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奈何隻是選了錦緞,付了錢就拉著楚離走了。


    在門口,方亦瑤含羞帶怯的跟楚離行禮,行的是妻禮,也就是妻子對夫君行的禮數,“公子安好,小女子姓方名亦瑤,不知公子你……。”


    “你沒看到她嗎?”


    楚離打斷她的話,將奈何拉到他身前,方亦瑤看著奈何,有些懵,點點頭,“我、我看到了,公子,我……。”


    “年紀到了就去找媒人,出身名門,搶人丈夫這等下作事就別做了。”


    說來奈何都不信,這句話竟然是楚離說的,她的訴離竟然會這麽毒舌,之前還從未見識過呢,想笑,掩唇頷首。


    方亦瑤臉色鐵青,繃緊,這是店門口,趕集的日子,這個時辰來往的人頗多,圍觀的一些人偷偷的笑了起來,議論聲起伏。


    她的侍女上前,指著楚離,“你以為你是誰?我家小姐看得起你,你還……。”


    “憐兒住口!”


    方亦瑤喝住自己侍女,不甘心的將楚離看一眼,甩手上馬車離開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此等身份竟然被他在人前,三言兩語說的如此不堪。


    馬車走了走了很遠,憐兒義憤填膺,“小姐,你就讓那個男人這樣侮辱你嗎?他以為他是誰啊,他不過就是個……。”


    “憐兒,你要再說他一個字不好,我方府就留不住你了。”


    “小姐……。”


    憐兒悻悻閉嘴,方亦瑤歎氣,心思重了,“都說一見鍾情,必定是前世有緣,也不知道我與他前世緣分到了何等地步。”


    “那小姐就這樣算了嗎?”


    方亦瑤擺頭,“不,要先把他身旁那個女子解決了,否則他不會肯娶我的。”


    “那個女子……。”


    憐兒下意識的把自家小姐看一眼,還真是差了好遠啊,那個女子是真好看,是她見過最好看的……


    “迴家讓爹為我查一查,他到底是誰。”


    “對,老爺一定會查出來的。”


    ……


    看著遠去的馬車,裏麵的對話奈何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她挑眉,笑著對上楚離視線,他擰著眉峰,見奈何看自己,連忙抓緊她的手。


    “我們迴家。”


    “不迴家。”


    奈何拽著他往另一邊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楚離不情願的樣子像個小媳婦,他不喜歡這外麵,他喜歡在家,沒有別人,隻有他們。


    可最終還是被奈何拽去了城外,他們走到一條小溪旁,奈何笑著蹦達。


    “哎呀,沒想到這裏還有水源啊。”


    “嗯?”


    楚離不解,把她看著,腦中劃過一些奇怪畫麵,他眯眸張望。


    奈何走到小溪中,溪水穿過她鬼魂的身體,衣裙沒有被浸濕一點,她指著這裏說,“以前這裏是一片湖,一大片湖,南岸這邊是一片海棠花,在那邊,那邊是一處宅子,很大一座,有花園有馬場,馬場裏有上萬匹馬,有千軍練習的校場,那是你的家,你的皇子府,當然,是你自己擴建後才有如此大的,後來因為我喜歡海棠花,你才在南岸種滿海棠花……。”


    隨著她的訴說,楚離腦海裏的折斷記憶頃刻清晰……


    一片綠水湖的遊船上,是他抱著一個很小的姑娘,指著海棠花,他問她,“小奈何,你喜歡嗎?這都是為你種的。”


    小姑娘笑迷了眼,賴在他懷裏蹬著小短腿,“喜歡。”


    對了,小姑娘在換牙,笑的時候滑稽死了,門牙都沒有。


    楚離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摸著她的青絲,“小奈何……。”


    奈何一震,眼眶紅了,望著他的側臉,“想起來了嗎?”


    “嗯,想起來你方才說的了。”


    “哦,那我再多跟你說說吧,好不好?


    “好,你說吧,我聽著。”


    他們攜手走到不遠處的青草地上坐下,楚離懶散躺下,一手枕在腦後,眼裏思緒沉在迴想中,奈何跟著趴過去,腦袋枕在他的小腹上,看著湛藍的天,長歎一聲。


    “那個時候你帶我出征,經常歇下了,就帶去打獵,那天我非要跟著你去,你就把我給捎上了……。”


    楚離眼前波動散開,跟著她的話出現了畫麵,是他帶著小姑娘去打獵,到了一片林間。


    忽然,一隻兔子出現在他們麵前,他用箭瞄準,就在這時,小姑娘跑去兔子麵前,小爪子一伸,就把兔子摟在了懷裏。


    他一怔,看著失笑,“小奈何,你比我的弓箭厲害多了,走,我們迴去烤兔子。”


    “不不不,我不吃兔子,我要養它。”


    他眉心一抽,把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看一眼,歎氣,罷了,這戰場盡讓她看血腥了。


    “那好吧,我們把兔子養著。”


    接著又往裏麵走,竟然看見一隻梅花鹿,他又瞄準,小姑娘又跑過去把梅花鹿嚇走了,他唇角抽搐,“小奈何,你這是在做什麽?”


    “訴離,我們不打獵了好不好?奈何不餓,奈何喝粥就好了。”


    可她越是這樣,楚離就越愧疚,他的奈何吃苦最多,算了,下次打獵不帶她出來了。


    於是那天,打獵就沒成,反而養了一隻兔子,每天還得弄個將士去拔草來喂兔子,將士想說她妖後都不行,他們家皇後娘娘太特麽小了,幾歲的小姑娘,妖什麽後什麽,字都還認不完。


    說到這裏,奈何笑了起來,輾轉過身子,看著他的下顎,“訴離,你想起來了嗎?”


    楚離低低嗯一聲,“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你怕苦,所以最怕吃藥,偶感風寒也隻肯把藥做成藥丸服下,即便那樣藥效不佳你也不肯服湯藥。”


    奈何沒說話,可是我後來卻喝下了最苦最毒的穿腸藥。


    “奈何,我們後來怎麽樣了?我們有孩子嗎?”


    孩子……


    奈何眼淚滑落,小臂放在眼上,“沒有,我們那一世沒有孩子,沒有後來,訴離,你快點想起來吧,我們該重新開始了。”


    從前很痛,也很美,是她深愛和深痛的一切,她不會忘,忘不了,但會往下走,訴離還在,她再無怨言。


    楚離聽到她聲音裏的哽咽,坐起身,將她腦袋放枕在自己腿上,低頭看著她,拉開她的手臂,看著她滿臉淚痕,心髒一痛,不由想到了她說他娶了別人……


    “好,我們重新開始。”


    “訴離,你別輪迴了,我們好好修煉,永遠都守在一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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