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前,一個女人正拆著臉上的繃帶。落地的鏡子映著女人的容顏。大火的記憶還在自己的腦海裏盤旋,“我愛你,好好活下去……”。

    東方流的臉在腦海裏不段的盤旋著。那是自己昏迷中,不段聽到的話語。東方流,你真的死了嗎?

    “姐姐,你在想什麽?”小遺看著坐在鏡子前的女人。他現在也搞不懂悲柔姐姐在想什麽。自從那天醒來,叔叔把孩子抱走後。她就沒有問過一句有關自己和孩子的事。

    帶著紗布臉轉過來,看著眼前又長高了的孩子,掙紮的求生,滿腔的仇恨,這孩子一點都不像東方流。悲柔搖搖頭,緩緩的開口,“小遺,你快14歲了吧?”

    東方遺楞了一下,輕輕的點頭,“快滿14歲了”,看著悲柔凝視自己的眼睛,東方遺低下了頭。

    悲柔將拆了一半的紗布用手指繞著圈圈,一身雪白的衣服,一頭栗色的長發,裹著紗布的臉和腳,隻露出一雙好似看透了一切的眼睛。那雙眼睛讓東方遺不自覺感動害怕,姐姐徹底變了,從醒來的一刻。

    “在火裏,除了我你沒見到其他人嗎?”輕的不能在輕的話,冷到不能再冷的語調,在整個病房裏,異常的清晰。

    東方遺退到門邊,“姐姐?”那種感覺很可怕,明明就是悲柔姐姐,為什麽感覺這麽的冷。

    幽幽的聲音繼續傳來,“真的有這麽大的仇恨,讓你連自己的親身父親都不肯放過?”沒有語調的起伏,不是責備,更不是關心。隻讓人覺得通體透著冰冷。

    東方遺不敢把頭抬起來,他見到了,他是見到父親。他看見父親緊緊的抱著悲柔姐姐,他聽見父親死前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無邊無際的大火,小遺跟著叔叔站在火場的外圍,後來叔叔和他一起走進火裏,那個時候火已經幾乎熄滅了,他拉著叔叔的手,看見了自己一生想要報複的人。

    渾身被燒的焦黑的東方流,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膚東方流,然而卻還活著。他和叔叔站在東方流麵前,看著東方流最後合上眼睛。

    “小遺……你也要好好活下去……”,這是東方流最後的話,叔叔貼著他嘴唇才聽清的話。

    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東方流會說這樣的話?是叔叔騙他的,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叔叔騙他的。

    “爸爸死後,你開心麽?”依舊是那樣的語氣,依舊是令人窒息的聲音。已經拆掉了最後一層紗布的唐悲柔,瞪大了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跌坐在地上,抬頭去看眼前的人,姐姐,你在一層層撕毀的是我的偽裝嗎?姐姐,不要這樣對我。小遺,知道錯了。眼淚從東方遺的眼睛流出,這個寧願流血也不肯服輸的孩子,突然淚如雨下。

    悲柔就這麽對著鏡子靜靜的坐著,全身的肌肉緊緊的繃著,過了很久,卻突然放鬆下來,慢慢的調轉身來,“這就是你們的目的?”

    小遺驚恐的看著眼前出現的人,不是悲柔姐姐的臉?這個人是誰?

    悲柔開始冷笑,笑得整個房間都充滿著奇怪的迴音。這張臉她千萬次從相冊裏看見過,有太多的事跟這張臉有關,她的母親,從她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的母親,本打算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歐陽汀瀾。

    門突然被打開,帶著黑色墨鏡男人出現在門前,男人玩著手裏的懷表。悲柔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用不屬於自己的臉。

    而男人也這樣靜靜的迴望她,悲柔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看到的是誰,那副黑色的墨鏡將男人一切表情影藏了起來。

    “小遺,怎麽哭了呢?”男人拉起地上的孩子,遞給小遺一塊白色的手帕,輕輕的在地方遺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小遺從男人開著的門裏走了出去,走到門邊又迴頭看了幾眼。房間變得很寂靜,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安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悲柔就這樣對著男人坐著。空氣仿佛凝結了。

    男人看了唐悲柔幾眼,似乎突然變得很緊張,開始在屋裏不停的踱步。

    四十多的樣子,剃的很短的平頭,出現時永遠手上帶著黑色的手套,黑色的很長的西裝,悲柔不知道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到底能不能稱為西裝。西裝的口袋裏別著個銀色的東西,悲柔知道那是一隻懷表。

    男人突然停下了步伐,在悲柔對麵坐下,“我,可以讓你和你的兒子見麵!”

    悲柔笑了,終於來了嗎?自己是有利用價值的吧?否則這個男人又怎麽會讓自己活下來?

    “我能為你做什麽呢?”溫柔的話語,明朗的眼眸,和剛剛嘴角的那一絲笑意。男人緊緊看著悲柔的臉,手不自覺的朝悲柔的臉摸去。

    悲柔沒有動,任由男人撫上自己的臉頰,笑容更加明顯了,“這不是你為我定做的臉嗎?自己都不習慣嗎?”帶著幾分戲虐,悲柔盯著男人的眼睛。

    臉上很快被甩了一個巴掌,鮮紅掌印在白嫩的臉上留下分明的印記,男人猛然站起來,踢翻麵前的桌椅。“三個月,三個月你必須學會我要學的一切,否則你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你和閻奔的兒子!”

    沒有動,悲柔撫上自己的臉,“讓我變成一個殺手嗎?”笑的陽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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