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你前世的事情,倒說了你來生。”


    她的來生?奈何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轉頭把楚離看一眼,卻撞進了他看過來暗沉的視線,她低下頭,視線在花燈上流轉。


    見她反應異常,五王爺偏頭看她一眼,挑眉,“小尼姑,你不問問她說了什麽嗎?”


    奈何連忙跟他搖頭,神色很慌,“不,我不想知道我來生是什麽樣的。”


    她隻知道現在就很好,訴離在她眼前,即使不記得前塵,他依舊喜歡她不得了,很快要成親了,沒有比這現狀更讓她滿足的了,什麽來生啊,她不想聽。


    “哎?你還真奇怪,換我的話,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來生是個什麽樣,你怎麽還能忍得住不想知道的?”


    五王爺說著,從袖口裏拿出一支簽,遞到奈何麵前。


    奈何不明白的看一眼,這是一支簽她知道,但是上麵沒有字,“這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那個小神婆給我的簽文,她說這是為你卜的。”


    “啊?”


    奈何蹙眉黛眉,紅唇微張,“這……沒有字的簽文給我有什麽用?”


    “她說,沒有字的簽文是離卦。”


    “離卦?”


    “對,離卦,兩層意思,楚離的離,別離的離,小尼姑,你不問我也要說的,小神婆說時間不多了,你和皇兄該說告辭了……。”


    “你胡說!我為什麽要跟他說告辭啊?我才找到他,我才找到他!”


    奈何一瞬間眼紅,猛地站起身,大顆大顆的眼淚滑出眼眶,對著五王爺大吼,聲音顫抖,塞滿了慌張和難受。


    花燈從她手中掉下,纖白玉指根根收緊……


    氣氛一下安靜的怪異,四周的人也都尋聲看來,最後也沒多看,心想是小兩口吵架了。


    五王爺詫異的看著她,其實他剛剛想說的是,他也不知道小神婆為什麽要這麽故弄玄虛的說些話,他還想問小尼姑怎麽迴事來著。


    被吼的一腦袋問號看向楚離,“皇兄……。”


    楚離鳳眸深邃下去,她在找他?


    對於武功來說,他其實沒那麽精通,隻是他是玄門中人,所以那些武林高手在他手裏不足為懼,所以前世今生的事情於他來說也不稀奇,但是他卻沒想過真的出現在自己身上。


    她哭了……


    起身,將她拉著轉身,拿出錦帕為她擦眼淚。


    牽著她的手,扭頭和悲催的五王爺交代道,“把花燈送去宮裏。”


    “哎,皇兄,你就這麽把我給丟下了?我招誰守歲去呀……。”


    他們已經走遠,五王爺吐氣,他孤家寡人的,哎,算了,他去找那個神叨叨的小神婆吧,問問她這是怎麽迴事。


    總不能,小尼姑是厲鬼索命或者報恩來的吧?


    ……


    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楚離牽著奈何在人群中穿行。


    奈何看著他的側顏,眼眶裏又盈滿了淚,心口一陣抽痛,她做夢都想這樣細水長流的與他過下去,每天的事情再無聊都可以,可為什麽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給她?


    不是說,可以醉死夢生嗎?


    她就想這樣,不清醒的過著,看著他做最美的夢,最後在他懷裏一睡不起,那得多好,沒有痛苦……


    低頭瞬間,眼淚落在地上,她吸氣時,心髒都跟著抖,指尖在他手心動了動。


    楚離知道她在哭,將她小手捏緊了些,走的再快了些……


    最後他們走到一處安靜的溪水下流才停下,水麵上是順流而下的花燈,每一盞燈上都寫了一對對男男女女此刻的情深祝願。


    奈何也想寫的,最後她卻選擇了去猜燈謎,嗬!


    這些花燈再美,再靈驗,它們也幫不了她,它們沒有辦法將她和訴離從窮途末路的懸崖拉迴來,誰也幫不了她……


    低頭,眼淚掉不停,她一直在哭……


    楚離心髒裏沒由來的一陣撕裂,痛的如此真實,可他卻想不通痛從何來。


    “你、找的人是我?”


    他猶豫著,問出了口,其實不是第一次這樣問了,卻是第一次問了,自己心裏卻已經有肯定的答案。


    奈何閉上眼,點頭,滿麵的淚是她內心湧出的無助。


    “能和我說說是怎麽迴事嗎?我這一世遇到你是在幾個月前……。”


    他說,這一世……


    意思就是讓奈何說前世,可奈何卻搖頭了,她笑了,眼淚還掛著。


    “不說?為何不說?”


    楚離擰緊眉峰,轉身,讓她與自己麵對,“是不是我前世對你很不好?”


    她低著頭,不肯看他,眼淚掉落在夜色中墨綠的草地上。


    “你別問我了,說些你根本沒記憶的事情,有何用?我不會跟你說告辭的,最起碼現在不會,我們快要成親了,你讓五王爺別到處道聽途說惹我難受就行了。”


    楚離沒再接話,她很難過,他做不到為了記憶力沒有的事情去逼問她說。


    將她攬入懷中,抱緊,下顎蹭在她的發頂,青絲在夜色的冷氣中氤氳著微微濕潤,“別哭了,我不逼你,等你什麽時候想跟我說的時候,我洗耳恭聽。”


    “好。”


    奈何哽咽著躲在了他懷裏,他從來都是這樣,不會舍得逼迫她半分不情願,真好,真想生生世世都躲在他懷裏。


    就在這時,煙花聲音響起,漫天煙花在夜色裏綻開。


    盛世下的歲月靜好,一對璧人相擁在溪邊。


    在離開時候,奈何在溪裏放下一盞河燈,寫了一個誰也幫不了她,但她做夢都想的願望。


    ……


    第二天,燈已沿著水流到了最近的圓合江。


    今天是大年初一,所有人都在過新年了,圓合江卻有人專門在今天來清理水中雜物,一個老翁帶著他的孫子劃船打撈著江麵上的花燈。


    “爺爺,你看,還有一盞燈亮著呢。”


    小男童笑著大唿,老翁看過去,笑了起來,“你撿起來看看,這怎麽還有燈燃了一夜,到了這裏還沒熄的。”


    小男童的小胖手從水麵上拿走了那盞燈,胖乎乎的小臉一笑,眯了縫隙。


    “爺爺這上麵有字。”


    “念給爺爺聽聽,看看你平日有沒有用工和夫子學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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