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柚吼得晃了晃神,又好像是如夢方醒,看了眼周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花柚的房間,隻知道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低喃著告訴著他。


    “柚柚要被搶走了……”


    “她最愛的是聞星辭啊……”


    那聲音似針,一下下深深紮在他最疼的軟肋之上,讓他疼得直不起身來,腦中混沌一片,眼前看不清景象。


    良久,捂著頭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


    花柚知道同樣的把戲或許不會在他身上起作用第二次,


    又深刻地意識到來自小龍的壓迫感,和他如今狀態的不可控,不自覺從床上跳起來,往後靠著牆,指著門外,怒聲:“給我出去!”


    小龍唿吸一滯。


    逐漸清晰起來的視野之內,見著的是疾聲厲色的花柚,麵容之上寫滿了怒氣騰騰的抗拒。


    心口猛然被人揪緊。


    他做了什麽嗎?


    惹她生氣了嗎?


    小苗聽到動靜,急匆匆地趕過來。


    看到兩人相對峙的場麵,心知不好,一把抱住小龍:“你怎麽來柚柚的院子了,不是早就答應分開了嗎?快、快些出去吧。”


    小龍被那一句“分開”刺得臉色發白:“我……”


    花柚氣得發抖,


    從前越是親近小龍,被他如此折辱之後,才愈發震驚悚然,理智全無。


    他本是如此乖巧的人,


    卻竟然敢強迫她!


    花柚咬緊牙關:“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


    聞星辭遠遠聽著花柚院落之中,雞飛狗跳的動靜。


    手中以麒麟血勾連部分繪製出麵目的傀儡,湮滅成了灰塵。


    嗤地一笑。


    心裏無不得意:“原來你果然沒將他當個男人。待他毫無情欲,便自然最恨這樣的折辱了,又怎麽肯再將他帶在身邊呢?”


    可歎,給小龍種下傀儡之術核心的麒麟元晶,還是她親手喂給他的呢。


    第63章


    祠堂外豔陽高照。


    聞卿端著靈液走過來, 遠遠擺放在樹蔭下的臥椅上空無一人,腳步錯愕地頓了頓。


    轉頭瞥見臥椅邊上有衣衫浮動,隻見花柚抱著膝蓋蹲在臥椅邊, 心事重重,薅著雜草。


    聞卿:“……”


    聞卿緩步上前來:“都想起來了?”


    花柚下巴枕著膝蓋,垂著腦袋:“……想起來了,但沒完全想起來。”


    關於原身死亡的最重要的一段記憶缺失, 這就暫且不提了。更重要的是, 她是怎麽看到原身的記憶的?不是說好了有靈魂加密嗎?


    這是不是得有個係統給她解釋一下才行?


    聞卿:“……”


    她既然已經恢複記憶, 怎麽性格還是這個輕浮的樣子?


    聞卿將靈液往石台上一擱, 背起手,欲往外走:“……你剛恢複記憶, 興許需要一些時間消化,可以迴去修養兩天,日後的事, 日後再談。”


    花柚抬起頭:“迴去?迴哪兒?”


    “自然是聞星辭那兒, 你不是同他最要好,又並不信任我們麽?”


    花柚頓時將手邊的雜草丟了。


    拍幹淨手掌, 提著裙擺顛顛地跟上去,“別啊姐!咱們才是一宗的人, 你怎麽還把我往外推呢?”


    聞卿被她這一聲姐喊得頭皮發麻。


    蹙著眉退開兩步,同她保持住距離:“你到底想幹嘛?”


    花柚便舉起了手,示意無辜:“我現在還沒修為呢, 姐姐也不必如此提防我。”


    有了記憶之後,花柚多少了解一些有關聞氏的事,說話便方便了許多。


    原身同聞卿本沒有什麽交集,自然更不會有什麽仇怨。


    聞卿分屬聞時陌一脈, 是聞時陌兄長聞謙的次女。而原身是家主聞青平一脈的嫡長女,出身、資質都在她之上。聞氏三脈內鬥多年,原身這個寶貝疙瘩被聞青平看護著,同他們走動得極少。印象裏,還是年節的時候,遠遠在大宴上見過兩麵。


    聞卿:“……有事說事,別湊那麽近。”


    “行、行。”花柚訕訕直笑,“那我直說了。我如今已經知道自己個的身份,也大概知道自己因何而死。聞星辭他將我從鬼域撈出來,又幫我重塑生魂,這是救命之恩,我自然承他的情,不過這事兒吧,得分開來看。”


    “怎麽說?”


