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看他一眼,落眉淺笑,歎氣,“又問那麽多?你累不累?”


    楚琰咽下晦澀,喉結滑動,“是誰釘你的魂?什麽時候?傷口還在嗎?我看看……。”


    “哎呀,現在不是說我的時間。”


    紅衣推開他伸過來的大手,他不肯罷休,她就隻能一把捏住他三根手指,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能不能不說我?”


    “不能!”


    冥河老祖一聲怒吼,一掌拍在茶桌上,外麵一陣冥風灌入殿中,吹的紅衣險些睜不開眼,咬唇看過去,隻見老頭竟然氣的顯了神形。


    神目如炬,眼瞳似火,胡須飛揚,一襲深褐色的神衣上繡著蜿蜒冥河,這才是冥河老祖本來的模樣。


    紅衣吸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老頭,我這眼睛會變紅,是不是像你的原因?”


    “那當然,你見過別的厲鬼眼睛能變紅嗎?”


    “哦,那倒沒有,我還以為因為是喜喪鬼,所以眼睛才能夠變紅,我還以為這是不好的征兆。”


    紅衣嘀咕著拿出鏡子,開始照她的眼睛。


    老祖哼一聲,“胡說八道,你本身是紅蓮,紅色於你是喜慶,怎麽可能是不好的征兆?”


    “才不是,我就是穿著紅衣死的,這有什麽喜慶的,難道是慶賀我死的好嗎?”說到這個,紅衣就非常有意見,一旁的楚琰聽的心口苦澀。


    “你……你不要東扯西扯,說說是哪個該死的敢釘你的魂。”


    這世間,還有比釘魂讓鬼魂更痛苦恐懼的嗎?那血淋淋的場麵,老祖幾乎不敢去想象紅衣竟然被那樣對待,眼紅的同時,眼眶也紅了。


    這也是他造的孽,當初如果對她再好點,她就會一直待在自己身旁,什麽苦都不用受。


    紅衣是想走,懶得跟他們扯,她就是說個線索,幹嘛一個個都想讓她揭傷疤,她難受,她痛,她不想說!


    可楚琰的手臂攬在她的腰杆兒上,走不了,隱不了身,抬頭瞪他,卻撞進了他深似海的眼眸,心裏咯噔一下,漏掉半拍。


    楚琰抬手,長指輕輕的為她整理額側的青絲,低頭,細細的吻她額側,“告訴我,你的八百年裏都經曆了什麽。”


    嗬!


    紅衣嗤笑一聲,“告訴你?你真的想知道嗎?”


    楚琰捏住她的肩膀,低頭,很認真的看著她點頭,“想。”


    想?


    紅衣捏了捏修長勃頸,似唿吸困難,唇漸漸豔紅,“我先問你一件事,你看到我紅眸血唇的那一幕,是在多少年前?”


    楚琰薄唇緊抿,“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


    紅衣竟然是鬆一口氣,“我被釘魂是在三百五十年前,真不巧,沒遇上你。楚琰,今天我心情還挺好,我不想跟你翻臉,不問了好嗎?”


    她眼裏劃過紅光,同時臉上閃現過骷髏頭的模樣,這樣的她冷豔既陌生。


    被釘魂的是她,楚琰此刻卻心痛似千瘡百孔,三百五十萬年前……摸她的臉,很輕,你又經曆了什麽,讓你在後來能一口一口吃下血淋淋的鬼神肉……


    “那就改天告訴我?”


    改天?紅衣抿笑,點頭,“好,老頭你也別問了。”


    老祖看了她良久,一聲不吭坐下,捏緊十指轉身便走,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臉來麵對紅衣丫頭,想想她瘦小的身子,躲在角落,瑟瑟發抖,入骨的傷口血直流,得多無助?


    虧他自詡她的爹爹,虧她嫁的男子是卞城王,而她竟是個被通緝的厲鬼,住的是破廟,吃的全是苦,好字與她不沾邊。


    老祖走後,四下安靜。


    紅衣不自在了,早知道就不提釘魂的事情了,好好的氣氛就這麽跌下去,真沒勁。


    “這個……我繼續說吧,我前一會就想提醒行風神,他高興的太早了,這根不算是線索,水鬼王的寵姬她什麽都不知道,最多就是殘缺的魂魄被丟棄,最後被道士收走,然後用個障眼法修補一下她毀掉的地方,送給了水鬼王,討好討好他。”


    霍行風被她說的有點莫名其妙,他什麽時候高興了?


    “你怎麽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


    “你問她,還不如問我呢,她三魂七魄都殘缺了,記的東西最多就是怎麽被虐待,你看那個寵姬,幾個時辰裏麵她說了幾句話,唯唯諾諾安安靜靜的,她要記得她早就痛苦的大喊大叫了。”


    “你知道,你記得?”


    這句話是楚琰問的,紅衣想了想,搖頭,“我估計算是命最大的,最起碼我還是完整的,可我都隻記得被釘魂的事情了,所以這不能算是線索,行風神,你就別固執這一點了,我還是覺得楚琰的辦法靠譜點,宿鬼仙的邪術才是王道,當然,被我丟掉的石子也是線索,但是得找個不怕熔岩的去打撈。”


    說完,她捂住臉,笑眯眯的樣子,霍行風想一腳踢過去。


    他咬咬牙,提醒到,“紅衣姑娘,好像一開始是你說這是線索,非得拉著我迴來,現在又說讓我別固執,嗬,我知道了。”


    想到了什麽,霍行風笑出聲,紅衣警惕坐直身子,拉著臉,“你知道什麽了?”


    霍行風還怕她?一臉狹促,“我知道紅衣姑娘肯定是兩日沒見到閻君,想他了,可又是你自己氣著走的,又不知道找個什麽借口迴來好,於是胡亂編造了這個理由,拉著屬下迴來了,哎,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住口!”


    紅衣炸毛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剛要站起身,楚琰一低頭,吻在了她臉上,她身子猛地一僵,抬頭對上他笑盈盈的視線,小臉一紅。


    “你……你別是信了他的話吧?我沒有想你,我沒有!”


    “沒信,就是聽了挺高興。”


    知道你沒想我,但聽到旁人這樣說,我依舊高興。


    他聲音低低的,微微喑啞,紅衣側開臉,楚琰跟過去,薄唇抵在她耳後,“走吧,帶本王去看看你說的那個湖泊。”


    “你不怕熔岩?”她低頭,抬手捂住耳朵。


    楚琰長指繞著她的青絲,輕輕扯了兩下,“凡火豈能傷我?況且不是本王下去,咱們去找五官王,讓他下去。”


    紅衣噗哧笑出聲,迴頭看他,差點碰到他的唇,向後退,小聲問到,“你說,讓那個脾氣火爆沒半點耐心的五官王下水找石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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