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那一世你走的那天晚上,睡下前,你和我說了什麽嗎?”


    楚懷兮想了一下,明白過來,“記得,我們說好等天亮了就去看日出。”


    宦天聞眼泛苦澀,湧出沉沉的痛,喉間晦澀,“你真狠心,一睡不醒,等我醒來你就沒了唿吸……。”


    而我的眼裏,就從此沒了天亮。


    迴憶裏的離別沙啞了他的嗓音,聽起來那麽難過,楚懷兮抱緊他,青黛有愁,“我不知道那晚會是我一睡不起的時間,否則我一定跟你好好道別。”


    大限到了,道別就是最起碼的感謝,謝謝你愛了我一生……


    “我不要聽你的道別。”


    而你也不知道叫不醒你的恐懼是什麽樣的……


    那天早晨,他睜眼看懷裏的女子……哦,那個時候她是個老太婆了,她全身都冷,他以為是自己將她冷著了,自責晚上睡太沉。


    可在他靠近她耳邊,發現叫不醒她的那一刻,抬手便摸到了她唿吸沒了,他的天塌了,好像活在不能唿吸的末日裏,一切都是蒙上了死灰色的黑白,不知何去何從。


    所以他最後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墳前,用最後的時間迴憶他們有過的所有,熬幹了心血,走到盡頭,死在墳前,這些大概是他最後能找到的滿足。


    楚懷兮覺得,可能真的有心有靈犀一說吧,她莫名的難過,而這難過來自他的心裏……


    “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道別了分離,天聞,我們去看日出吧。”


    “嗯。”


    宦天聞抱著站起來轉一圈,騰雲而上,去了神界。


    ……


    神界明頂上,環繞著五位大神的法力光蘊,斑斕,神秘,安靜。


    在這裏看日出是最漂亮的位置,麵朝東方,能第一時間看到日出,甚至可以看到三足金烏飛去東方。


    但是楚懷兮卻看走題了,她顧著看大神的神廟了。


    神廟裏有五座神像,其中一座神像的肩膀上趴著一隻好小隻的……白色鳳凰?!!!


    楚懷兮驚豔的掩唇,抓著宦天聞看過去,“啊啊啊啊,天聞,你看那裏有一隻好小的鳳凰啊,啊……它是九頭鳳!!!她身上竟然還散發著瑩白的點點光,還有一點點橙色,好好看好好看,天聞她好漂亮啊,我們把她帶走吧……。”


    她當看到祥瑞,驚喜到不能自控,宦天聞光是聽到,就一腦袋黑線,頭痛的將她小臉轉過來。


    “兮兒,為夫很嚴重的告訴你,你帶不走她的!”


    “為……為什麽?!!!”


    楚懷兮抓著宦天聞亂晃,晃的他一點兒悲傷都沒了,說好的迴憶人生呢?!


    笑不自控,完了還阻止不了愛妻,宦天聞笑完了才發現楚懷兮一臉嗔怨的瞪著他,他咳了咳,開始跟她說明,好說。


    “兮兒,這裏都是大神的神像,她趴著的那座神像是妖神,公子非噷。”


    “然後呢?”


    楚懷兮搓手,她真的好難受好難受,好想去吧它抓住抱在懷裏啊啊啊啊啊,鳳凰啊,白色啊,九頭鳳啊,好小啊……


    “然後?然後公子是她的父王啊,她在他父王的神像上打瞌睡呢,你去抓她走?你當著人家爹的麵前去當人販子……哦,神女販子,你想闖大禍?”


    宦天聞笑死,誰都躲著這位公主,兮兒還真是……不知者無畏。


    這位公主最愛活物,但是她最愛活物的原因是因為,她喜歡殺活物,當然,論美,公主當絕頂。


    “啊?之前怎麽沒誰告訴我,大神裏還有鳳凰的,嗚……她怎麽那麽漂亮啊,啊,我覺得……以後誰如果娶她,就是騙她的混蛋。”


    宦天聞:“……”


    這句話怎麽那麽耳熟?


    想了半天,不記得在哪兒聽過了,拉著楚懷兮往外麵走去,“兮兒,你就別嚇操心了,總有一天會有個男子來當這個混蛋的,主要還看公子他自己守不守得住自己的掌上明珠了,不過你放心,公主是獨生女,就算後麵有弟弟,公子之前也說過,公主才會是繼承王位的那個,萬妖女王應該沒那麽好娶。”


    當然,公主如果要搶個壓寨王夫,那就例外了。


    “哇,她居然會是女王,好厲害,可我覺得她不適合做女王,她適合……適合……好吧,我也說不出來她適合做什麽,大概現狀就是最適合她的。”


    楚懷兮一步三迴頭,不死心的往神殿裏看,哎……


    宦天聞眼角餘光落在她身上,勾唇,“你真那麽喜歡鳳凰?”


    “沒見過,稀奇嘛。”


    楚懷兮跟著他坐在雲端上,捧著小臉,看著東方,心思全都在那隻小鳳凰身上了。


    “那你就自己生一隻。”


    “啊?這還能我想生就生的啊?”


    楚懷兮沒好氣,拿她尋開心,過分了!


    宦天聞低頭在她耳邊,“你是不是從沒問過,我的真身是什麽?”


    “你的真身?天下無敵的大壞蛋?!”


    “……”


    宦天聞長指微曲,刮她鼻梁一下,“瞎說……。”


    接著,他從她身旁消失,一陣白芒劃開,楚懷兮下意識的遮住眼睛,她發覺身旁空了的時候,伸手去抓,“天聞……。”


    手伸出去,身子卻僵住,眼角的視線裏有熾烈的火光,溫度忽然很高,她轉頭看去,浴火鳳凰……


    “天聞,是你嗎?”


    宦天聞的真身是鳳凰,他身上的火光來自萬劫地獄的熔岩中,他之所以能承受千萬年的命劫,就是因為他是百劫不死,能涅磐重生的欲火鳳凰。


    鳳凰有三個族類,妖界的九頭鳳,神界的鳳凰神族,以及冥界的浴火鳳凰,宦天聞就來自冥界,否則他當初去找西王母幫他的時候,怎麽會那麽無恥的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娘娘,臣可是冥界來的。’


    西王母都現在還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寫了‘我是冥界公主,冥界來的神君都可以找我開後門’這些字。


    最頭疼的是她居然下意識就答應了?!


    這件事她已經抱著玉皇懺悔很多次了,玉皇啼笑皆非,又沒誰怪她,君王她在做,決定是什麽,還不是她高興就好。


    楚懷兮傻眼的看了一會,伸手,“天聞,你、你你你……。”


    宦天聞變迴來,走到她麵前,等著她說‘我要和你生小鳳凰’的下文。


    “你能不能帶我出去玩兒?”


    楚懷兮抓住他的衣袖,眼巴巴的望著他,要他給她當坐騎。


    宦天聞俊臉上的神色瞬間寡淡到生無可戀……


    噗哧……


    忽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笑聲,是個女子。


    “誰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個身著橙色衣裳的女子現身在他們的視線中。


    她捂著小腹,笑的站不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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