    花柚右手一攤:“你想啊,當年聞氏三脈內亂,說不定還有外族之人趁機煽風點火、渾水摸魚,我死於誰手暫且不可知。但唯一能排除在外的,就是咱們這一脈。當時我的身份已被聞時陌承認,雖然名聲是難聽了些,可當時的族老們還是同意認下我的,是我自己跑去了鬼域。既是同族,你們要殺也不會殺到我的頭上來,對吧?三脈之內,隻有這一脈對我而言是安全的。”


    聞卿點了下頭。


    花柚左手一攤:“聞星辭待我雖好,可咱們畢竟是兩脈之人。他會念著往日的情分救我不假,可他會讓我的修為重新恢複到巔峰狀態,脫離他的掌控嗎?我覺著不會。你瞧我出個院子都千難萬難的……”


    聞卿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道:“你們不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花柚探究地望著她,“隻有狗和主人的關係,才會有一方甘願被鎖在院子裏吧?”


    “……”


    聞卿匪夷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我明白了。”


    花柚為了求生毫無廉恥,央求道:“所以啊,姐姐帶帶我吧……”


    聞卿總感覺記憶裏花柚天之驕女的形象在無底線的崩塌。


    “……聞星辭那邊我會替你去說,但是以他強勢的性子,怕是不會聽我的。”


    “我隻需一個能居住落腳的小院落。若他來找我,你也不必攔,我自會同他好好說,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花柚瞧著是笑吟吟的模樣,分毫修為也無,聞卿卻莫名從她的言辭之中聽出了一絲從容。


    別的不說,花柚若願意留在他們這一脈,對她而言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聞卿同意地點點頭:“我會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竭盡所能地確保你的安全,直到你修為恢複。”


    花柚:“謝謝姐姐。”


    ……


    原身到此為止的記憶裏,聞星辭是個乖巧懂事,又叫她有所虧欠的存在。


    兩人之間有過命的交情,以原身的性格,幾乎不可能對聞星辭有所懷疑。


    可花柚在他身上吃過虧。


    又知道,催眠這種術法,區別於普通的幻術,需要被施術者絕對地相信施術者。


    越相信,催眠的程度就越深。


    乃至無法區別腦中的思維是鑒於自己的感情,還是施術者強加上去的。


    原身和小龍,都犯了這樣大忌,恐怕被他荼毒已深。


    ……


    花柚之所以意識到聞星辭有鬼,不但是覺著他說話舉止總有股子茶味,還因為一個小小的細節。


    原身的記憶裏,離開浮華穀的前一夜,小龍,也就是扶岑,曾強吻過她。


    但是扶岑也曾對她說過,在浮空閣上的那一次,是他的初吻。


    扶岑沒有必要對著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撒這個慌。


    若他確實不知那夜發生的事,就隻有一個可能,他被人催眠操控了。


    山穀裏隻有三人。


    撇開障目的那一片葉子,嫌疑犯再好抓不過。


    再往深了想,


    她來祠堂讀取長明燈之中的記憶,是聞星辭準許的。


    就像是狼人自刀的套路玩法,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撇清自己。


    且原身的記憶在離開浮華穀的那一夜時戛然而止,巧得就像是提前設計好的一般,保留了她對小龍最大程度厭惡的情緒。


    讓她就算恢複了記憶,也會因此抗拒小龍,對他心生隔閡。


    ……


    她沒啥隔閡。


    她現在就一個問題:她究竟是占了人家小龍白月光身體的野鬼;還是某種玄學作用之下,死而複生,但失去一世記憶的原身?


    就難整啊。


    ……


    花柚在聞卿的安排下,住進了一個山間溫泉主題的“酒店”。


    那溫熱的泉水便是靈氣含量極高的靈液,說是給她恢複身子做的安排。可見花柚原身的名頭還是響的,但凡透露一個投靠的意思,對方就會甘願花大價錢來拉攏。


    花柚在靈液溫泉裏頭泡了會兒,眼見著日落西沉,要入夜了。


    想著扶岑說好要來,順手在後山采摘了一些小龍愛吃的青果和紅果,搭上新鮮的嬌花,擺出一個漂亮的果盤來,端著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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