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別來了,我累了……


    愛你,信你,等你,到最後恨你,最終是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楚琰一震,看著她的視線漸深漸沉,在他流目的深處不知湧動的可是痛,秀氣的喉結滑動,妖孽的麵容牽出幾分勉強的笑,“紅衣……。”


    紅衣點頭,對他又笑,笑的如釋重負,楚琰一步步的走過去,還是想靠近她,再近一點就好。


    其實離的不是那麽遠,可楚琰卻像是走了好久才到她麵前,他低頭,她抬頭,四目相對,彼此都在笑,像極了她答應嫁給他那天的畫麵。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楚琰一身落寞,紅衣則是滿身情傷。


    楚琰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捏緊,“紅衣,說完了我們迴家吧。”


    “卞城王,你……。”北陰神想阻止,可沒等他說什麽,紅衣就慢慢的把手抽迴來了,有些陌生的對他歉笑,搖搖頭。


    意思是,不會跟他走了。


    楚琰口中發苦,長眸幽暗,“為何?”為何不跟他走?


    紅衣的樣子,像是準備拒絕好意,但是沒想好措詞,又退後兩步,低頭,安靜落眉,良久才啟唇說到,“楚琰,終於還是到了我該放下你的時候了。”


    “為何要把我放下?”楚琰眼眸裏的神色無法淡然了,像個沒得到好處的孩子,固執,不依,一把將她抓住,桎梏著,當著這麽多神明和鬼差的麵問出這句話。


    紅衣不是很明白的看他,把他放下是因為他先棄了她,不是嗎?


    “當初與你在一起,我就想如果我能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最好是天長地久,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於我一個凡人的心,八百年的滄海桑田已經是天長地久,我已經過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楚琰聽紅了眼,怒,苦,如針紮似細密的痛楚碾壓著他的感官,痛的指尖都不能幸免。


    “本王要的不止是八百年!”


    他計劃了很久,準備了很久,忍耐了很久,為的是真真正正的永遠,她卻說八百年就是天長地久,怎麽夠?


    紅衣抬起手摸他眉眼,“我聽孟婆說,你不能隨心所欲,動情則有情劫,我也知道你壽時無盡,可是我隻能陪你走到這一步了……。”


    嗬……


    說完,手無力垂下,側臉看向北陰神,“我該是什麽罪,判什麽刑,你說吧,我願意伏法。”


    此話一出,北陰神一動,冥河老祖跟著就動了,“紅衣丫頭,你何錯之有需要伏法?”


    一向古板守規矩的老祖卻說出這樣的話,北陰神震驚的看他,“老祖,你此話何意?她怎麽就沒錯?”


    老祖繃著臉,不怒也不笑,“老夫就問北陰神你一句,如果你當初但凡沒有冤枉她,後來的一切還會不會發生?”


    “這……。”


    北陰神咬牙,“本神有錯,本神自受,她有錯自然也要受罰。”


    “你這話說的可就好聽了,她一個鬼魂,一道雷都能劈的她魂飛魄散,而你北陰神……就算再判一千次冤案,也依舊活蹦亂跳的主審十殿事物。”


    老祖字字針對,咄咄逼人,沒留絲毫情麵,他就不信了,他的女兒,還嫁給了卞城王,最後的下場是不得好死?


    “老祖,本神自然與她一個小鬼不一樣,她還不足以讓本神以死謝罪。”


    北陰神的意思是,錯他受,罰他受,但是法規或者天譴如何罰,那都不關紅衣該判什麽罪行的事情,一碼歸一碼。


    老祖冷哼一聲,“那老夫就再換句話說,北陰神你乃是冥主親封的上神,你的殺孽罪行都有冥主為你來背負,冥主如此器重你,你卻要殺了他送給夫人僅剩下的定情信物,好個不識好歹的北陰神。”


    說公的時候,北陰神的話顯得冠冕堂皇,其實他也沒亂說,生就的一根筋。現在老祖是跟他說私,一下子北陰神就不知道怎麽接話。


    就這樣放過鬱紅衣?


    不,絕不能!


    此事傳出去,十殿法規無法再在眾生麵前立足,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容不得情麵,哪怕一絲一毫。


    “冥主當初的囑咐是有罪必罰,有惡必懲,有善必賞,本神記得清清楚楚,相信冥主自己不會自食其言。”


    北陰神的態度決絕,始終覺得該判紅衣的刑。


    “卞城王,你倒是說話!”


    老祖怒吼,他就受不得卞城王這悶聲悶氣的性格,紅衣丫頭是什麽眼光,還把這麽個神君愛的死去活來的!


    楚琰薄唇輕啟,正想跟紅衣說什麽,卻被打斷,不甘的閉嘴。


    紅衣笑了,很單純的覺得他這樣真好笑,他剛剛是想跟她說什麽?


    楚琰視線一頓,情動的將她攏入懷中,抱緊,生怕她不在了,然後才側臉看過去,視線對上北陰神,“北陰神在急什麽?待本王哄好了紅衣,娶她那天一定給你發請帖,當然你一定要跟本王徹底翻臉,那本王奉陪便是。”


    他的態度完全是無所謂的,判不判都沒有誰能在他麵前動紅衣。


    北陰神鐵了心的表情,“卞城王,她是不是有罪你心知肚明,你真的要為她砸了十殿公正廉明這張招牌?”


    “北陰神,你在跟我說公正嗎?”


    楚琰一手抱緊紅衣,一手長指繞著她的青絲把玩,下顎蹭在她的發頂,語氣好不諷刺。


    “卞城王,你……。”


    “一切錯的源頭在本王,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知道什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她自己願意的?她被你冤枉被鬼神追殺的時候你不說話,現在卻非得絲毫不容情,冤枉她還認為她沒有想辦法活下去的權力,冥界哪尊手握生死的神會限製生靈的存活?夜瞑?”


    殿下夜瞑,生死鬼神,冥王,都是他。


    別人說起他的時候,是敬畏,隻有楚琰說起他的時候,語氣不善,也不知道當初他們分道揚鑣的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北陰神的態度平穩許多,“卞城王的意思是,你要為她背殺孽?”


    紅衣想抬頭,她想拒絕,可楚琰卻把她抱的死死的,已經把她給捂著了他還渾然不知,拍了拍她後腦勺,讓她乖點別動。


    “如果有殺孽,本王來背,北陰神你可以隨時上奏彈劾本王,該是什麽樣的刑罰,本王來受。”


    “你……。”


    彈劾他?向殿下彈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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