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走到車前。


    後座車門半開,她抬起頭,男人搭在膝頭的骨節分明的手掌微微屈起,青筋脈絡突出,手腕骨突出,襯衣袖口合襯體貼,在他身上,這件衣服的價格仿佛都翻了個倍。


    他目光落在江知渺身上。


    江知渺收迴思緒,把袋子遞過去。


    “感謝那天沈先生的幫助,這是那天那位先生的衣服,麻煩您能替我轉交。”


    沈卓溫隻眼瞥過衣物,沒接,“上來吧。”


    躊躇幾秒,江知渺還是上了車。


    畢竟,那天是沈卓溫解的圍。


    江知渺坐在車門旁邊,離沈卓溫不近不遠。


    沈卓溫注意到這點,鼻腔哼出一聲笑來。


    江知渺狀似沒聽見,長長的睫毛低垂,“請問沈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沈卓溫手指敲在膝蓋上,輕飄飄反問一句:“你覺得呢?”


    江知渺自認自己的魅力沒那麽大,也不覺得一次兩次,就能讓沈卓溫死心塌地,看上自己。


    “傅少虞?”


    沈卓溫語氣不輕不重,猜不透他的心思,“再往下麵猜猜。”


    江知渺哪裏知道傅少虞又幹了什麽,她和傅少虞早就斷得幹幹淨淨,咬著下唇,她半晌開口:“沈先生直說吧。”


    “找到下家了嗎?”沈卓溫淡淡問道。


    江知渺倏然抬起眼睛看向沈卓溫。


    沈卓溫身體前傾,雙手合十,他視線落在她的眼皮上。


    車內光線昏暗。


    乍一看,他好像深情脈脈地看著江知渺。


    這雙眸子有多深情,江知渺就能想到沈卓溫之前有多涼薄戲謔。


    纖薄的背脊驟然筆直,她道:“還沒有。”


    沈卓溫唇鋒微勾,“我最近手下空出來了一個位置。”


    江知渺一時有些不信。


    良久,她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江小姐有沒有想法另謀高就?”沈卓溫直視那雙漂亮的眼睛,饒是昏暗,他還記得那一夜的脆弱濕漉漉,讓人心猿意馬,“隻是我要能夠馬上到崗的人。”


    可這和傅少虞有什麽聯係?


    江知渺忽而想到那天門口傅少虞說的那個項目,她頓了頓,眼神和沈卓溫對上。


    沈卓溫半起身,身軀往前傾。


    他的身影將江知渺掩蓋,猶如天羅地網一般,緊緊將她裹挾在其中,壓迫力十足。


    江知渺的唿吸下意識放輕了,“為什麽是我?”


    沈卓溫沒有迴答,目光玩味地看著江知渺。


    江知渺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問了傻瓜問題,她唇線略微抿作一條直線,仰起臉,她看著沈卓溫,換了個問題:“這個項目是不是和傅少虞有關,沈先生想利用我對付傅少虞。”


    纖細孱弱的脖頸裸露,落入沈卓溫的眼底,


    他緩緩抬眼。


    女人眼底卻燒起一簇明火,洶湧滾燙,讓人想……親手把這團火澆滅。


    盛放到凋零的那一瞬,一定比現在還要漂亮。


    江知渺似乎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沉沉氣勢,後背往後靠了靠,緊緊貼著車廂。


    她的動作打斷沈卓溫的那一瞬走神。


    男人眼睛看向江知渺。


    視線一頓。


    沈卓溫伸出手臂。


    江知渺下意識抬起手臂,想要擋。


    然而,他的手比她更快,觸碰到她發梢。


    感觀最是敏銳。


    江知渺不知道沈卓溫到底要做什麽,卻能感覺到男人的手摩挲過她的發間,指腹薄繭貼著頭皮,一寸寸向下,頭皮被扯動,她下意識看向沈卓溫的手。


    男人雙指夾著江知渺的一縷長發,滑到末梢,他屈起手指,一卷。


    江知渺瞬間就看見沈卓溫手上的白色毛毛,應該是今天上班粘上誰衣服上的,錯開目光,她的視線定格於男人的眼睛上。


    沈卓溫低垂下眼睛看她。


    他們的距離不算遠。


    江知渺又緩緩抬起頭,兩人距離無形中拉得更近了,近到能夠看清楚男人臉上的細小容貌。


    唿吸灼熱,氣氛旖旎。


    沈卓溫低下頭。


    女人粉嫩漂亮的唇珠無意識嘟起,粉嫩軟彈,很好看。


    他也的確這麽做了。


    溫熱的唇瓣覆蓋上的那刻,江知渺微圓的眼睛輕微睜大,手指蜷縮。


    她伸手,想推開男人。


    沈卓溫看也沒看,一把握住江知渺的手腕。


    肌膚相貼,空氣內的溫度頓然又上升幾分,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知渺掙了掙,但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實在相差得太大,她掙脫不開一個用了力想壓製她的沈卓溫。


    還沒等她開口,沈卓溫慢條斯理地問:“反應這麽大?”


    江知渺後槽牙咬緊,“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耐不住寂寞,什麽都吃得下。”


    沈卓溫斜斜睨一眼過來,手指狀似不小心落到江知渺的肩頭,“我還是很挑食的,不是什麽都吃。”


    男人的手指薄繭刮得人痛。


    很快,江知渺有點慫了。


    牙齒咬著下唇,她垂在身側的手抓緊,唇瓣被咬得鮮紅。


    沈卓溫哂笑:“你再咬一下,留下牙印,過會下車可就說不清了。”


    鬆開牙齒,江知渺無意識輕抿了一下,隨後把話題轉到上一個話題上,“如果隻是項目方麵,你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


    倒不是她不怕傅少虞,而是如果是工作方麵,她還能有借口糊弄傅少虞。


    比如,是傅少虞逼她去沈卓溫身邊工作的……


    沈卓溫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江知渺硬著頭皮道:“我們得有個時限,比如說三年不能辭退我,或者辭退我之後,你要給我五萬作為補償。”


    “獅子大張口,裝上了?”沈卓溫輕嗤。


    沈卓溫似乎被江知渺的貪得無厭打斷了興致,他半起身,退迴原來的座位上。


    剛剛曖昧的氛圍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知渺的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攥緊,“我隻是在保障我的權益,到時候你過河拆橋怎麽辦?”


    江知渺之前沒少聽傅少虞講沈卓溫的事。


    傅少虞口裏的沈卓溫就幾個形容詞:笑麵虎,翻臉不認人,利益至上。


    當然。


    如果沈卓溫真的是這樣,江知渺應該慶幸,她能和他在商言商。


    沈卓溫上下掃視過江知渺一眼。


    人明明怕的不行,還在假裝沉穩平靜。


    “你覺得你值這個價嗎?”他問。


    江知渺渾身一僵,臉上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泛起火辣辣的疼。


    然而,不等江知渺說話。


    沈卓溫又譏諷地補充道:“不過,要是你賣身,指不定還真的值得上這個價,畢竟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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