,可關鍵就是這路上都是一層厚厚的積雪,大大的降低了行程。趙誌義也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和羅萱比較起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比較。


    迴來的時候趙誌義就紅著眼,因為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都表示不迴來,說等雪化掉了,然後迴來祭拜一下,被羅萱安慰了一通,趙誌義心裏麵才微微舒服一些。


    其實趙誌義也能夠理解大姐和小妹,當年姐妹兩個人出嫁的時候,一樣嫁妝都沒有,就是收拾兩件換洗的衣服出了家門,心裏麵怎麽不埋怨趙老娘呢?平時也從來都不走動,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初二迴娘家一趟。


    現如今這饑荒年,家裏麵都沒有吃的,本來就沒有體力,更別說現在冰天雪地,趕路總得需要力氣吧!這來迴十多裏的路空著肚子,誰能夠受得了呢?


    第四天一早,老太太就被下了葬,這墳坑,還是羅萱拿了一些大米出來,請的村子裏麵三個人幫忙挖的,不給糧食誰來幫你挖這個坑?


    沒有喪禮,就這樣被抬著直接下了葬,唯一哭的人也隻有趙誌義一個人。羅萱沒有哭,應該是說她的眼淚在末世的時候,早已徹底流幹了,人死了,在她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什麽,末世這麽多年下來,她早已看慣了生死。


    人命在這樣的年代如同草芥一樣。


    趙老娘的娘家兄弟三個,來了一個,送了趙老娘最後一程,中午在趙誌義家裏麵吃了兩碗稀飯,不過臨走的時候看向趙大千的眼神有些狠厲。


    畢竟自家的姑娘,被你活活給逼死了,這個公道身為娘家的人,怎麽說也得討要迴來,不過現在肚子都吃飽,那有力氣來鬧呢?估計等開春過後,趙老娘的娘家人,得來找趙大千狠狠地鬧上一場。


    總得來說趙老娘在這個年月死了,能夠有一副棺材下葬,真正說起來已經算是不錯了。起碼比那些用草席一卷,直接丟在亂葬崗好多了,弄得不好還得被野獸給啃了,要強不知道多少倍了。


    就連村子裏麵的人都說,趙老娘享福,娶了羅萱這麽好的兒媳婦,這麽年下來百般為難她,這去世了,到頭來還是趙誌義兩口子忙前忙後,大兒子和大兒媳婦理會都沒有理會。


    換成一般人,誰管你你這些呢,反正這年月就這樣,活人都顧及不過來了,誰還管你一個死人呢?


    羅萱看著雙眼通紅的趙誌義,站在墳墓的跟前,“走吧!”


    趙誌義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的低聲道:“娘,你這一輩子都沒有享受過子孫的福氣,臨死都沒有吃飽肚子,這到了下麵就好好吃一頓,別省著錢,該明兒兒子給你多少一些紙錢。”


    羅萱聽言差點忍不出都笑“噴”了過來,微微咳嗽了兩聲,伸手摸了摸趙柏的腦袋,“走吧!”


    趙柏“哎”了一聲,牽著羅萱的手,“娘,晚上吃什麽?”


    “你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羅萱嗔了一眼,彎下腰將趙柏抱了起來。


    “我能走。”


    “娘知道你能走,棉鞋都踩濕掉了,到時候就沒得換了。”


    趙柏小臉微紅,看了一眼羅萱,“嗯”了一聲。


    “晚上咱們煮豬頭吃,慶祝一下。”


    “慶祝咱奶死了嗎?”趙柏抽著嘴角問道。


    羅萱嗔了一眼,“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說話,慶祝咱們家從今往後開始過太平日子了。”


    趙柏抽了抽嘴角,這還不是慶祝他奶死了?


    第30章 濃雲籠罩的小山村,趙柏……


    貧賤之家百事哀。


    這城裏麵的人,每個月都有一定的糧食,旱澇保收,雖說吃不飽,但是還不至於會被餓死。


    像是這年月,苦的也是鄉下的農民,種地的竟然都養不活一家老小,想一想都是何等的悲哀,同意都是為祖國做貢獻,可是換來確實如此不平等的待遇,城裏麵的人等到老的時候還能夠拿工資。


    可是農民呢?每年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交出去差不多一半的糧食,等到老的時候還指望子女來養活,這要是生個大病的話,直接傾家蕩產,亦或者是等死。


    趙老娘死過後,沒有幾天的時間,村子裏麵再次傳出了死訊,又一個年級大的老太太,為了給子孫節省一口糧食,每天弄飯的時候,跟家裏麵說吃過了,吃過了,半夜的時候人就沒有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家裏麵的人才發現了。


    自從這個老太太死亡過後,整個小山村的氣氛都變得無比凝重了起來。


    幾天的時間,小山村的天空上都是濃濃的一片烏雲,壓得人都沒有小山腳的村民,都有些喘息不過來,跟著天空就飄起了漫天的風雪,這一下就是兩天兩夜的時間。


    好不容易前些天消融掉了一些積雪,瞬間比原來還有厚上六七工分。


    這讓小山村裏麵的人一個個都愁眉不展,距離年關也越來越近了,看著情形要是再下一場雪下來,今年肯定是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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