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騙子都學會裝殘廢了。”程雪抱著膀子看著那被打發走的人,滿臉的無可救藥,燕瞿因著頭一次遇上這種人,便也頗感意外,怎麽也想不到這看上去那麽真誠的聾啞人會是騙子。


    “其實很常見,大醫院、圖書館,到處都有這種人,不過到這地方來騙的我還真頭一次見。”話音剛落,程雪便似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愣了愣神,隨後放低了聲音拍拍燕瞿,“車站門口的安檢可是要實名製查票的,堵那麽嚴,這人怎麽迴事?說補票的話……他除了筆跟本,什麽都沒拿啊。”


    拖關係是不可能了,倘若那人有這人脈,還至於出來坑蒙拐騙?聽此燕瞿心裏也盤算著,同時也暗罵自己一聲,這麽明顯的問題怎麽就沒早反應過來。


    在他自己看來,當他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大腦好像就進入了休眠,智商直線下降,然而程雪的意思卻是——把鍋甩給套路。


    “會不會是從什麽犄角旮旯溜進來的?”燕瞿思索一番提出個想法,卻被程雪果斷駁迴:“按你這麽說,這麽大的車站,安保工作也太不到位了些,怎麽可能的事?”被程雪這麽一說,燕瞿也想不出個原因了,如果說他是買了票進來,先騙一圈再跟著車去下一站騙,這未免太“敬業”了。


    “有問題。”程雪伸著頭四下掃視一周,並未發現那人的身影,想了想幹脆站起身,不管那麽多先親自找一圈。


    “你幹什麽去?”


    “在這等我。”


    頭也沒迴,甩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這事在程雪眼裏,越想越不對勁,然而在嘈雜的候車大廳裏來迴找了幾趟,連男廁都不放過的讓燕瞿帶好東西進去看一圈,卻都沒能發現剛才那人的行跡。


    即使自己找沒什麽結果,程雪也不肯死心,幹脆就著身邊正抱著手機打麻將的大叔問一問。


    “打擾了大叔,剛才您有看見一個拿著筆跟本問人要錢的聾啞人嗎?男的,挺瘦,看起來挺年輕。”


    聽了程雪的話,對方卻覺得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沒有啊,小丫頭找樂呢!這地方怎麽可能會有那種人進來?”


    就是覺得不可能才發現有問題的。


    程雪暗自在心裏嘀咕一句,麵上卻依然滿臉堆笑謝了人離開,一連又問了幾個人,結果自然是沒有見過。


    這邊程雪碰一鼻子灰,滿是牢騷迴到位置上坐下時,不遠處的廁所某個小隔間走出一人,手上多了件剛換下來了衣服。人在角落的箱子邊站定,先將放在箱子上的筆跟本收迴隨身的包中,又把衣服塞迴箱中,對著鏡子打量自己一番,拖著箱子混入了候車室另一邊正排隊檢票的人流中。


    “我說,那個人到底有沒有問題咱誰也沒法確定,就這麽認定他有問題還這麽追著人不放,豈不是太狗拿耗子了點?”見程雪迴來,燕瞿試探地發問,這樣貿然追蹤一個陌生人,在他看來著實有些不妥。


    “要我說,多留個心眼就行了,出了什麽事也有專門的人來負責,還輪不上咱,記得剛才那人長什麽樣,在哪碰見他的就行。”


    說是為了不引起誤會,避免別人說閑話,其實燕瞿私心裏是記得了上次好心幫忙的下場,不想再因為一些看似無意的舉動牽扯上大麻煩,他已經顯些被閻王召見一次,可經不起第二次。


    而冷靜下來後的程雪也意識到了這點,這般貿然行事實在使不得,直覺有時候並不那麽管用,冤枉人是小,像上次一樣惹了大麻煩是大,況且之前的事並沒有結束,禍不單行的事絕不能發生。


    “嗯……這次算我太敏感吧,最近一直惦記著江善那群人的事簡直快成強迫症了。”現在的程雪,幾乎是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警覺起來,加上初出江湖行事毛躁的情況,如果日後還要從事軍警行業著實是一大隱患,即使她能力過人。


    “還好剛才你沒找到那個人,不然估計就不好收場了。以後啊,決定行動之前先好好想想,可不敢莽撞。曾經我也有過一段時期跟你現在很像,不過經曆多了就會發現,辦事一個‘穩’字真的太重要。”“嘖嘖,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用不著您老人家跟我說教。”對於燕瞿的一番話,程雪似乎有些不耐,辦事動腦子,她又不是沒動,老先生似的說教她最不待見了。


    見程雪這麽說,燕瞿也隻剩下一聲“好吧”,再怎麽說程雪也是剛出來闖蕩,還沒吃過虧。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她雖算不得初生,初入江湖倒是真的。


    在兩人說話間,一條魚已經從網隙間溜之大吉。


    那漏網的魚兒順利搭上了離開的班車,透過車窗餘光不時掃向候車室,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人要他等待。


    然而直到班車開始緩緩離開月台,被等待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漏網之魚卻絲毫沒有遺憾,相反如釋重負地活動活動脖子,準備利用趕路的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班車離開後,一時間月台空蕩,隻有工作人員忙著準備下一班車的接車。


    十分鍾後,月台迎來了又一波人潮,而這次在人群中,出現了一身著黑色圓領袍,身伴短發姑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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